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开了。
冷空气强势而下，杭城气温湿冷。海棠花开在这时，经由杏花雨一沾，娇小红艳的花开，却添上几分楚楚动人。
在自己的院子里移植了两棵近两米高的海棠，就在厨房理菜台外面。记着第一年花开时的惊喜，夫人第一眼看到连忙放下手中菜蔬，到院子里仔仔细细地看好一会儿。对于我来说，山庄的院子恰如苏东坡《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株土人不知贵也》写的：“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逍遥自扪腹”。
之前在公园或是路旁，也有看到海棠花，虽然也会惊鸿一瞥，却是不曾专门去留意。自己院子里有了海棠花，每到花开未开时候，便有了期待，有了念想，等到花开拍照发朋友圈，一阵忙碌才算是了了一年的心事。
印象中女作家张爱玲也是很欢喜海棠花的，她还说过一番很有见地的话：人生三憾——一憾海棠无香，二憾鲥鱼多刺，三憾《红楼梦》未完。她一直觉得《红楼梦》后40回让高鄂添写是狗尾续貂，据说张女一生迷恋《红楼梦》，从文字语言到故事内涵，乃至情爱恨海，都是在学着《红楼梦》的样子。有人比较研究了她的《金锁记》等等，都可以隐约看到红梦烙印。她最后在美国还写了部《红楼梦魇》，以了终生之憾。她说的鲥鱼刺多、海棠无香，确实是美中的大不足。海棠花开清明前夕，正是鲥鱼最为鲜美的季节。此时如果在海棠花下，置一桌椅，备一壶酒一条鲥鱼二碟时蔬，再有三五知己，过日子还有什么事比这更美气的呢?但是一定要提醒朋友，小心鲥鱼刺多!
花前月下如果是郎有情妾无意，那是很没有趣味的，大约这就是“海棠无香”的来历。对于张爱玲来说，海棠无香、鲥鱼多刺，的确是她最锥心的生命体验。其实，生活中哪里来的圆满呢?留有缺憾的才是真实的美好。
这些日子以来，许多善良的人们都在怨怼普帝，甚至于为乌司机颂歌。之所以说这是善良的人们，因为世界上本来就沒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普帝，老司机更不值得怜惜。善良的人们还从古纸堆里翻出一些陈醋老酱来言说，其实大可不必的。老司机这两天做的，70年前胡适就做了，最后发挥作用的不是胡适的讲演，而是珍珠港的毁灭。甚至于蒋总统破译的有关轰炸珍珠港情报，美国都是将信将疑的。隔岸观火、渔翁得利是它们一贯普世的道德观。至于善良的人们对战难中流离百姓的同情，菩萨心肠很值得共情，倒不妨学学赛珍珠，把政府宣布的人道主义援助项目外包下来，那就至善至美了，千万别学约瀚逊，口惠而实不至。
无论晴雨，海棠花开在哪儿。
(2022，0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