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春风,再也不惹人恼,它吹醒了鉴江水,吹绿了两岸的树,更是吹开了洁白如玉的橘红花。
夜色中,火车轰鸣着靠站,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跨出车厢,实实在在踏上橘城的土地,深深吸上几口清新的空气,在心里说,橘城,你是有味道的。
初识“橘”字,我还未入学,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我进城看电影,也是开春时节,父亲说化州也叫橘城,因古代进贡的橘红而得名。他要带我去认识橘红树,闻一闻花香,然后再去看电影。进入宝山公园,我先是被棉花糖吸引住,待到父亲把一堆“白雪“塞给我,牵着我的另一只手拾级而上,然后走到树林中,我已经忘掉“橘”字是怎么写的了。
父亲极有耐心,他说橘红入药,止咳,又指着那些橘红树说,据说里面移植了几百年树龄的橘红树,你猜是哪棵?我自然猜不出,但回答:一定是最“丑”的那棵,你看外婆祖最老,她的皱纹最多。
电影院旁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住着妈妈因知青下乡相识的雪云姨,俩人在乡下的大队里同吃同住,一起劳动,互帮互助中结下了金兰之交,以姐妹相称。每每看完电影,父亲都会把从家里带来的番薯芋头或南瓜拿给雪云姨。
巷口有个老婆婆在摆摊卖凉茶,她一年四季都在,一张简易木桌,一只水壶,几只保温瓶,还有几只装满凉茶的玻璃杯,上面分别用一块小小的、四方形的玻璃片盖着,一字排开,任君选择。
父亲给我买过两种凉茶,一种喝了还想喝,父亲说那是用金钱草加甘草煲出来的,喝起来甘甜。另一种就是橘红凉茶了,苦的,喝了一口不想再喝第二口,父亲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完我的咳嗽就能好。又许诺喝完给我买鸡腿吃,我才皱着五官把橘红凉茶喝完。
不知不觉已走至巷口,凉茶摊已换成书刊报摊,老婆婆也换成了中年妇女。
宝山上的橘红树还在,在绿叶的掩映下,花蕾若隐若现,花香若有似无。朋友说赏橘红花当去丽山,那里有更多的橘红树,花香更浓郁,过些时日更佳,意思是我回来早了。
我告诉她姑姑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几枝橘红树,每到开花时节,花香沁人心脾。姑父最爱搬张茶几摆在院子里喝茶,伴着花香,好不惬意。待到橘红果成熟时,摘下来分给亲友,再拿一个来用刀背刮刮橘红表面覆着的茸毛,洗净切片泡水当茶喝。新鲜橘红那特有的清香与橘红花一样,让人终生难忘。
作为曾经的进贡品,橘红曾经也是平民百姓鲜少能蝕及的吧。好在时代变迁,橘红的神秘面纱被一揭再揭,目前化州有好几个橘红种植基地,寻常百姓也有少量种植的人家。不管橘红花落谁家,只要能造福社会大众,其意义非凡且趋同。
橘红开花,满院尽带花香,花不再是去年那簇,香味却依然熟悉,吸引蜜蜂,惹来故人,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