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韩信比高下
徐牧龙
昨天看了一则故事:韩信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在亭长家蹭吃蹭喝好几个月。亭长的夫人气不过,就不再给他供养。韩信没东西吃,不得不去河边钓鱼,洗衣的婆婆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碗饭吃。韩信发达之后,为了这一顿饭,回报给这位婆婆一千两黄金。而对照顾他数月之久的亭长家,却只给了一百文。这则故事后面归纳了一句话: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这句话,成为好多人现实生活中所规避的一道红线。
我常常想起我背着包,在济南的夜色里投奔老大的情形。无论我是从哪个地方过来,什么时间过来,只要到了济南,我就会往老大的工厂跑。一年年,数不清去了多少次,白天到了白天去,半夜到了半夜奔,老大就是一盏灯,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一个免费的旅店。
到了之后,有床睡则睡床,没床睡就找个被子随便凑合一晚,赶上吃饭时就跟着工人一起干饭,没有饭吃就自己去厨房下点面条。老大从没抱怨过,只是憨厚的笑一笑。这样的生活,大约持续了五年之久。他的工厂,是我飘零在外不由自主选择的去处,虽然简陋,但是对于我,已是莫大的恩惠。
所以日后有人在我面前评价老大,说他的种种不是,我都是默默无语,不发表任何看法,我对于老大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老大姓孙,是我好友的表哥,在家排行老大,故好多人称其为老大。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涵义:老大秉承了梁山人的优点,为人豪爽,大度,仗义疏财,好结交朋友,所以好多人从内心深处拥护他。
老大以前供职于银行系统,因犯错误选择了辞职,独自一人跑到省城创业,从事装饰材料的生产加工,后又联合朋友成立多家企业,涉及到金融投资、地产开发、装修装潢、苗木种植、园林工程。鼎盛时期,曾买下一个大厦的独立一层作为办公场所,办公家具皆为红木家具。我也曾去他公司参观过。老大也曾力邀我加入他的企业,那时我在京一家企业任职,大家见面的机会很少。
最后一次见老大是我去北京之前。好友打电话让我过去吃饭,推开门,我看到老大也在其中,我说,大哥来了怎么不吱声啊,我好招待招待你。
再有老大的信息时,他已经重病住进医院,我在手术室外等待半天,也没有见到他出来。回到家我给妻说老大病重的事,妻唏嘘不已,说,老大这个人,虽然挺花心,但是人还是很重情谊的。
我们商量等老大病情稳定后去探望一下。不久,却等来老大去世的信息。接到好友的电话,我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多年漂泊,我的内心已坚如顽石,很少有人或者事让我流泪。但是对于孙老大,我却有一种悲伤和惋惜。
细雨绵绵,唢呐声声,我驱车到了老家祭奠他。风雨故人,阴阳两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神伤好久。
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
字面意思是:如果你对别人施以小恩,他会感激你,视你为他的贵人;如果对一个人长期施恩,对方就容易依赖你的这份恩情,一旦你不再帮助他,他就会视你为仇人,与你反目成仇。“升米恩,斗米仇”,也是这个道理。
现实中,如韩信对待亭长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好多人感恩于点滴而忽略了长期,感恩于雪中送炭而忘却了长期的默默付出。比如多年的好友,因一次借钱不得而反目,比如父母多年的含辛茹苦,因为一点家产不均而结怨。
大恩不言谢, 惠意铭心间 。
来日方长久, 定当报前缘。
老大之于我,有一种信赖,一种依靠,给我贫困的生活以帮助。如亭长对韩信那样长期的供给一样,虽平淡无奇,但长久。也许正是因为平淡无奇,让好多人忽略了这种涓涓细流的温度。
韩信啊韩信,你位极人臣,怎么能以百文钱对付了亭长?
韩信是大才,名扬天下,智谋过人,后位高权重,我不及其千万分之一,但是对待亭长的态度这件事上,我却是高过韩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