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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芳:心落在泥土里

  • 作者:王兰芳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4-28 12:3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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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收拾整理后阳台时,看到一个手提袋子:用化肥袋子改制,另加两条手工缝制的布带,很简朴,很实用。我一时想不起它的来源。记忆里,母亲爱用这种袋子。想呀想,哦,对了,是二姨去年给我捎她的大西葫芦用的。

      哦,可敬的二姨呀!你咋跟你的姐姐一样呢:那么节俭!母亲不在了,跟二姨接触多了,才发现二姨跟母亲一样,一样地善良一样地爱我们。

      每次,我们一去,就像迎接贵宾,把最好的东西的招待我们。一会取哪儿取出几个苹果,一会儿又取出红枣,一会儿又取出甜酥饼。你看得出,都是她平时爱吃不舍得吃的。我们几个也是,平时在自己家里都不咋吃,可吃二姨的特别香。从我们一进门,到离开,二姨就一直出出入入地给我们张罗带走的东西。这不,这次,实在是没的可拿了,她炉边栽的腊八葱正绿,她非的拔去三分之二,给我们带走。我们不要,她硬是死塞进后备箱。还有她腌的老咸菜,愣是给拿了那么多,她说,二姨别的不会,就是腌的腌菜好吃,你们小时候就爱吃二姨的腌菜。我们知道,那是二姨对我们的爱,也是对她姐姐的深切怀念。

      二姨一辈子的生活并不富裕,这些东西说不上名贵,可我们就是喜欢,因为里面有二姨独属的味道。对于生在土炕上,长在田野里的我而言,对农村,对农民,对土地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和热爱。尽管有时也讨厌尘土飞扬的天气,可它跟我热爱土地没有关系。

      那天,跟朋友畅想退休生活,我说,等退休了,我就回村里住我们的小院,种花种菜养狗养鸡。她说,我可不想土里土气地种地。我就想有一个院子,喝茶养花做美食。我们彼此笑笑,认同着各自的生活理想。城里长大的她,跟土地的亲密度不够,自然地,更喜欢小资一样的生活。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决定着他日后的生活追求,无可厚非。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不都是在寻精神之根嘛!惟其如此,生活才够多彩多姿嘛!

      每当看到泥土,总会想起儿时岁月。那时的我们锄禾日当午过,足蒸暑土气过,带月荷锄归过,傍桑荫学种瓜过,借问路人遥招手过,你挑水我浇园过,种豆南山下过,家家打稻趁霜晴,一夜连枷响到明过……

      犹记得那时,锄禾时光脚丫踩在松软泥土里的清凉,犹记得薅黍子时草帽遮挡过的烈日骄阳依然汗流满面,犹记得玉米叶子划过的脸颊的疼痛,犹记得黍子地里的米蛋(没有长成黍穂坏黍苗),犹记得放学后拔起胡萝卜用萝卜缨擦吧擦吧就吃的爽劲,犹记得用辘轳现拔上来的井水是那样的清凉爽甜……那时的田野,那时的骄阳,那时的风,大自然是我们最大最美的乐园。

      那天,看到江苏徐州,山东潍坊两所辛者库幼儿园爆火,报名已拍到后年。之所以火,不是什么贵族精英班,而是幼儿版的“蓝翔技校”,孩子在幼儿园学习各种生活技能:炒菜,面点,修理,手工,采摘,生火等等,孩子们做的是有模有样,也不亦乐乎,肉嘟嘟的小脸上也沾了面粉,小手上也沾了泥巴,看得出,孩子们是碌碌有为,碌碌而乐呀!果不其然,接地气的生活才是快乐的。

      今天雨中,看到很多男士开车接送媳妇儿,温馨而浪漫。车一直看到楼下台阶处。几乎就不用踩水了。我们现在都很怕下雨,是嫌道路太泥泞,会把很多泥带到家里。没有泥土少了踏实和快乐,尤其对我们的孩子们。孩子们和泥土和大自然有着天然的亲近。可惜的是,孩子亲近大自然的机会被大大的书包挤掉了。浥轻尘的雨里是美丽的:如洗的绿树,清新的空气,安静的街道,松软的泥土。雨里各色花伞,雨中的人们,鞋子踩在水坑里的啪叽啪叽的响声,即使沾点泥土,漫步雨中,何尝不是一种美好呢!雨巷里的浪漫,雨声里神游世界的地广天宽,听雨时的把酒言欢。好像现在的我们对这样的景致已经无感了,我们眼里的风景被方寸手机挤掉了。

      亲近泥土的日子,让生活节奏很慢,让人纯朴让心安。

      朋友曾经很生气也很不解地抱怨年迈依然还种地的父母:我都说过了,每月给他们足够多生活费,让他们把田地承包出去,他们就是不肯,买楼房也不住。就愿意种人家那几亩地,而且哪里也不想去!真是让人操心!其实,回过头想想,如果现在有人让你放弃工作,给你足够生活费,你愿意吗?其实我们不懂,一生与土地相依为命,土地给予他们的满足和踏实,哪里是给钱就能解决的呢!怎么会说扔下就没扔下呢?

      “接地气”,是我们的口头禅,为什么我们喜欢接地气的人,接地气的话,接地气的事呢?人是陆地动物,大地是人类的精神领地,只有在土地上,人才有安全感,心里才踏实。不是吗?你看,那些接地气的人,接地气的话,接地气的事,就是让人心生喜欢。

      我们越来越怕泥土,越来越干净讲卫生,但我们心理却越来越不踏实,我们的心被搁置在空中。我们越来越想手里抓着东西以获得安全感,可却越来越没安全感,越来越虚空越来越漂浮。

      每当夏耘秋收,我总会想起姥爷,坐在地头,抽着他的烟锅袋子,看着他的庄稼地,那幅又悠然自得而知足的样子!总会想起你二姨给我的大西葫芦和沙糯的西红柿,想起母亲精心侍弄的种满蔬菜的小院……想起这些,我漂浮的心就会沉静了下来。

      又会想起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和泥摔泡泡,钻地道,挖药材,捉迷藏时藏在柴草垛里。每次回家总是一头水一头汗一身泥土的样子……而现在我们的孩子,几乎是十指不沾泥的,我们的孩子自然会分不清五谷的,自然也会四体不勤的,我们的孩子没有在泥土里玩耍过,没有在风里奔跑过,我们的孩子是体质“虚弱”且不太快乐的,我们的孩子只有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才能找见自己!

      当年看到臧克家一首诗: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初读,很是不解。现在觉得,对土地有依附的人,心里是踏实的也是幸福的。那天,读书分享会,孩子们分享《活着》,我终于理解了《活着》里的老年福贵为什么和牛相依为命了:牛和土地是他最大的慰藉。失去土地的依附,我们的心终将不得安宁!

      一场春雨把街道冲洗地很干净,我们的脚上能有泥土,亲近泥土的日子,你的心里是清净的。尘土飞扬的日子,我们的洒水车也会不停的洒水!我们街道很干净,也让人很舒服。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家里和街道都很干净,可我们的心里却长满了草呢……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王兰芳:心落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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