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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杰:蓬蒿杂忆(卷十)

  • 作者:琉璃韵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12-04 1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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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至今日,我跟陈玉音总共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第一次是在宁不负的“开心茶楼”,那是我们初次见到。第二次是在她的家中,那是我去她家下聘订亲的时候。

      陈玉音就是我那没能过的了门的未婚妻子,她祖籍豫国陈州。她生在隆兴,长在隆兴。她父亲陈福寿十几岁就在隆兴府打拼,到了暮年,已是隆兴城有名的豪商巨贾。

      陈玉音的贤良淑德在隆兴城有口皆碑,她的针织女红遐迩闻名。她出身富有,却待人谦恭有礼。她年轻貌美,却不失端庄大方。她的一切条件,都完美的契合了我的择妻标准。若非出了喜宴毒案一事,我相信我二人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我从凤阳都城逃出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隆兴城去找陈玉音。

      怎奈,佳人已去,徒留空楼。

      秋碧心告诉我,在我出事的第二天,陈福寿就贱卖了所有产业,举家避祸逃离了隆兴府。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后来,我又寻了她多年,终是一无所获,她就像从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一样,消失的了无痕迹。

      我找她其实已无他意,我只是想当面对她说上一声“抱歉”。

      秋碧心在我到达陈玉音家中时,已在那里侯了我一天。我是逃离都城的第三天早上赶到隆兴城的,我当时的身份只能昼伏夜行,秋碧心则是一路狂奔着马不停蹄地赶回的隆兴城。

      在我被关进大牢的那天,秋碧心就天天去府衙打听我的消息,结果得到的都是“无可奉告”四个字。最后,是马肇秋在我被押去都城以后,偷偷告诉的秋碧心,案子已落在了我的头上。

      秋碧心得到消息后就安排了老虎叔回老家去,然后他一个人追去了都城。在都城一连几天的打探,秋碧心知道了方掷怀血溅刑部,我即将问斩的消息。他当时急如热锅蚂蚁,但一筹莫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当秋碧心准备拼死劫牢的时候,他结识了“铁笔书生”王宏,王宏带他找到了斩奸盟。

      秋碧心说:“我见到雪盟主的时候,斩奸盟的一部分英雄,已经得到消息先行一步入都救您去了。待雪盟主了却手头事体后,我就与他和王大哥一同赶去了都城。”

      他们到得都城后,才知道我已被人救走,法场上的变故已成过去。

      秋碧心说:“劫法场时斩奸盟死了三名英雄,他们很是恼火。又因为没能亲自救出您来,他们深感遗憾。最后他们不甘白折了三条人命,空跑一趟,就想到了前去诛杀司空揽月与您作相见之礼。”

      秋碧心武功寻常,斩奸盟的诸位英豪夜闯侍郎府时,他被安排与王宏去了北城门放火接应,他们的逃离计划与我们不谋而合。

      这也是为什么冷铁衣在南城门放火后,只有关病敌与葯难医两名高手在场围杀的原因,因为其他高手都被北城门吸引去了。

      秋碧心说:“我们杀出都城后,雪盟主告诉了我,他与您相遇一事。他说您应该已逃出都城,我一听就知道您会先来找三婶。所以,我就一路赶了回来,等在了这里。”

      他说的三婶就是陈玉音,族内兄弟我排行第三,所以他平常对我都是以三叔相称。

      我跟冷凌云逃出南城门后,甩脱了追兵,就作别分了手,他要带魏与容去找高人医治。

      自从都城郊外一别,直到如今,我已未在见到过我这位结义兄弟。

      传说,他做了豫国的驸马爷。

      传说,他当了塞外小国的国君。

      传说,他在翰海大漠盖了两间屋子,整日与两男一女躺在绿洲喝酒晒太阳。

      传说,他在玉龙雪山之巅,夜夜纳凉,玄修神功。

      传说,他漂游到了海外……。

      关于他的消息,只有传说,他已把自己活成了传说。

      按我的意思是见到陈玉音后,就去找监陵太监赵振打问毒案是否与他有关。我在牢中无事之时,就常琢磨喜宴毒案,但我能想到的只有从赵振身上着手突破。因为所有相关人员,只有他能搞到“红尘涙”。

      秋碧心知道了我的打算后,对我说道:“应该先找梁方初。因为那天我去府衙报案,只走到半路,他就已经带人向咱们家赶去。”

      我惊问道:“他是如何知道发生毒案的?”

      “说的就是这,我路上也这么问过他,他说有人密报。谁会密报?他说完以后,我以为是杂役老刘。但到了家里后,才知道家里人差不多都死了。既然不是咱们家里人,那还会有谁?难道是下毒的人?”

      “应该不会,这没有理由。”

      “所以,我让三叔您先找梁方初。他请您住到府衙别舍后,不让任何人接近,我就感觉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机会见到您。其实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想告诉您在半路上遇到梁方初的事,只是他当时在场,我不方便讲。而且,在您住进府衙别舍的第三天夜里,推官宋去莫名其妙的就在家中悬梁自尽了。我一直在想,宋大人的死会不会跟咱们家的毒案有关?因为这很可疑。”

      在见到秋碧心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情况。所以,我一直没有想过梁方初会与喜宴毒案有关。

      我一直单纯的以为,梁方初把我软禁三天没人露面,是怕惹事上身。

      “这麽看来,我们是应该去会会梁方初梁知府。”

      我决定了先去找梁方初,就算喜宴毒案与他无关,黄雀还血的失败,他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跟秋碧心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的隆兴府衙,上午我让秋碧心去帮我准备了一把细窄软剑和一把直刃长刀。他去了后,我就在陈宅中开始调息休憩。

      经过几日的运转调养,再加上龙凤养身丸的神奇功效,我当时的内外伤,都已全愈。体内真气,更比往昔精进一层。我暗里试过,我当时的真气已能透出体外,达到御气伤人的地步。

      秋碧心中午回来时,带有饭菜,我们俩吃过后,他就又跑了出去,我则演练了一下午的剑法。

      我想改进自己剑法上的单一不足之处。

      早在调任皇陵卫以后,我就经常感觉到自己脑子里藏有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但这种感觉一直似有若无,稍纵即逝。再加上我做官之后,不常在江湖走动,缺少了实战演练。是以,我当时一直未能将这套剑术唤出脑内,变成现实。

      在都城逃亡的大小数战之中,这套剑法在我脑中的形象则更加清晰突出了。所以,我那两日一有闲暇就急于创成,以期可与上官敌之流,较决生死。

      然而,灵感这东西就是一头犟驴子,我越是急于求成,脑中的剑术则越是模糊不清。

      直到秋碧心晚上回来,我的剑法依旧毫无进展。

      秋碧心那日一出去一下午,是去打探城中近来动静如何去了,他一回来就告诉了我他打探到的消息内容。

      秋碧心说:“城中今晚很是安宁,除了开心帮屡有动作外,官府里的人都很老实。”

      开心帮原是隆兴城内最小的帮派,且还是外地帮。但在我被押去都城以后,它却异军突起,短短几天内就连续吞并了隆兴城大大小小的所有帮派,摇身一变成为了隆兴城帮派龙头。

      其崛起之迅速霹雳,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我听完秋碧心所讲,也为之一震。

      我道:“青龙帮会这么不经打?”

      青龙帮是隆兴城最大的本地帮派,帮众少说也有三五千人,创帮帮主左青龙更是凭借一把金背大砍刀,威震隆兴府三十余年。

      秋碧心道:“岂止是不经打,据说他们连手都没有还,左青龙就率帮投降了。”

      “左青龙会这般大度?几十年的心血竟这么白白送人。”

      “听说是早被架空了,被手下四大堂口的堂主联合逼迫就范的。而且,有传言说开心帮的背后是佛魔道教。”

      佛魔道教是天下第一大邪教,它起于何时何地,已无从考,他们的历任教主都是冠绝一时的传说高手,教下徒众更是高手如云,遍及九国。上及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无不渗入。我所知道的佛魔道教最后一任教主就是享有“天下第一刀”美誉的应恨天。

      应恨天自创的“一刀虚刀法”与教传的“游龙劲”,合称“恨天双绝”。

      应恨天死后,据说佛魔道教内部就出现了数十年的内乱纷争,教主大位一直空悬。最后,直至烟消瓦解。

      我道:“没想到佛魔道教遁迹那么多年,再次出现竟会是在咱们身边。”

      秋碧心道:“只是传言,未必就真。就算是真的,十年前佛魔道教就只剩下一个空名了,这麽多年过去了它还能有那么大实力?”

      真也好假也罢,这些都只是我跟秋碧心饭时的闲谈,我们俩都未在意。可当我们吃完饭,收拾好一切,赶到隆兴府衙以后,我才知道佛魔道教的真正可怕。

      整个隆兴府衙在我们赶到时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整个隆兴府衙当时仅有捕头马肇秋一个人尚存一息。

      马肇秋临死前告诉我们说:“是开心帮……他们意图谋反,梁知府不肯,他们就……杀了衙门,不肯顺从的,人。劫走了……梁,梁知府,去打明玑宫……了。”

      明玑宫是义国太祖齐云傲开疆立国后兴建的宫殿,义国最初的都城就定在隆兴。后来,齐云傲死后,他的二子凤阳王齐连衫夺取了他大哥齐连衣的皇位,这才迁都去了凤阳。

      我跟秋碧心赶到明玑宫城时,已是子夜以后。

      一路上开心帮的大量帮众都在四处蹿寻,我跟秋碧心走高伏低地避过了他们,没敢理会。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是大几千的反叛贼寇。

      我当时只想着先找到梁方初,然后再看看只凭借几千帮众就敢谋反夺城的开心帮帮主究竟是何神圣。

      “我创建开心帮的宗旨就是让人开心,让天下人开心。开心帮开心帮,就是让人开心的帮派。大家都开心了,我就开心。我开心了,大家也就更开心。你们不相信?”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

      “我有理由,我当然有理由。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相信。”

      “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好,你洗耳恭听。你肯定是从府衙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你去府衙肯定是去找梁方初的,是不是?然后,你到了府衙,发现死了许多人,梁方初也不见了,就跑到这里想要找太监赵振,是不是?”

      “我找梁方初不假,但我到这里来却不是找赵振的,是捕头马肇秋告诉了我你们在这里。”

      “他没有死?府衙里还有人活着?”

      “没有死,他活得很好。”

      “不可能,绝不可能。唉,我还是大意了。我应该在补补刀,这样他就可以死透了。像他那样半死不活地活着,一定不开心。”

      “所以,你根本无法让所有人都开心。”

      “唉,看来我还需要努力啊!你知道,让一个人痛苦生气是天下最容易得事情,但要让一个人开心快乐那就要难得多了。不过,我一定能够让你开心,我保证。”

      “你说说看。”

      “好,这回你可真要洗耳恭听了。你深夜寻找梁方初,一定是想问他,是不是跟府上的毒案有关系?或者是向他打听一些毒案的相关内容,是不是?总之,你是为毒案而来的。”

      “这次你倒没有说错。”

      “哈哈,那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死了,赵振也死了,他们的头我已经差人挂到宫城大门上去了。不过,你不用着急。他们虽然死了,但你想要问他们的话,还可以问我。”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说过我会让你开心的。我不但知道,而且就算你将他们俩绑在一起,他们也没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多。我敢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家毒案的具体真相。”

      “看来,我误打误撞倒反而找对了人了。”

      “不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岂会开心?又岂能开心?

      听他说完,我当时已恨不能戳他一百零八个透明窟窿。

    【审核人:雨祺】

        标题:马永杰:蓬蒿杂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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