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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箩筐】灵魂的旅程(散文)

  • 作者:微波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11-06 14:3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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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看到过洞壁生生长出来的白色菌,蓬蓬松松,犹如误入黑暗世界的云,我看到过跟随木料沙石进入地下世界的蛐蛐,它们的身体触须转换成了灰白色,可依然顽强地顺着时间的曲线漫延。既然选择了这里,阳光就和它们隔离开来。

      人,比它们幸运,将这个地下的世界开拓出来,就是为了获取资源,转运到需要的地方发挥更大的价值。而为了资源奉献青春激情的人,也期盼自己的小家庭能从贫困的边缘逃离开来。我和周围许许多多的人,就是怀揣这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精神的崇高,字体的潇洒从容,熠熠放光,照耀着会议室,照耀着身居高位的领导们的容颜。

      奋战在一线的人们,上班下班与之匆匆擦肩而过,心灵的河流永远也不能交汇在一起。地位身份的差异,中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由此,我想到了一个点班区长,一个五大三粗的血性汉子,干了一辈子的井下工作,也混上了区长的心腹小跟班。这个小跟班可以在工人们面前趾高气扬,大呼小叫。一旦那个顶头上司下井来,他就成了哈巴狗和出气筒。霸气的区长,用自己洪亮的嗓门对着他,将所有的污言秽语狂泻到他的身上,从上风道,过采面,下运。除了机械,溜子的检测声,就是区长翻出他的祖宗十八代的叫骂声。他不敢跑,也不敢吱声。为了腰包里的丰满的钞票,为了那个在工人面前地位的尊贵,祖宗十八代只能委屈一下了。

      这就是地位权利金钱面前的人性的悲哀。那个区长对手下小跟班如此,对待工人们更是霸气凌人。等到见到比他高一级的领导就像变色龙一样,立马转换成一副笑脸。他对工人的管理有自己的一套,那就是狠,就是把情感和人性丢在一边。为了完成任务,他可以让工人们干二十来个小时,把原本十来个人干的工作压缩到三四个人头上。工人们默默承受着权势的重压,把自己变成一个干活的机器。那个单位成为矿上的标杆,是全矿唯一一个月月超产的单位。不过,他所在的单位也是全矿效益最好的,我们区一线工人工资也就一千来块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那个人能拿到两千多元。只是超长的工作时间让他苦不堪言,一年能达到全勤的月份屈指可数。

      繁重的劳动压迫着他的身体,本来就瘦成了一条闪电的体成了刀郎。有时他抱怨这样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说我们这里的人还不如井下的耗子和蛐蛐。我理解他的苦衷。他是迁安山区的,那里的条件非常艰苦。如果真的从这个如深渊一样的矿井里逃离,那家里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当人进退两难的时候,唯有杜康酒才能让的思想和神经麻痹。

      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人们工作之余只能到大街上去溜达。城市的街道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生活只能是有钱人或上层人的事。由于我们这里情况要好一些,所以去街上领略城市风采的机会会多一些。如果不是兜里钱紧,自己真想随着富二代或者官二代的脚步,踏进霓虹灯闪烁的舞厅里潇洒一把。哪怕是看看,听听,饱饱眼福耳福也令人开心呀!是金钱的鸿沟把我们隔开。而他呢,哪有时间会理会外面的精彩世界,即使礼拜天也要回家去面对平凡而又枯燥的家庭生活。精神生活方面,也就是听听书记或者工会主席训话,其它的想法和愿望,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攉煤打柱,是自己工作的主体。听头顶嗙嗙的板炮,辨别头顶情况的变化,与溜子为伴,倾听头顶清脆的滴水声。现实让一个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的青春禁锢在一个与繁华隔绝的幽暗环境之中。他忧郁,困惑,彷徨,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冷冰冰的石块,黑乎乎的浮煤,承载着天地的重量的沉甸甸的钢梁,支撑着写满苍凉空间的丛林般的铁柱,它们都在保持沉默。回答自己问题的声音在哪儿呢?

      一只老鼠,从身旁飞过,黄色的目光流露着惊恐。它在寻找什么呢?是食物,还是光明?可怜的老鼠,只能随着采面的变化转换它的位置。不用钻洞,没有天敌,没有四季的变化,更没有时空的转换。有的只是不停地奔跑,寻找,寻找走向光明的道路。或许,这里就是它永远的栖息地。几个灯光一起照射,惊慌的小老鼠钻过竹帘,向着老塘跑去,最后消失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向我讲述那只老鼠的悲哀,迷离的目光中,好似老鼠拖走了他的灵魂。谁都明白,老鼠最后的结局,用不了多久,垮塌的老塘会把他的躯体和生命定格成永恒。我和他,其实就是那个拼命奔跑的老鼠,时间的老塘,在我们前面张牙舞爪,只是它拉长的曲线比那个吞噬老塘的线路拉得更长罢了。

      后来,他们那个地方传来了移民的消息,说是搬迁到丰南,靠近市区,比较富庶。于是,他的心头燃起了新的希望,离开了这个让他纠结痛苦的地方。他相信那里会让他的生活充满明媚的阳光。他就像重新回到阳光下的蛐蛐,小老鼠,好的环境使他的前途充满锦绣。

      我没有他那样幸运,可也没有沉沦到他工作的那个单位。时间一年又一年的向前迈进,人们的生活随着时代的发展而0000变迁。那个顺风顺水,官场得意,名利双收的区长终于到达了权利落幕的一天。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后,好似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跌落了神坛,也很再难有呼风唤雨的威力了。我忽然想到了悬挂在头顶上的那团白色的菌,遇到了干燥的风和温暖的阳光,就会烟消云散。那权利,财富和功名,又有哪一样会逃脱那样的宿命呢?

      虽然退了下来,可他鼎鼎大名,以及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却如乌云一样,成了人们心头抹不去的梦魇。退休以后的他买了一辆出租车,想让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太枯燥。可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城市到处是熟人,到处都有被他伤害过的工人。人在做,天在看,当你在权利的顶端,冷漠无情地去伤害别人,是否想到将来会有因果报应。一种无形的浪潮席卷而来,他的车,不坐;他的话,不接;他的事,别人不理!以至于他和他的家人成了这个城市的另类。

      据说他的父亲是退休的老职工,平常人缘还可以,自从儿子出了如此的大名,别人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躲着他。即使是在象棋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的两个对手,发现了他的父亲凑过来,立马停止厮杀,收拾棋盘走人。旁边看热闹的更别说了,与老人家一句话也没有,老人上赶着去讨好,别人只当没听见。后来老人就这样郁闷死了。发丧时除了亲戚之外根本没人去。这就是他自己造的孽,连家人都受连累。什么是人性,什么是善恶?它在人的心底摆放得清清楚楚。即使你的罪恶被权利的气息所遮掩,可到头来乌云散去,一切都会被历史彻底清算。即便你罪有应得,家人们也难在舆论的漩涡中全身而退。

      工作在那样的环境中,一不小心就会迷失了自己。阴冷潮湿的风拍打着你的身体,机器的轰鸣侵蚀着耳骨。所谓的现代化在各个流程中困扰着你的心性。可是,你手中的铁锹没有被拿掉,一百多斤的铁柱,四五米长,一搂粗的木料还要落在肩膀上检验着人的耐力。善良,温顺的天性在一次次任务的重压下泯灭。你,我,他,仿佛成了征服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实际上,是这个世界,消蚀了正常人的天性。人心越加冰冷,性情愈加浮躁,理想和信念越发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当我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沐浴一番,扭头回望的时候,才发现两重天地的你,已经心疲力竭。

      于是,我想起了那个决绝地迈向新路程的同伴,想起了从权利巅峰上坠落的老区长,想起了逃出魔掌后对老领导横眉冷对的人。不知道有些人从光明走向黑暗,又从黑暗走向光明,是否真的能体味出人生的跌宕起伏和个中滋味呢。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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