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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牛:留念

  • 作者:兰亭书香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08-14 16: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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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有人问起,军人退出现役后,还留念军队生活吗?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年愈久远,留念愈切。

      大家对留念并不陌生,人人都有留念的过往。

      留者。久也。是指停止在某一处所或地位上不动,不离去。

      念者,思也。是人的内心的一种状态,我离开军营生活已有四十五个年头了,但对那里的一草一木的留念却越加深刻。“留念”在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时而奔腾不息,给我激情;时而缓缓向前,令我深思。

      我的家乡在巢湖南岸一个叫金鸡元的小村庄,沿湖而居,环境优雅。正如诗中所云:“一湖烟雨半山云,如诗如画时时新。”1976年12月,我高中毕业(当年中学毕业时间为年底)正巧部队征兵。父亲是人民公社(后称为乡人民政府)的一名领导,平时工作忙,很少和我面对面谈心,这天,他老从公社回来专门叫上我:“福享,大大和你说个事。”我点点头,父亲说:“我们家这么多人,没有一位军人似乎不完整,你看你哥哥姐姐都超龄了,你今年刚好高中毕业,当兵去怎么样?”父亲虽然识字不多,但说话很有技巧,看上去和我商量,其实他就是铁了心让我到部队去。我当时故意淡淡地说:“我试试吧。”其实我早就动了参军的念头,父亲这么一动员,正合我意。甭说,还真的成了,我顺利地通过体检和政审,并成为浙江省原独立一师三团的一名战士。

      换上军装时,全家乃至全村都为我祝福,送鸡蛋的,送步步高的,送笔记本的(那阵子没有送红包的风俗)一时间,我家门前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出发前,父亲送我一本毛主席语录,嘱托三件事:一是好好干工作,为家里和村上争光;二是好好学习本领,做毛主席好战士;三是好好学传统,不入党不允许回来。父亲的“三个好好”我记得清楚,但为什么不入党不允回乡,当时我并不很明白,后来慢慢悟出了父亲的用心。

      1976年12月的一个周末,我从巢湖火车站乘坐一辆铁皮火车(又叫闷罐车,就是没玻璃窗户)几十人两排盘腿对坐,火车咣当咣当地行驶了七八个小时到了浙江省金华火车站,下车后转成解放牌卡车又经过了四个多小时,到达丽水市三岩寺(三团团部),丽水市又叫处州,是省辖市,素有“浙江绿谷”之称,新兵连就在此。新兵到部队最怕的就是“紧急集合”(军人的一种技能)。文书说,在部队有句话叫:“老兵怕哨(哨音短促),新兵怕号(声音响)。”一听到紧急集合号,大家头皮都发麻,但当时,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怕”,因为我被选到新兵连当通信员,平时负责收发信和分发报纸,和连队文书(老兵)住在连长的外间,一有任务,文书就会提前通知我。记得第一次,我不知干吗,就问文书,文书说,到时候你拿着小旗和手电筒跟着连长后面就行了。所以,每次紧急集合号一响,其他同志忙着穿衣服、打被包,我就“轻车减从”了,只顾跟着连长跑上跑下。新兵连通信员很少参加训练,只为连长、指导员服务,看上去比较单一,但有些事也很麻烦的,比如,洗衣服,那时穿的叫“的确良”,这种布上的脏一见水就看不到了,我有好几次“洗好”晾干后才发现脏还是脏,只好用水进行“局部处理”。就这样慢慢地我学会了叠被子,洗衣服,叠衣服,三个月的新兵生活既漫长又短暂。下老连队那天,老乡们互赠纪念品(大都是照片)泪水从心灵深处涌出,很多老乡甚至放声大哭,这眼泪是一种友谊,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恋情。也是我对战友的一种留念。

      下到老连队,我们班九位同志,分别来自山东、江苏、上海、浙江和安徽,可谓是五湖四海。最老的是71年的兵,大都是74、75年入伍的。班长姓吴,上海人,既白白净净,又温温雅雅,有时还威武无比。由于新兵连我没有站岗放哨的经历,第一次站岗,我便向班长报备,“一个人我不敢,班长您得陪我”。班长二话没说,陪了我二周。为了磨练的胆量,班长经常天黑后,带着我走山路过坟冈,边走边说他自己当时胆怎么怎么小,后来如何如何大起来的经历。每次回到连队,我看到班长的衣服总是湿湿的,但是笑意却是满满的。班长虽然“官”不大,但在我心目中都是高大无比的。那时的老兵对待新兵真的是亲如兄弟,一次我发高烧,71年老兵为我端“病号饭”(一般都是面条加鸡蛋)帮我洗衣服,打水温脚。有位新同志家里受灾,老兵们把津贴费(那时新兵每月6元钱)凑在一起寄给他家中。由于我在新兵连没有系统的参加队列训练,许多课目不会,记得第一次早操,班长叫“出列”,我就愣了,几为老兵在饭前茶后为我开“小灶”(加班训练)帮我走队。一天,正在训练,班长告诉我“小刘,回去准备一下,连队选送你上教导队。”私下一问才知道,教导队是培训骨干的地方。培训结束,就可以当班长或班副。此等好事,我着实感动好一阵子,我在想,我是一名新兵,人生地疏,无亲无故,老兵们为什么对我(其实对所有战友)这样情深义重,而且他们帮助都是无私的,更是自觉自愿的,“老”在他们身上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奉献。“老”在我的眼里是一种慈爱,是一种幸福,这就是我对老兵的留念。

      教导队在诸暨三十里牌,大概距离县城三十里吧,不管怎么讲,教导队很偏僻,队长是独立一师的副师长,这位副师长要求极严,我们每周三次五公里,晚饭后练刺杀三百枪;这样机械的动作一练就是9个月。领导上至副师长,下至区队长和学员们同住同吃同训练。有一天下大雪,副师长认为这是锻炼部队的极好机会,于是夜里一阵急促的集结号,把三个区队150号人全部弄到了冰天雪地,副师长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乡间小道上,突然脚下一滑,副师长应身倒下,后面的同志打开手电筒准备扶他,谁知副师长一把打下手电筒,并吼到:“暴露目标,要杀头的。”弄得我好一阵紧张。教导队是骨干的摇篮,领导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学员能不过硬吗。在这里,领导就是标杆,要求学员做到的,他们首先做到;这种心境、作风和做派,谁会忘掉呢?“垂杨低复举,新萍合且离”这是我对军队领导作风的留念。

      教导队九个月的紧张的生活结束后,我回到连队任副班长,当年12月的一天,连队文书通知我,明天早上去县医院体检,我好奇了,因为我身体好好的干嘛要体检呢,班长悄悄告诉我。“祝贺小刘了,体检是让你上军校。”当时我对军校是一无所知,据指导员介绍,“学校毕业就是干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激情高涨。冷静后,我又在想,我何德何能,连队10个班,一百多号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连长、指导员分别是湖南和江苏的。和我没有丝毫关系,甚至他们的房间,我都没有去过。1978年12月18日,党组织吸收我为预备党员,并提升我为班长,背负着连队的重托,这一天我来到了南京军区滁州陆军步兵学院。

      离开连队那晚,我们彻夜未眠,和班长谈了很长很长的话,尤其是关于“组织”的话题。班长是71年兵,他告诉我,“组织”是看得到的。你遇到难题,组织会第一时间帮助你;你有想法,组织会语重心长开导你。在连队“组织”就是党支部,体现在每位支部委员身上,体现在支部书记、副书记身上。组织是公平无私的,这种无私,这种公正是一种风气,一种养成。连队支部每一个骨干都是一面旗帜,飘在连队上空,飘在战士的心里。班长的一席话,在我身上完完整整地印证了,这是我对连队党支部的留念。正如诗中所言:军营好,兄弟情更真,切切骨肉行大道,依依枝叶如四邻。能不念军营。军营好,日暖风长清,行同止水梅品格,言本无暇玉冰心,谁不念军营!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劳牛: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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