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衍东：草色渐黄（外二首）

■熊衍东

草色渐黄（外二首）

风一吹，还是波浪滚滚
摇曳的草，已不是绿浪滔天
草尖的露珠滑入地下，听不到滴落的声音
节气不声不响地走，草色渐黄
越来越接近一个人的命运
太阳已不是从前那样的毒辣了
村庄的咳嗽还让整个夜颤抖
你在村口站了多久
风霜已歇在你的头发上
你脸上的皱纹比田里的沟壑浅不了多少
你还在不停地扯草
似乎在扯那夹杂在草色的杂色
你一生都在扯
可你扯得净吗


碾槽还在

碾槽还在用过碾槽的人还在
可拉着碾磙的牛不在了
把时光一点一点碾碎的吱呀声不在了

碾槽被岁月的尘埃一层一层堆砌
在村庄的角落里越来越苍桑
没有人多看一眼

而那个人时不时还看看碾槽
坐在碾槽上，像和老熟人说话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没有人听得懂

曾经用碾槽碾过贫寒的日子
等米下锅的人，在这里排成队
看着黄灿灿的粮食从碾槽里水一样流出来

这个救活了一村人的碾槽退休后就边缘化了
只有这个老人还记得碾槽的好
时不时把掏心窝子的话说给碾槽听


皀角洗白的黎明

粗大的皂角树已经老态龙钟了
还像一个一个隐士，怀揣着一把一把刀
期待着把旧日子一个一个剖开

那时候物质匮乏
农妇们用皂角洗衣服
皂角扮演了村庄光彩干净的角色

即使做了再累的活，衣服再脏
只要用皂角一洗，就干净了，透出一股田野的馨香
让人一下子就缓解了疲劳

皂角把一个一个黎明洗白洗亮
当出工的钟声响起，人们立马从皂角树下走出
好闻的皂角味，让日子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