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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新焕:关中娃

  • 作者:刘新焕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9-27 17:2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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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关中,人们结婚后,首先想的是要个娃娃。儿子和媳妇想,做父母的更想。关中人说:“炕上没个肉蛋蛋,坟里就没个纸片片。”关中人还说:“鸡儿抱窝,鸭儿下蛋,男人下种,女人生产,谁的活谁干。”结婚好长一段时间,如果媳妇的肚子还是平平的,连个娃的影影都没有,当老人的首先急开,儿子和媳妇在外时,做父母的三天两头叫着寻着让回家。在家时,每天天一抹黑,就赶着儿子,催着媳妇,让把一切都放下,赶紧歇去回房睡觉。每天天都大亮咧,太阳都出来咧,当父亲的想叫儿子下地,做母亲的常常挡住,不愿叫醒儿子儿媳,让多睡一会儿。周围哪里有庙,哪里赶会,做母亲的更是积极,老早去烧香拜佛,求签问卦。“观音菩萨好神仙,请你睁眼把灵显。我给你叩头把香点,再给你烧纸送点钱。愿你可怜可怜我,或儿或女给上个。”求过问过,卜过算过,拿上求得的神符,包点庙里的纸灰,甚至灌瓶庙里的神水,回去把符压儿子媳妇炕席下面,把神水连同纸灰放在媳妇炕边,让晚上睡前冲服,说是求的灵丹妙药。这样打着气儿,鼓着劲儿,辛苦折腾个没完,直到媳妇肚子鼓起, 一瞧,“嘿嘿,有啥了。”才脸上一扫愁云,笑得像弥勒佛,长长舒口气,屁颠屁颠,满村子给人说:“老天睁眼咧,我儿媳妇有喜咧。”

      关中人把怀娃叫“有咧”,把生娃叫“抓娃”,刚出生的婴儿叫“月月娃”,过了满月叫“蕞娃”,男孩叫男娃,女孩叫女娃。能走能跑后都叫“耍娃娃”。“娃娃伙,都耍去,大伯给你买马去。买下马,没处拴,拾到你大妈的脚尖尖。”长到十七、八,男娃叫“小伙娃”或“小伙子”,女娃叫“姐姐娃”或“姑娘娃”。一直长到没结婚前都这么叫。结了婚则称男人或女人,这时除非是长辈对晚辈可以叫娃,表示亲昵,而别人是不能再叫娃的,再叫娃在关中就成了骂人了。

      关中地方民风强悍,生活在这里的关中人,一方面纯朴厚道,实诚豪爽,另一方面性情耿直,说话硬气。有道是:“人跟种,房跟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关中娃娃在耳濡目染之下,说话脾气秉性自然与关中人没有两样。关中人把聪明的娃叫灵娃;把迟钝的娃叫笨娃;把能干有本事的娃叫嫽娃;把胆小没出息的娃叫怂娃;把做事勤快的娃叫勤娃;把光吃不动的娃叫懒娃;把愚笨傻呆的娃叫瓜娃;把死顶硬抗的娃叫犟娃;把不活泛性子瘫的娃叫蔫娃;把不灵光反应慢的娃叫苶娃;把生冷蹭倔的娃叫愣娃;把偷蒙拐骗的娃叫瞎娃……在关中,灵娃嫽娃多,懒娃瓜娃少,勤快的娃娃满街跑。

      男娃子,女娃子,都是家里宝贝疙瘩子。有了娃娃,关中人疼爱有加。过去给娃娃起名时,多起的土气低贱,什么狗剩、猪娃、黑土、铁蛋、拴牛、春草、秋叶、毛女、扣扣、线线等等,一是叫的顺口,二是起的土的掉渣、叫时贱的没样,则显得不金贵,关中人觉得神神鬼鬼不会惦记,娃娃肯长不得病,养起来好养。如今不一样,许多人家给娃娃起名,查字典请先生,全家总动员,起的名字不仅叫起来响亮,而且很有寓意。

      “高高山上一清泉,流来流去几千年。人人都喝泉中水,愚的愚来贤的贤。”关中人说:“一岁看大,三岁看老。务不好庄稼一料子,教不好娃娃一辈子。”对娃娃从小就注重说教。嘴里经常离不开育人的话:“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狼吃没人管。”“小时候偷根针,长大了偷块金。” “育秧要早,教娃趁小。小树要剪,小娃要管。” “小洞不补,大洞尺五,费了劲吃了苦,还等不了多久,又见洞开大窟窿,把人肚子气成鼓。” “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打门心不惊。” “一个鸡蛋吃不饱,一身臭名背到老。”等等,苦口婆心都是教育娃娃的。在关中许多农村里,人们常爱说爱唱歌谣给娃娃:“罗罗面面,油馍串串,猪肉扇扇,蜂蜜罐罐,我娃是个福蛋蛋。福里生,福里长,从小就能把福享,长大也会把福创。”明里夸娃有福气,实际教娃创幸福。“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金疙瘩、银疙瘩还嫌不够,天在上、地在下你娃嫑牛。”用大实话让娃娃明白人世间有联系,天地间有神气,要有敬畏心。“乖娃娃,蛮娃娃,我娃要听妈的话。吃馍莫要掉渣渣,吃饭莫要剩巴巴。走路莫要踏庄稼,玩耍莫要打和骂。墙上莫要胡乱画,对人莫要说慌话。蛮娃娃,乖娃娃,这样的娃娃人人夸。”劝娃娃听话懂事,做个好娃娃。“小燕子,来屋子,不吃你家谷子,不吃你家糜子,只在你家抱一窝儿子。”让娃娃爱护益鸟,爱护自然。“月亮月亮跟我走,一下走到碾房口。碾房口,提斗麦,放到碾上没人推。公鸡推,母鸡簸,鸡娃跟着拾麦颗。老鼠擀面猫烧锅,乖娃娃坐在炕上捏面窝。”教育娃娃要听话,要热爱劳动。“关中道,北塬畔,女娃个个会擀面。端来一碗清澈水,舀来一升雪花面,一下两下搋上案。擀成一片纸,切成千条线,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似牡丹。客人吃,客人看,客人边吃边称赞,都说娃娃真能干。”夸娃娃心灵手巧能干。“茶壶有嘴不咳嗽,板凳有腿不圪蹴。磨子有眼没额颅,柱子有脚没指头。铡刀有刀没舌头,瓦罐有耳提着走。碌碡没轮滚轱辘,扁担没腿走九州。”教育娃娃要自强。“玻璃窗子玻璃门,里面坐个瞎瞎人。瞎瞎人,大鼻子,爱吃搅团面皮子,辣子吸了一鼻子。他到河里洗鼻子,癞蛤蟆蹬了一蹄子。他到医院看鼻子,一针打到尻渠子。”是说恶有恶报,教育娃娃嫑做瞎人,做瞎人会遭报应的。这样的歌谣在关中到处都是,关中人张嘴就能来。大人说着唱着,小娃娃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听着记着,开心的笑着,脑子受到了点播,自然长了不少见识。在平时教育中,关中人随时指点,有意会引导娃娃。譬如:夜里娃娃胡闹腾不睡觉,父母会说狼在门外面溜达,听见谁家娃娃哭叫,狼会从窗户爬进屋来,把娃娃叼走,阻止娃娃哭闹;做饭锅里铲下焦锅巴,关中人叫刮刮,有些娃娃嫌弃不吃爱扔掉,为了节约粮食,大人哄娃娃,说吃锅巴能碰好运能拾钱,使娃娃来抢吃。再譬如:发现小娃娃摔倒,把头碰了个疙瘩,关中人一边在地上礅两脚,表示对地的不满和惩罚,一边抓把面面土,给娃娃敷敷,先说道:“疙瘩疙瘩散,他爸他妈都没见。”见娃娃还躺在地上不想起来,就又劝道:“天上下雨地上滑,哪里摔倒哪里爬。指望别人指不住,靠人还要靠自己。”以此鼓励娃娃要不怕磕碰,学会勇敢面对。更多的是身教,无论穿衣吃饭还是劳动,关中人总会让娃娃跟着试试,学会自己动手,干不成也不要紧。像吃面,关中人叫咥面,一天三顿都是面也吃不厌。关中娃娃不用教,自蕞就会咥面,筷子不会用,就直接上手,抓起面条,小嘴一嘬,一根长面条“滋溜溜”就下肚,随后小舌头伸出,舔舔嘴角,小手在碗里搲着,还想吃,把你逗得光是个笑。家里大人干活时,让娃娃跟上,帮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柿树开花裂瓣瓣,我婆教我辫蒜蒜。蒜蒜辫了一串串,挂在屋檐吊线线。”有时关中人心急,做事没人时,总爱支拨娃娃,让年龄小、能力差、干去有点吃力的娃娃来搭把手,别人见了不忍心,会说呱:“真是指屁吹灯,让娃干那么重的活,都不怕把蕞蕞个娃挣得不长个子?”做父母的只是笑笑,说没事儿,多锻炼,能长进。有时在引导娃娃上,不注意还会帮倒忙。关中北塬上有一个老太婆,从乡下去城里给女儿哄娃,没呆多长时间就回来。原来老太婆平时说话,方言土语太浓,帮小孙子看图识字时很是卖力,对着图片,把太阳说成爷坡,把月亮说成月婆,把衣服说成袄儿,把裤子说成衭儿,把棉鞋说成窝窝,把星星说成宿宿,把鸟儿说成雀雀,把蚂蚁说成蚍蚂蜂……早上叫小孙子上学,使着劲喊道:“爷坡都照尻蛋蛋上了,雀雀都醒来在窗外面叽喳喊半天了,你咋还睡着,赶紧起来,克利马擦把袄儿衭儿穿上,把窝窝蹬上,麻里仓仓上学去。”学校老师打电话来,埋怨家长,一个字读音纠正了一个礼拜,娃娃还没改过来。女儿女婿怕再影响娃娃学习,就只好给老太婆一些钱,打发回去。

      关中人正直善良,教育娃娃做人要实,心要善,身要端。两个娃娃打架,当父亲的看见,不问谁对谁错,先把自家娃训呱一气,叫回家。如果是自家娃原因,还会拉上娃娃去给人家道歉,回一肚子好话。在生活中,男娃独立能力早,一拃厚的硬锅盔拿在手上,也能啃得动,嚼得开,咽得下。女娃动手能力强,染个指甲,剪个窗花,合个面,蒸个馍,一看就会,一教就能做出来。男娃女娃在上学之余,老早就能帮助家里干一些活儿,如春天剜个菜、打个草;夏天拾个穗、晒个麦;秋天摘个豆、剥个棒;冬天揽个柴、扫个雪,等等。在劳动中,什么白蒿蒿、荠荠菜、芨芨草、咪咪毛、麦花瓶、马齿苋,一瞧就能说出名字。老房顶上的酸酸菜(瓦松)、老塄坎上的地软软(地耳)、涅木头上的猫儿术(木耳)、青石边上的狗尿苔(毒蘑菇),一看就能认出来。清楚洋芋红薯结的果钻地里,西瓜南瓜结的果摆地上,大豆高梁结的果举空中。知道马打响鼻不常叫,鸡吃五谷不尿尿。夜鳖虎(蝙蝠)白天窝里趴,蝎虎溜(壁虎)逃生丢尾巴。毛驴阴天不喝水,狗揭门帘只用嘴。牛下牛娃马下驹,驴是骡子牠大大。能辨别出喳喳叫的是喜鹊,哇哇叫的是乌鸦,呱呱叫的是山鸡,㘗㘗叫的是蛐蛐,咕咕叫的是蛤蟆……有些男娃人蕞胆大,跟父亲牵牛耕田、爬耱种地、看护果园,跟母亲爬梯凉菜、提桶喂猪、吆驴赶磨,样样不丢;有些女娃人小鬼大,在家哄弟管妹、看门扫院、学针使线、揽柴摘菜、舀面搋面,烧火做饭、洗碗涮锅,件件不落。特别到了十五六岁时,过去许多关中人爱寻媒人搭红线,给娃订“娃娃亲”,男娃叫“占媳妇”,女娃叫“寻婆家”,“一订心放肚,高枕多无忧。不订心长愧,吃饭不知味。”关中人说。如今给娃订“娃娃亲”少了,怕耽误娃娃以后前程。关中东部有两家,一有男娃,一养女娃,年龄一般大,且在同一个小学上学。一天两个奶奶同把娃娃接出,让两个娃娃站在一起,用手机拍照。男娃的奶奶笑着说:“你看娃娃个子般配,长相都蛮的乖的很,咱两家订个‘娃娃亲’多好!”女娃奶奶一听,笑着说可以。各自回去一说,两家儿子和媳妇说啥也不同意,都怕影响娃娃的学习。

      关中娃也有自己的脾气。关中男娃女娃闪到十八岁,变成小伙娃、姐姐娃。通常关中小伙娃出门爱把脑袋搊得高高的,敞开外面的衣裳走路,一个个大眼活泛,宽额铮亮,满面红光,圆腰瓷实;而关中姐姐娃见人脸上总笑吟吟的,爱扎两根黑亮的毛絯,一个个眉清目秀,嘴唇红润,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娃娃个个红膛瓜水,俊模俊样,正是有出息的时候。”关中人这样说。这个年龄段关中娃,有些考上了学,有些当上了兵,但大部分回家务农。这些关中娃脑瓜灵,有思想,有文化,能独立思考和生活,在为人上像父辈一样,心里阳光,很是诚实。刚踏上社会,心里不藏事,一天到晚,大不咧咧,爱咋咋呼呼,人没来,老远就听到声音过来。与人交往,也很热情大方,“要盐连罐罐端去”。但如果发现谁爱“放谎屁日弄人、舔肥尻嗍瘦球” ,人品不行,做人不地道,做事太差劲,特别是给人绾笼嘴、撒面面土,爱欺骗人,关中娃就训了,立马翻脸,老远见了躲远远的,偶尔遇到,也会头昂着像生葱,脸阴着像落霜,冷眉冷眼,不爱搭理, “锅台上抡镢头” ,往后彻底挖断路,不再来往。在做事上,关中娃敢冒险,胆子特大,关中人叫“苶胆大”,啥都敢弄,一旦认定,那怕是沟是崖,也要跳下去,不考虑后果。“水深水浅,下去了才能摸清。好咧赖咧,咱先试火一下,不试咋知道?”关中娃说。如果败了,弄日踏了,关中娃觉得偾人,怕人笑话,悄言不喘,会装着什么也没发生。有时别人知情了,讥笑道:“哈哈,日巴歘,怂事都弄不了。但话又说回来,鼻涕淌在嘴里,吃亏沾光没外人,这叫自产自销,得是呀?”关中娃听见当不知道,只是“嘿嘿”一笑了之。如果成了,关中娃一下子会神气起来,像吃了喜娃他娘的奶咧,高兴得放不下。尽管心理欢喜,但不声张。别人问起,关中娃嘴上也只是轻描淡写,说是冒当上了,豁豁吃旦柿恰好吸上了,显得很谦虚。也有的刚有点出息,肩膀上就放不住一颗扣子,胡拧跐开,见天就广播,逢人就买派,单怕别人不知道,尾巴能奓到天上去。在做事时,关中娃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有时爱 “怂管娃”,冷腾腾、匪瞪瞪,乱董一滩,不计后果,出了事难抹搋平,让别人跟在后面给“擦屁股”。特别常常 “一根筋”,爱 “认死理”,认为有理的事怎么做都对着咧,认理不认人。如果发现谁做事不合理数,关中娃戳撑得很,一点儿不诧生,会站出来主持公道,把事扳正。常常壳子特硬,谁都敢顶,谁都敢惹,认真起来油盐不进,愣劲倔劲上来,能把天戳个窟窿。尤其是见不得谁在人面前耍威风捉弄人,给人使瞎心,坑人害人,关中娃遇见后会挺身而出,像吃了枪药一样,当面怼过去,那怕关系再好,对方辈份再高,也不留一点情面。

      关中渭北塬上有个堡子叫袁谷寨,村头有个老汉,年龄不大,叫张富贵,平时爱沾点小便宜,不爱吃一点亏,人叫 “张不亏”。叫的时间长了,他的大名反而没人记得起来。堡子前有个老街,一次过会,有个外地贩水果的客人把一辆大卡车停放在张富贵家门前,说好停车费十元钱,过后来开车时,张富贵非要二十元,说车太大,占地方多。客人没办法,只好认了。上车查看,发现少两筐水果,客人向张富贵要,张富贵不高兴了,说是看车,没有说看水果。结果两人在街头就争执起来,因为在自家门上,张富贵很得势,嗓门也很大,连叫带吵,威的放不下。最后急了,上前只下手想打客人,引来不少人看热闹。旁边有个小伙娃看不下去,上前把张富贵的拳头抓住按下,同时把客人拨在身后,站在两人中间,面对张富贵吆喝道:“有话好说,莫要欺负人!”怼的张富贵心里发毛咧,觉得丢脸,很不高兴,冲着小伙娃连声迿道:“你这蕞怂娃,皮干啥?哪个河里的王八,爬到这里乱叫咧。怎么还列眉瞪眼,小鸡想寻给老鸡踏蛋咧?瓷不愣登的,学会顶棱棱咧。我说别人,你打牙撂嘴,煽得跟风箱一样,与你有啥相干?戴着孝帽往灵棚里钻,充近门子咧。这人是你舅还是你爷?让你来护?真是马槽里伸进了个驴嘴。赶紧趔远,再黍秆上绑咪咪毛乱骚情,连你这个冷腾货一块打,看你吃饱能挨得起几个肥撇子。”把关中娃好好擩戳了一阵。没想到关中娃脖子一拧,根本不怕,说话硬生生,一点不瓤:“你甭躁,你甭躁,我就这么个娃。理不通就要说,路不平就要踩。说起来把你还叫爷咧,你看你这是当爷的说的话做的事?在别人头上抡捶头,身上跷尿臊,脚下使绊石,我看不惯就要说,说咧你把我看两眼搁下。人老了可以颠顿点,但说话做事嫑颠的太出格,更莫骑着老虎上坟吓唬先人。想打捶咱来,看谁拾掇谁。” 说话底气十足,高喉咙大嗓门,不留缝缝。说完后挽起袖子,解开衣裳,敞开胸膛,摆开阵势,直接叫起板来。要不是周围人来劝,两个人必像公鸡鹐仗,非干起来不可。正在这时,张富贵的孙子两个手里各拿个橘子,从家里跑出来,仰着头问:“爷爷、爷爷,咱家后院放的两大筐橘子水果,是爷爷刚买的,得是呀?”围的人听了都望张富贵,张富贵脸上青一道红一首,半天才说:“一点烂皮水果,谁没见过,给你搬出来。”说着转身拉着孙子进了门。

      生活中的关中小伙娃、姐姐娃都实在,有些在父母的帮扶下,学科学种田,建果园菜园,办猪场鸡场,修鱼塘花圃;有些主意正,自学技术,搞果品加工,搞药材种植,搞菌类栽培,搞刺绣工艺……啥能致富,就去奔去争,边学边干,成功的不少。“现在的娃娃,个个都是人梢子、顶门杠子、本事蛋蛋,都很勤快,脑瓜好使,学啥学的快,能的能不够,遇下好年头,敢闯敢干能咥活,一下都把事弄成咧。”关中人这样夸关中娃。有些关中小伙娃、姐姐娃能吃苦,远离家乡,外出创业,学手艺,跑生意,打工挣钱,有摆摊的、有贩运的、有建楼房的、有搞承包的、有维修的、有装修的、有开饭店的、有做服务的……满世界去跑去干,一些挣下钱在老家盖房盖楼结婚,一些在城里买房安家,日子过得嫽昨咧。尤其在关中,有一个特别的现象,那就是关中娃娃结婚后离婚的很少。原因就在于关中男娃很恋家,结婚后能担当,不舍家,老爱围着家转圈圈。就是出去打工也经常想着家,在外呆不了多久,三天两头爱往家跑。关中女娃更是顾家,都会持家,人善人勤,心细能干,吃的喝的,住的用的,样样操心个没完,把家里收拾得谄谄和和,把日子过得倭倭偞偞。

      “我是关中娃,我听我爹(大)我妈的话。枕着月亮睡,跟着太阳起。追着袅袅炊烟,背着白云蓝天,在西北风中溜达,在黄土地上长大。大雁飞来招招手,秦腔飘来跟着吼。能端大老碗,能咥粘干面。能吃面面土,能尝涩涩苦。风来雨来都能顶,雷来电来都不怕。我是关中娃,我是我爹(大)我妈的娃。干啥都能成,走到哪里都能行。”关中娃娃就这么相伴着乡情亲情,浸润着欢乐幸福,一路欢笑,一路欢歌,一路执着,在悄悄地长大,长成参天的树,长成高高的山,长成实在能干的关中人。

    【审核人:雨祺】

        标题:刘新焕:关中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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