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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西部 最忆那些枣树

  • 作者:屈振洲
  • 来源: 电脑原创
  • 发表于2023-06-10 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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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总记起一围围院墙里面冲天生长的那些枣树,它们像这里的精魂,把这里点缀得异常生气勃勃。本来这里是平铺山野的庄稼地和坐卧杂处的村庄,可是因为它们的拔天而立和精精爽爽,就把这里的景致,特别是这里的人气儿张扬得超常的旺盛,从远处全景式地平望,便知这里是一片人居两旺的地方。

      枣花盛开时节,花香清清淡淡,却有群蜂嗡嗡吟吟旋飞其间。许多蜜蜂还是从老远的地方寻芳而来的,好像枣花香气既浓烈又远漫似的。而对于远近居住的人们,这里的枣,早已是世上最香甜近似神物的记意了,那艳亮的精红,那枣瓤丝的粘连,那枣味腻人的甜蜜,都在心中牢固装着,此时闻到些许枣花香,就与浓郁的果色果味融混在一起了,于是,这里的枣花香给人一种既浓烈又飘远的认感。

      其实,这里枣树的名气要比这里枣花香浓烈得多,九曲黄河流经的被广袤垄塬覆盖的黄土地,枣树很早就伴随这里百姓的生活,支撑着他们清贫而朴实的生计。多少年来,简明而啷啷上口的“桃三杏四梨五年,枣儿当年就还钱”俗语早已是他们每每显灵验见实效的信奉。划开迷漫而厚重的传统生活天幕,尽早为生活增添一息亮色,种枣养枣当然就是这里百姓寻觅的最佳生活捷径了。春来枣秧栽下地,夏来枝干枣花扬,秋来就见数粒红红枣果抢眼树上挂。积年累月,枣果逐年递增,最终酿大观。你看吧,竹竿天上敲打那些天,红得见羞的枣果扑楞楞掉下来滚动在地上时,拣枣的手,无论柔软的还是膙趼满手的,都在笑,甭说此时飞霞挂彩的面容了。然后就是提篮挎筐走动叫卖或堆摊出售,换得钱钞米面。那些日子真是“红火”二字,大地遍布的枣堆俨然是红墨拖毫笔洗浇泼的重彩,一下子把枣乡的生活渲染成画幅篇篇诗韵节节,这是枣农最开怀的时候。

      不过,枣儿留给人们的还有另外诸多无形却深层的情结,这样说吧,与其说是人养育了枣,倒不如说是枣养育了人。在枣果披挂的院墙里,哪户人家没有有关种枣养枣赐予人间的美谈呢。就说接亲交友吧 ,逢年过节,坐月子入洞房,短应酬长交往,多桩事都是用这圆丢丢红鲜鲜的枣果情结促成和联络的。走进这座枝叶披纷的枣树院,就有一股子热情扑面而来,那是西部百姓特有的既憨厚又热情的接待。就在绿色枣荫下,院主简短寒喧后,就与你对坐把话拉。小笸箩大枣捧进手,吃腻了还劝你品饮黑釉陶壶茶,最终,一粒粒大红枣引出了串串吉祥喜欣话。那肉头饱满引述出农家日子丰盈和希望,那甜蜜可口酿就了一腔美好的农事回味。所吃的枣儿是刚从地窨子或黄土窑里取出的,也有院子枣林里坛坛罐罐闷出的酒味醇香的醉枣。它是挑捡上好的大枣加工的,平庶是买卖和馈赠的佳品,现在给来客拿出来,也足显西部百姓朴实好客及民风的淳厚和爽朗。

      种枣养枣久远历史磨炼出一代代吃苦耐劳和经验老道的枣民,画家罗中立笔下的《父亲》们也完全可以代表这方土地最质朴和犟劲的拓荒者和养植者,当他们常年累月将镐头上下扬落在山湾深坳里,将锨刃深深浅浅戳在石砾遍布的土层里时,岁时痕迹和劳累积淀也就堆积在他们的脸上,并将赤焰一样的阳光和红铜似的粗犷凝重的黄褐大地打磨或浇铸般地融进山脊般脸容皱折。有意思的是这里棵棵枣株就是一尊尊枣农雕像,它们临风无弱枝,一旦从死硬铁板样的砂砾土壤中长出,就全身枝干如铁,一身钢铁坚骨硬朗朗地挺立在那里。看枣农看枣树,扮相互通,有时真像是同一个铁石模具打造出的。因此,引出人们肺腑感叹:只有贫脊干旱的西北黄土地才能养育出这样坚强非凡的生命,人体生命和绿色生命。于是,当地有这样的顺口溜:

      直溜溜的铁干干,骨棒棒似的铁汉汉,砂疙塄陇塬不出稀泥软蛋,《信天游》漫山吼全凭一身铁腰板。

      生命即财富,何尝是这方土地有这样棒的生命。枣株从发芽到伸向蓝天,一堵堵驳杂的碎石墙也就围了起来,于是一座座淡墨轻描素朴如画的枣树院子也围起了一家人的生计。尽管有冷风乍起潮起潮落,有细竹干换作斧棒,那么多无辜的枣树被打翻折地的时候。尽管灾祸迭来,生生被旱死的枣株只收获了一把把干枣核儿,生活得另打主意的时候。但生计的多种棋步里,总有种枣养枣的诱惑,直至选择,它也每每演化成家庭生活的部分以至于全部亮点。如今这个亮点早已蜕变成“黄金观念”,要卖钱,一把把红枣儿顶几捧捧谷黍玉茭子,再加上一年到头一个清闲闲,一个耕耙耩锄搂一屁股泥土两手膙的死受,最终想之当然。特别是,对于偌大陕甘渭湟等西部人中爱忙中偷闲作乐,有心中深层瘾头,抽空“信天游”“花儿”啥的喊几嗓子,把着大秦胡弓子拉几下子,或是想做其它趣事玩耍的人来说,这想当然就是自然而然了。如今,“走西口”“信天游”也尽管还是吼上天,但声调不再苍凉落魄,干旱得嗓子直冒烟儿也吃不到见不到水果的人现在竟也挺起了身架和腰板,大步跨进了东部或内地批发市场,大嗓门叫卖起了自己的大红枣、红苹果等箱筐干鲜水货。而肉头红得发笑的枣果就像砂砾中闪耀金粒,向远方比试着,散发着神威,以西部地区物类精华抢夺着买客的眼神。原来的傻疙蛋蛋人伙伙如今变成了大大小小精豆豆群体,于是人们说,西部人跨越了蛮荒愚昧,整体变得精了,灵了。是短短几十年的百年乃至世纪的大步跨越。

      忆西部,望西部,过多的东西在心里深种。遥望那枣红世界,畅忆那枣树精神,不由地让人思析到能代表一个时期的树种。如果说白杨在中华民族危难时期,曾代表了中国西北精神挺拔的民族形象的话,那么,在中华民族开发建设时期,拓绘了西部人神形,含蕴了西部人生存意识的枣树就完全可以充当这个时期中国西部的形象树种。它,枣果鲜亮,枝干刚骏,俨然是西部汉子乐观自信的缩影,一如油画《父亲》中那神色俱酷的汉子。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忆西部 最忆那些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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