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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山狗牯 | 赖振波

  • 作者:老谷子
  • 来源: 电脑原创
  • 发表于2023-12-23 21: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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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狗牯简历

      家庭成分:三代贫农

      住址:城乡结合部

      文化程度:小学肄业

      出生背景:“抓革命,促生产”的六十年中、后期

      家庭成员:母亲,农民,扁担大的字不识一个;入赘父亲,工人,能识几个斗大的字,属坑道钻机工,得了肺病,在家休养;弟妹,各一个。

      山狗牯小时候个子很矮,大家都叫他“矮牯”,即便到了成年,个子也还在“原地踏步”,摸自行车扶手还是够得着。

      为什么叫山狗牯?

      两三岁时,母亲把他送到大山深处的奶奶家。奶奶一家对他是“放羊式”教育,他无拘无束,随性而为。到上学的年龄,接回来了,他野惯了,母亲喊他“山狗牯”(山里的野狗)。窗明几净的教室、兢兢业业的老师、规规矩矩的同学,在他眼里就是四堵墙、喇叭筒、稻草人。他不是逗同桌说话,就是撩前后左右的同学。老师批评他几句,隔不了几分钟,他又发“羊癫疯”。

      “嘴冇停,手脚爱动,唔做作业还逃学!”班主任老师家访时说。

      母亲也就没好声气,隔三差五骂他“山狗牯”,上下屋的人听惯了,都跟着喊他山狗牯。

      山狗牯小学一年级读了两年,后来转学到父亲矿上的子弟学校,一年级又读了两年,就辍学了。

      母亲每年“双抢”时就向队长“打报告”——口头请假,带着两个小的,搭乘屁股冒烟的班车去矿上探亲,一探就十天半月。春节过后,春耕春种,她又带着两个小的去矿山了,留下孤零零的山狗牯在家。大米都锁在谷仓里,他只能自己找吃的,青涩的枇杷,酸溜的李子,毛茸的桃子.....能填饱肚子的都行。左右邻舍少了一只鸡丢了一只鸭,都心知肚明,嘟哝几句而已。

      在街上东游西荡,是山狗牯的日常活动。那天,他被人“相中”,带去住旅店,房间里还有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那人好言好语招呼,好吃好喝招待,然后哄骗他们学“钳工”——小偷,行话叫“窥三”。

      出师必需通过两关考核:“指功”关。他们的中指与食指,长短粗细相差无几,是每天练习“顿”(撞击)中指,搓(摩擦)食指练出来的;速度关。动作要轻、快、准。

      “电视、电影都系骗人嘅。在滚水(热水)里练就可以。滚水里面放一块洋碱(肥皂),两只手指能迅速夹起洋碱就练成功了!”山狗牯说出真相。

      他个子矮,上冲(上衣口袋)与内充(内衣口袋)的活干不了,只能掏老鼠洞(裤前小口袋)与后炮(裤后口袋)。

      “人嘅钱藏哪,有几多,你都晓得?”

      “手在口袋边过(蹭)一下就晓得有几多‘储’!”

      “储”就是钱,五元、十元、五十元各有不同叫法,千元叫“一杆储”。

      每次到手的“储”,师傅抽大头,他觉得这样很亏,就自己单干!手头上有“大储”就喊发小们“拍拖”(吃饭),抽“短度”(过滤嘴香烟),喝“拣汁”(啤酒)。

      “宁愿钱吃亏,唔可人吃亏,对自家莫咁刻薄!”他说。

      “一次,涯与另一个搭档坐‘飞轮’(班车)去邻县干活,手顺,把整条街都‘扫’完了。惊动了‘山顶’(戴帽的公安),同伙被捉。涯藏在厕所,把‘一杆储’藏在壁缝里。同伙把我供出来,派出所来捉我。”

      他家很简陋,屋外搭有一间简易的灶屋;一间住房,楼上楼下加起来就四十多个平方。

      派出所白天、晚上突击去他家搜了两次,没找到人。

      自家屋没处藏,别人家不能去。他会上天、遁地?

      客家屋场的大门很高,进入大门,头顶上方的二椽大多数放棺材,上去要用梯子,也极少人会上去。

      山狗牯不知怎么上去了的。他把黑漆漆的棺材盖移开,蛰进去,留出一条缝隙。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上学的上学,出工的出工,屋场静下来了。二十多岁的堂兄出大门,听到二椽上面有动静,侧耳细听,是“呼噜”声,壮着胆子搬梯子上去:山狗牯在棺材里面睡得正香呢。

      “打断你嘅手脚!”得了肺病在家休养的父亲把他吊在枇杷树上,拿扒火棍根狠命抽打。开始时,山狗牯还“哎呦,哎呦”喊叫,慢慢地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弱。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毕竟还是孩子,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众人上前劝阻,放下奄奄一息的山狗牯,把他抬回家。他父亲还不解气,用八号铁丝捆住他的双脚、反绑双手,顺手把门关上,去圳边“消气”。

      推开门,前脚跨进门槛,后脚还在门槛外,他父亲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定格在那:山狗牯走了!

      山狗牯怎么逃走的,没人知道。

      白天,山狗牯在街上打流浪,晚上睡哪?

      “睡地板、天台、地坟堂。”他还很高兴,“嗨,地坟堂舒服,水泥板嘅,夜晡凉,冇人吵!”

      夏天好办,冬天呢?农村人的猪栏、牛栏二椽上面有稻草,他就找这样的地方睡。

      “入屋偷东西,万一人醒了,高声喊,难讲冇过激行为,容易出人命!”他不干“搬工”(偷东西)的活。

      他失手过没?派出所进进出出好几回了。年纪小,教育几天就被放出来。

      “树要皮,人要脸。唔可以拖累子女!”改革开放,不愁温饱了,山狗牯结婚了,儿子出生后,就金盆洗手了,还协助派出所破盗窃案呢!

      俗话说:矮人计多。山狗牯脑子灵光,时兴打桌球那几年,摆桌球摊,赚了钱;与人合伙搞搬运,也攒了钱,后来进军“资源回收”行业,收熟人的废品,比市场上的价格高一点,大家都乐意把“资源”卖给他,他又赚了钱。生意越做越大,租了一间大仓库放货,垒起了六层高的楼房。在深圳打工的儿子,放弃七八千的月薪,回来帮他打理生意;前几年还开了一间蛮大的水果店呢!

      山狗牯不再是以前的山狗牯,是老板啦!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小说:山狗牯 | 赖振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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