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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根,草原上的河

  • 作者:滴墨成伤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11-18 00: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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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静夜,听一首歌。

      突然有流泪的感觉。

      未央的歌声无眠,有撕裂的疼痛穿过黑夜慢慢地颤栗苏醒,低哑暗徊的旋律满是我青色的落寞无尽的忧伤。

      “我用我自己的流浪,换一个在你心中放马的地方……”

      这是一首由余启祥作词,郑清林谱曲,斋啡演唱的《游牧时光》。在静夜,在深秋,就那样突然不期而遇,突兀而自然!

      外面下着雨,深秋的雨声霏霏。有悠远的蹄声从遥远的天边隔夜飞奔而来,总让人潸然梦回。

      一匹马,一片草原,一条弯曲流淌在白音高勒夏牧场上的艾力根河,突然一点点清晰,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变得触手可及。

      多年前,曾写过一篇流浪般游荡的文字,《草原上的干枝梅》。在那段抒情的时光里,我试图以对一种花的表白诠释出对草原深沉的热爱,那是至今为止我惟一的写过的一篇关于草原的散文,由于青春的懵懂、张扬和不羁,我过份的爱憎分明,在长长的叙事中歇斯底里用尽了情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的浅薄流俗,我刚刚探究完夏牧场一条河流隐密的究竟,原准备用同样方式来写一条草原的河,让文字像草甸上盛开的干枝梅一样热烈、躁动,可我却没能写出。我始终缺少一个动笔的契机,一个开启的等待。

      在漫长的冥冥的等待中,四周以现代采掘为代表的工业文明轰轰烈烈崛起,迅速改变着草原事物的走向,河流像啃食草根的畜群一样慢慢瘦弱失血干瘪,越来越多的干旱和牧场渐渐裸露褪化的荒芜,散落在白色毡包上的黑尘,都让我渐行渐远的血液里多了一种偏激的乖张和暴戾,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窒息、逼仄、压抑,经年无法平抚。

      那时我从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会有一首歌,在夜雨敲窗的深秋,让干涩的双眼重新湿润,就像春天的一场雨后,大地变的葳蕤柔软。也从不会想到,多年后,因为这首歌,我坚硬关闭的内心会重新松动,像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触摸并慢慢打开。

      来不及过渡,辽远苍茫的高原气息涌来的一刻,泪水滑落,一条河,一条草原上的心河愕然地从晨曦清冽的波光中再一次流向远方……

      也许,这首歌,就是那个等待的契机吧。

      (二)

      草原上有一条河,

      它的名字叫——艾力根。

      河流纠缠在记忆中,流过起起伏伏的丘陵、草甸,一路向北,流过草原上肆意张扬的青葱岁月。

      河边曾有一匹马,终日游荡在高原上,无拘无束。

      艾力根河,记忆中的河。一条高原的河,一条回不去的河。河水在我心上,穿过夏日的牧场曲曲弯弯日夜不停的流淌向远方。

      远方,山脚地平线的尽头,是迷一样魂牵梦绕的白音高勒——一片富饶美丽你永远无法猜透的青色高原。

      记忆中,从没有一片牧场,在整整一个夏季,像白音高勒那样一直涌动着喷薄的草色,那是一年中羊群、牛群开始膘肥体壮的季节,河水微涨,鲜花盛开,层次分明。而我和我的草原,我所有的叙述和喋喋不休的——关于草,关于牛羊,关于额吉和牧场上絮絮叨叨的事物——都将围绕着一条河长调般的倾诉从这里展开,不再是遗失的空白和空荡荡的情节。

      额吉的家就在高原上。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高高兴安北麓连绵起伏的大山顶端,视线追逐着脚下绸缎般不断延伸牧草,你可以看见那连成一片的屋舍、棚圈和屋舍前圈起来的栅栏。那是一个定居的嘎查或村落,名字已不重要,也是一处牧民迁徙回场时和牛羊一同躲避风雪熬过漫长冬季安身立命的所在。视线的更远处,还可以看见艾力根河被灌木遮蔽的丝带般弯曲的模样和一个同河流命运连在一起小小的、隐约发亮的淖尔。

      每年开春,牧场返青的时候,积雪刚刚融化,大地解封,冻硬的草原甦生的气象升腾,牛羊开始兴奋地嗅着空气里新鲜的草味儿在圈舍里哞叫撒欢儿,在这个时间段,额吉总是选择一个好天气,早早地放弃过冬的日子,收拾好毡包一应物品赶着牛羊迁去自家的牧场,额吉说,这样可以节省一部分冬季存储的草料,防备草原上倒春的寒流和一些灾变的天气。那时,我不知道草对于牧民,对于额吉一家,乃至于对于整个草原的重要。无知的耽于表象的肤浅和对美丽的诱惑,囿于对草原深藏凶险的认知和忽视,并乐此不疲地一步步深入着。直到新宝力格从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倏忽长大到了成亲的年龄,我才有机会重新咀嚼并暗暗警醒。

      新宝力格成亲那天,我和钦格一起推车去山脚下往回取做饭用的牛粪,那时,草原上的牧民还没有烧煤的习惯,作为牧民一种重要的生活燃料,晒干的牛粪火燃起的火苗和袅袅而起的炊烟就像是每一个牧民心中光亮的坐标,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哪个包里醉的步履踉跄胡念八说,你的心都知道,有一个地方,在等着你。在深夜,在远方,在每一个有牛粪火燃起的毡房里,总有滚烫的奶茶和刚刚煮好的手把肉时时向你昭示着一个温暖的存在。

      源于我和朋友心中的不解。回去的路上,我还是问出了那个心中困惑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不修个简易厕所呢”?

      钦格没有说话,就那样有些迟疑有些奇怪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半天才说:

      “厕所挖嘛,太脏了吧,那个不卫生,用满没法办吧。”

      我说:过一阵可以用土填埋上,再挖一个新的,反正地方大,又不破坏草原。

      钦格没有回答,也许,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于他,对于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牧民来说,草原那么大,这个问题好像从来就不该是问题,怎样解决一直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吗。

      兹体事大。

      钦格不知道,对于我和我的一同参加婚礼的朋友,这件重要的大事解决起来可谓是费尽周折和狼狈不堪!在事后隐蔽的情况交换中,我才知道,昨天,我们分别按照乡村的习惯选择去了房子的后面,然后一直了无遮掩地向北,直到抬头又尴尬地看见另一家的窗子再踅转回两家的中线,好在天已擦黑,身体着实捉急,又是小问题,只好闭目,匆匆,太匆匆!第二天早晨,大问题出现,选择去草山,这次,我问过新宝力格,他说:前面的草山,近的很,摩托车,一加油。这,太夸张了吧!我和朋友背对嘎查一路风景权当晨练,哦嗬,这一去岂止二三里,去时,晨光微曦,回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

      接下来迎亲,喝酒、吃肉,草原的婚宴是永远是流水席,一个个临时扎起的包在草地上,满桌围坐的蒙古袍个个色彩艳丽新鲜夺目。祝福声中,蒙语节拍的酒哥喧闹中不停响起,焕然一新的新宝力格和光彩照人的新娘子塔娜依次敬酒之后,小绵羊瞬间变成大老虎,连酒量颇大的朋友也开始醉眼朦胧!酒烈歌酣,我更是招架不住一份份远道而来的热情,半途溜出,因心中大事未了,便借着酒意偷偷观察起来,不一会,便恍然大悟,光天化日之下,事情哪有那么多虚伪和不堪,男人出了门嘛,对着公路便是,女的嘛,顶多跑到路南的草地上,华丽丽的袍子蝴蝶般一踅一蹲,大事已毕,一场风一场雨后绝对踪迹全无!嘿嘿,由不得你多想,蒙古袍果真是一件原来如此的好东西。

      几天后,再次遇见钦格的时候,他很认真地对我说:你说那个,我想过,不对嘛,太臭啦!埋上,不长草。

      然后,又自顾自嘟囔地一句:草原,不长草不行。

      我瞬间惊呆了,被一个蒙古族牧民简单的不能简单的认知深深折服,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啊,就刻在牧民的骨子里,一代一代传承着,自然而深刻。

      那一刻,仿佛有来自灵魂的风暴撕开遮蔽的云翳直击心底,眼前豁然而开朗。

      草,是牧民大命啊。

      在每个蒙古族牧人心中,每一棵青草,每一块草场都和蒙古族牧民的生命息息相关,如同农耕文明的土地一样,那是他(她)和他(她)们生命中紧密相依相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草原事物命定信仰的全部!

      接下来,事物开始变得简单清晰,对于额吉的一家,无论是牧场迁徙年年变动的营盘,夏牧场毡包里约定俗成自然踩踏的泥土,甚至毡包前捡拾晒晾天天磊起的牛粪垛,都深藏着一种骨子里的潜移默化,那是一种以草的生长为中心而恒久的守护,一种为了草原岁岁更替盎然生机不懈信念的内心坚持。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草是腾格里,草就是长生天,永远在季节的变换里恒久演绎着生命繁茂与荣枯的辉煌与神奇。

      (三)

      夏天永远是草原最好的季节。

      如果你来过草原,来过白音高勒,你会无端地惊叹于她的辽阔美丽。山川连绵,一望无际的草海从辽远的天边随微风波涛汹涌地铺展,淹没、冲刷着你心中久已浮躁遮蔽的心灵,视界一下子安静了,仿佛能听见起伏的涛声。

      一条河从草原上穿过,河曲优美,百转千回,河水流过古老的岁月,亘古不变地滋润福佑着两岸肥美的牧场和生活在牧场上的人们。

      额吉的家就扎在河边的草甸上,静谧安宁。

      每年七、八月份,草甸上,那么多鲜艳的花儿,挤在仲夏潋滟的时光里,热烈、急切、招摇。

      记得认识额吉那年,也是七月,草甸上的干枝梅、金莲花盛开,蔚蓝的天空百灵歌喉婉转,疯长夏牧场芳草连天。三岁的也律归被高娃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草甸上认真地追逐着眼前飞过的每一只蝴蝶,小手舞动,不时用含混的蒙语大声喊叫,一会这儿,一会那儿。粉嫩的小脸被高原的紫外线亲吻的通透红亮,一头栗色的卷发挂满细密的汗水,因为总也捉不到蝴蝶,微微皴起的眉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灵气闪动,透着小小的骄傲和野野的英气,像极了一个大号的却不安份芭比。

      毡包的不远处,是那条在记忆中、文字里反复流淌的艾力根河,一条心河。起初,我以为它是一条无名的河,从来都没有名字。我每天没心没肺在这里刷牙、洗脸、取水烧茶煮肉,也毫不在意地在这里饮马、赶着牛群、羊群在这里喝水,一切都那么自然。我,我们曾经放浪的青春啊,那时,谁会在意一条草原上的河私藏的深沉呢!我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蓝天白云红花绿草肤浅的表层幻觉里并美好的眼花缭乱。而对事物本质上深层质感的求索却从没有一刻放在心上。

      到底是太年轻了些啊!

      原谅我吧,原谅我稚嫩的还没有学会质疑和思考,没有学会从理性层面去感悟草原有一天会需要真实面对的深远未来,那时,我不懂一条河沉甸甸的意义!

      艾力根河静静地流淌。

      一条白音高勒草原上生生不息的河,流过高原,流过额吉家的牧场,我却不知道河流的方向。

      初夏的河水不是很大,不急不缓,轻舒慢展,清亮、干净的样子让人不忍涉足。

      清澈的河水中,能看见有不知名的小鱼儿在游动,鱼儿很小,浅水里游的飞快,有时,蹲在稍浅河湾的水洼处,你能看见几条小鱼儿挤在一起一动不动,长满斑点的鱼身警惕的蛰伏在水中,在水流的冲刷漾动下,只有透明的尾巴随着细细的水纹不停地晃呀晃。

      河水边是东一堆西一堆细密的水草,水草边的沙岸上,布满了牛羊饮水时留下的蹄印,间或长着成片成片开着黄色小花的蒲公英,站在开满蒲公英的河边,我曾一次次向高娃问过这条河的蒙语名字,然后又一次次忘记。我问过高娃河名译成汉语后的意思,也问过巴达玛河名蒙语发音的音准读法,可我总读不出,当我用笨拙发硬的舌音试图跟她们校准到底是阿力肯还是艾力根的时候,高娃总是用蒙语一遍遍说给我听,然后再用同样笨拙的汉语给我解释,教到最后,高娃总忍不住怯怯地笑,说:阿哈,喝茶去吧,然后不了了之。

      后来,我又选择在不同的季节一次次来到这片草原,特别是在夏天,水草丰沛时候,河流涨水后开始变得急躁混浊,在沙岸的束裹下不停向前翻滚追逐着一波波浊色的汹涌不甘,牧场上的牛羊和零星的马匹空寂安静毛色发亮步履悠闲地嚼着青草。远处的草甸上,开满一簇簇或白或粉草原上特有的干枝梅,那花在我旧日的散文里开的直接、奔放、热烈,视觉中像火焰,点缀在疯长繁茂欣欣向荣的牧草中,更像是待嫁蒙古族姑娘萌动的青春和敞开的炽热情怀。那些年,我在这里游荡,在这里迷恋,在这里百无聊赖地仰望星空无聊地看日升月落。甚至不止一次在月光下的草地上和钦格、嘎瓦、巴达玛喝的酩酊大醉。我已习惯了这条河和这片草原,习惯了草原夏天蚊虫和飞濛的叮咬,也习惯了临近每一处蒙古包牛粪火散发出的迷人味道儿,那是荒芜的让人倍感怀恋的青春啊,日日虚度,从不曾消逝!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躺在草地上,掏出硬皮小本子,业已生疏地用汉语郑重的标下了这些不规范的蒙语单词。

      艾力根——蒙语“心”。

      艾力根高勒——心河的意思。

      白音高勒——富饶的,有河水流过的地方……

      (四)

      “我愿我所有的流浪,追随你走在每一个迁徙的牧场,像我放过的马儿一样,让爱的旅途都沾满阳光……”

      九月,天高云阔。

      又一次站在高原上,站在你的身边,倾听流水声久违的亲切。

      暑热还未褪去,天依旧蓝的奢侈,远处天际堆积翻腾的云朵上染着蒙蒙的紫。太阳斜斜地压向西边的山峰静止般悬在那里,高原紫外线金属般穿透的光线铺展照射出夏牧场油画般的轮廓。暗色的背景下,云霞横陈如墨,长河落日,隙间重彩的霞光四射。

      一条河,一条我曾笨拙地无数次用汉语跟高娃确认蒙语发音的河,似乎永远也弄不清究竟到底是发阿力肯还是艾力根音的河,就那样永不停息地在我心中流过,一直流呀流,直到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弧形好看的弯,流过河边夏牧场蒙古包明亮剪影的时候,时光就那样停止了,仿佛就那样停留在一幅未完成的油画中,青春洋溢。而油画的作者,究竟是未来得及或未曾考虑好自己在油画中的位置亦或是其它未知的原因,就那样匆忙搁笔离开了!

      剪影中,暮晚的炊烟和额吉永远忙碌的身影、高娃羞怯表情下问号般干净的美丽、新宝力格古铜色粗犷的肌肉和大大咧咧的笑容、巴达玛未出嫁时一身劲装牛仔的张扬和叛逆的潮色、也律归明亮的眸色和栗色湿漉漉的卷发,以及蒙古包前恬然或站或卧悠闲反刍的牛羊,就那样被定格了…!

      远处,同样被定格的,还有夏季暮晚大山从西边缓慢伸展过来的暗影,暗影下成片成片扭成一团黛色的白桦林以及枝桠间苍茫晚归的暮色。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光线透过并不厚重的云层直直射下,瞬间点亮了整幅画面,画框中那些没来得及填充或一直留白的部分,似乎让人窥见了作者构思中偷偷折叠起来的部分油彩及一些无法言及的事物,那么近,又那么遥远,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天、地、高原,牧场,身后在霞光中泛动着明亮波纹弯曲横陈的——艾力根河,一一被照亮,继而被霞光点燃。恍然间,记忆深处那些久已尘封的色彩、往事、连同草甸上那匹无缰的黑色的骏马,都一同燃起火焰般的律动。

      起风了,飒然而起风,吹过夏牧场影子,吹过心心念念古老的草原,撩动着金色的草潮,经久不息。

      今夜,梦回草原。

      四周是辽阔的寂静。

      一个人,立在曾经的高原上,物是人非,秋色苍茫。

      那匹曾经虚拟的马,已回归原乡。白音高勒,多年后,我能告诉你的,这是一个曾经真实存在的名字,亦或,这唯一真实存在的地理名字,也已经同一些原生的事物一同消失在未知的岁月中,褪变成记忆中一个个渐行渐远的音符,随季节的甦生更替,再无从寻觅。

      别了,艾力根,

      别了,草原上的心河!

      手机里一遍遍播放着抖音版的《游牧时光》,那缓慢悠长重金属般拖长的低音是那样直击心灵。

      “是你在我心上,刻下游牧时光,我愿把心儿放在你的歌声里飞翔。

      今夜对酒月亮

      思恋风吹草浪……”

      不是齐旦布演绎的版本,尽管那个阳光帅气的藏族小伙子磁性的声音足以打动我。但我还是选择了更喜欢听的另一个,原因直接简单,有人说,那个沙哑拖长的低音像极了粗喉大嗓的我。

      歌声里——

      艾力根——一条心河,一条草原上的有着干枝梅盛开的心河,在人类工业文明的冲击下,已经蜕变成一条逐渐干枯的河流,那蓝色的清澈,失水的夏牧场,已成为季节的殇,在边塞的深秋,终于干涸成了画卷中不忍涂抹不忍挥毫的注解,像一道肌肤上无意切开的长长的疤痕,赤裸而难看地烙在边塞的草原上,而那些汨汨流淌渐渐干涩的文字就像河床上裸露不规则卵石,一遍遍硌着你的心,传递着一种倾诉的疼痛,告诉你,这里,我曾来过并——深深爱过。

      胡马.2021.11.11——15

    【审核人:雨祺】

        标题:艾力根,草原上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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