有人说,秦岭是一部书,囊括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的确,在这浩浩汤汤、莽莽苍苍的秦岭山水间,流下了华夏民族刀耕火种的斑斑足迹。也见证了周秦汉唐,两汉三国的赳赳雄风,儿女情长。
虽然我们这些居住在西安城里的人,每天都遥望着秦岭,却不一定就真的读懂了她。有一位外地来的朋友告诉我,秦岭是一幅卷帙浩繁的画卷,越往里走越美。他说:“简直太美了,层层打开的,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我要说,在这幅画卷里,有山川的苍劲挺拔,有如龙脉之横亘,壁立万仞,铮铮骨气,令人心生敬畏。有溪流的清秀婉约,有如女子之灵动,千回百转,风情万种,令人扼腕惊叹。要读懂她,需要倾尽一生,用心去细细地品读。
夜深人静时,我辗转反侧,苦思冥想,一直在寻找着冥冥之中让秦岭这部奇书、这幅巨画活起来,给她注入鲜活的、丰盈的、令人心颤的生命张力的灵魂。我曾去过秦岭北脉翠华山的皇家“上林苑”、 “御花园”,领略过鹰崖珠帘的飞流直下,水声震耳;天池的清明如镜,纤尘不染;冰洞的盛夏坚冰垂凌;风洞的四季寒风飕飕,砭人肌骨。
我也曾到访过商山洛水间的秦岭牛背梁,这里有茂密的原始森林,清幽的潭溪瀑布,独特的峡谷风光,罕见的石林景观,以及高山草甸和第四纪冰川遗迹,还有羚牛谷,有六尺岭水墨画般层层叠叠的峰林风光。在这里可以登上秦岭主脊,领略秦岭的高山、峡谷风光,感受一脚踏南北的豪爽和北望长安的博大豪壮。或循着国宝羚牛的踪迹,走进冷杉、杜鹃林,嗅花香、听鸟语,尽享自然之美,感慨秦岭造山运动极为纤巧的造化奇迹。
浑厚的山体在这里将合未合、将开未开、留下一线青天,又在奇险的峡谷夹缝中,美轮美奂的清涧飞泻中,透出无限的灵秀之美。在苍翠的古树掩映下,在宛如仙境的云海中,三峡、六瀑、八园、十桥、三十六潭……婉转流淌,山光水色的极致景观星罗棋布、美轮美奂……
山下的柞水古城里,身穿红裹肚的女子,手握精巧的渔鼓,灵动如燕,伴着乐器,跳、转、弹、唱,如红菱飘动,百灵飞舞,将秦岭的神采挥舞得洋洋洒洒。
在返回的路上,我突然听到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循声望去,一只锦鸡,彩菱一样飞了起来,又像一道霞光落到脚下的草棵子里。我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抬起手正要掷出去,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你这是要干嘛呀——”我转过身,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扑闪着一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瞅着我。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就像峡谷里的泉水一样,清澈得没有一丁点杂质。
“哦,没事”,我丢掉了手里的石子,站在那,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的扭动着肩膀。
忽然,我的心头一亮:她不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大秦岭的灵魂么,正是她们,这些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秦岭的儿女,用她们的单纯质朴,在默默地守护着秦岭的青山绿水,让这里灵动的珍禽,清秀的山水,生生不息,如诗如画……
我抬头看时,小姑娘已消失在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唯留下一阵清风在树梢上隐隐颤动,呢喃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