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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流水——我和我的安静角落

  • 作者:方烟雨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10-13 16: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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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大早,婷婷编辑发来消息,建议我将发表在当地刊物上的那几段名为《我要这样书写我的村庄》的创作谈,再在同步平台推出一下。随后又补充一句,当然,你也可以在此基础上重新写一篇嘛,专为同步。好嘛,恭敬不如从命,咱说写就写。

      写,写什么?如何写?这几乎是困扰着所有写作者的一个终极话题。按理说,作为文学小白的我,是不敢在高手如林的同步大家庭班门弄斧的,可小白也有小白的专属见解,接下来我就自由发挥啦。

      我们常说要贴着生活和人物写,在我看来,这远远不够的。“贴着”,意味着我和生活、和人物,始终是两个个体,既便写得如何生动,那也不是生活和人物本身,只是一种故事的转述和描绘。所以我不要“贴着”,我要融化,融进、化开,不分彼此,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我要幻化,幻灭自己,将小我深埋起来,因为我要全身心去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说到这一点,又想起恩老师的叮嘱,孩子,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写作者,一定是要给自己心里建一座牢笼的,把自己关起来,把“真我”囚禁起来,那样你才能真正成为笔下的人物,而不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写出那些让读者频频出戏的文字垃圾。对于这点,我深感赞同。在《小姝的假期》中,当写到“一直一直疼,要怎么忍受呢,小姝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掐着右手的手心,没两分钟就坚持不了了,她还是想象不出,一直疼到底有多疼。”我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闭着眼,掐着手,感受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对外婆的心疼和对病痛的无奈。

      在写《花开两朵》时,我特意跑到邻近小区的廉租房区,敲开一家短发大姐的家门,在那里度过了几个小时的午后时光,只为感受主人公之一的大朵一家五口挤在一间廉租房的逼仄生活。这不是一个正常走向的家庭贫困所致的故事,它是脱贫攻坚顺利收官光辉形象的一处霉点。廉租房里,并不全住着真正贫穷买不起房的人。处处都要占便宜的大朵,便是其中的代表。廉租房住进去八年了,银行里存款的利息并没有产生多少,可节节攀高的房价已让她越来越不甘心下手了。作为大朵的“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从小怯懦的小朵,那个嫁了工地小工的小朵,怎么就早早住上了一百平的大房子。“我”,看什么也没法顺眼了。

      我来自乡村,对于村庄,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但其实也不全是依恋与深爱。我必须坦白自己真实的内心,每次从城市回到村里,我都需要两三天的适应,心里那些无来由的焦虑并不会因我躺到了父母的炕上而瞬间消散。这里面有长期在城市生活的诸多后遗症,也有面对村庄某些细微变化而引起的心理起伏。我不是像某些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那样“一脚踏上故土,我的心里会立马升起安宁和美好。”这就好比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离去,我也并不会“嚎啕大哭,顿觉天旋地转”一样。那样的时刻,真实的我是恰恰相反的,我极度平静,我的眼泪没有立马喷出来,我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挨着他的头颅,心和身体都逐渐轻松起来。是的,那边该是没有病苦了,世间八苦都没了。

      对于这点,我在某个深夜和赟鑫聊起过,她说,对的对的,我也是这个样子,待在城里想要回村,回到村里又会焦虑。可见,这不是个例。所以我有时也会想,为什么非要写什么大主题,什么深刻与大喜大悲,难道我们自己平淡有味的生活就不值得书写吗?就不足以成为文学作品吗?还有,那些似乎是约定俗成的特定表达,就真的准确吗?比如,眼下仍有一大批的乡愁写作者在书写“炊烟袅袅绕村行”,但其实这样的场景早已渐行渐远了。如今留在村里生活的,多为老人,每人每餐一碗饭,半瓢水电锅里一放,几分钟就好。孤零零的空碗停在门墩上,同样身单影只的老人靠在门框上,打着盹儿。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我的笔,就是要这样,写出独属于我的文字,其他一切因素都要为此服务。

      这便说到“真实”上来了。真实,一直是我追求的基本品质。文学创作,免不了会虚构故事和人物,但我的情感必须是真实的,我的人物一定是有一个具体原型的。这个原型活生生存在于这土地上,他有血有肉,和我呼吸同样的,混合着庄稼和牛羊膻味的空气;和我喝着同样的,来自房檐雨雪的窖水。我们一起赶集、去胡麻地里锄草、靠着谁家的西墙晒太阳,扯闲话......我不是躺在空调房里想象着“黄土地上的人们正汗流浃背”的书写者,我是和父母一同顶着“秋老虎”一连剁了几天的玉米秆后手掌红肿的农民的女儿,那种痛感让人做不熟一顿最普通的洋芋面,那种痛感让我半夜醒来只想哭。

      或许你会说,不是自来水通了好些年了吗?怎么还会收集雨雪融水。你看,真实又来了。节省惯了的农民并不会因通了自来水就舍得看着房檐水白白流走。他们会用pvc管子连通所有的房檐,将水导进水窖里。洗过衣服的水洗拖把,刷锅水饮牲口,直到现在还是这样。这是长期缺水形成的习惯,是一种无法抹去的基因记忆。这是真实。

      就在前阵子的中秋放假期间,我们书院举办了为乡村孩子送审美教育的公益讲堂。为嘉宾们准备午饭的时候,书院的大叔跑来跟我说,小薛,外面房檐下那一大罐水,是我接的雨水,很干净的,你们拿来洗菜洗碗,能行吗?我爽快应道,当然行,大叔,用来做饭都没有问题。我们家也一直吃房檐水的,一下雨就赶紧接。听我这样说,大叔的脸上漾起灿烂踏实的笑。那笑,像极了我的父亲。

      我也的确陪着父母收过两季的玉米,在三十岁以后学会了干庄稼活。那个从小手不碰铁锹和锅台的娃娃长大了,会隔三岔五找时间回村去陪父母了。我们一起干农活,一起坐地埂上啃着馒头就着白开水,聊党的惠农政策和粮食的价格;一起在晚饭后和邻居们三五成群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聊着新盖的抗震房,聊着村里走出去的孩子。

      与此同时,我更多的目光落在那些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和点上。有时候,仅仅是陪老妈赶集路上听来的一句闲聊,柳家老婆子腿脚不行了,坐在小板凳上给人家一家老小剁饺子馅儿。于是便有了农村重组家庭寻常生活的《团圆日》;有时候,是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说过的某件关于阴阳先生惩治恶媳妇的邪乎事情,《较量》也就出来了。当然,仅凭这一点两点是没法完成一篇完整作品的,我需要调动自己的所有相关素材,打捞、揉搓、整合,再经过至少十多次的打磨,才能最终成型。

      我感觉自己是个记性还算可以的人,会记住很多有趣的故事和片段。不管它们过去了多久,要用时,还是会一下就拎出来的。这可能也和一直以来的有意识搜集素材有关,慢慢就成了惯性。比如大家都坐在饭桌上吃喝海侃,谁谁喝了多少我不知道,谁谁官大官小我不理会,但我会记住某个很有趣的段子。就像前阵子的一条素材,“酒桌上的假侄子事件”,讲的是两个小地方作家去省城参加笔会,人家碰杯过来碰杯过去,就是没人搭理他俩。其中一人灵机一动,轻声跟旁边领导模样的人说,“你们真不认识?那是某某(省城一把手)的亲侄子。”结果你们肯定也能想的到了,您好,我敬您一杯,刚才怠慢了,您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吧。看看,这多有意思,小小的一个画面,人性的滑稽面就全在里头了。

      我就是有这样的习惯,把有趣的素材一条条记录到手机便签里,过段时间就会翻翻看,然后没准儿哪天就刚好用到了。如果我们是一个相对勤快一些的写作者,就会发现素材的消耗量其实是很大的,如果只是单方向消耗,那我们很快会江郎才尽。即使逼着自己硬写,那出来的东西也一定是缺少灵气而乏味的,不如不写。

      随时搜集生活中的素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通过不断地阅读经典来增加创作动力。说来惭愧,对于读书,我一直没有形成习惯,一年也读不了两三本。直到今年年初,发觉突然写不出一篇令自己满意的文字了,才慌了神。既然真心爱写,那就不能再懒散下去了,于是在这个已经略略显迟的年龄,才开始了每天定量的真正阅读。

      生活是斑斓的,人性是多面的,我的写作是寻变守常的过程。从低处着眼、动笔,我们可以勾画出许许多多复杂的故事,但落脚点一定是给人以希望的,也就是归于真善美爱的大和谐。

      零零散散,不知所云,这不是什么创作谈,只是我自己写作道路上的一些小小感悟。如果凑巧有某个点能对你带来一丝丝触动,就是最好。但愿这篇小文没让大家失望,没让可爱的婷婷编辑失望。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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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月光流水——我和我的安静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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