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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蕨菜

  • 作者:白锦刚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4-10 00: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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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年春节前夕,老家维东战友托邻居给我带来了自采的野生干蕨菜,令人惊喜,令人感慨,令人回味。在惊喜、感慨、回味中,想到了儿时唯一一次打蕨菜的情形。

      蕨菜并不鲜见,一般超市、蔬菜市场、酒店都有真空包装的,绿绿的招人喜爱,但基本都是人工培植的。野生蕨菜又叫拳头菜、猫爪、龙头菜,喜生于浅山区向阳坡地,中国大部分地区均有,多分布于稀疏针阔混交林,其食用部分是

      未展开的幼嫩叶芽。我的家乡兴隆山、马啣山分布较多,而且品质不错。

      每年五月上中旬,是老家打蕨菜的最佳时节。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打蕨菜不仅是品尝野味,更多的是为了充饥。

      记得我十二三岁时五月中旬的一个周日,受约与同庄上的五六个男女孩子,在长我三四岁的大孩子带领下,背着背篼步行近两小时,到一个名叫牛心山的地方打蕨菜。“打”,实为用手折断,即将一根根幼嫩叶芽的蕨菜,用一只手折断交于另一只手,满一把后装入背篼。用手“打”而不是用镰

      割,缘由是一根根蕨菜独立生长于草丛或乱石中,手“打”更快捷,手“打”更能准确把握蕨菜老嫩的尺度。

      那天大清早,天空晴朗无云,父母们已下地了干活了,我带上粗面馍馍、提上空酒瓶子灌的水、背上背篼、拿上草帽和备用上衣,去约好的地点集结,等大家到齐后,随着领头的一声“走”,便向目的地出发了。一行人出村巷过涧沟爬山坡,走上了漫长、而且逐步升高的山梁小路。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有打蕨菜经历的给大家传授着“打法”和“注意事项”。山路两边的小草野花自顾自地生长着,不时有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远处农业社的田地里,一拃多高的春小麦努力向上拔着节,刚探头的洋芋苗欣喜地望着初升的太阳,一群群一帮帮社员面朝黄土在田里锄着草。靠天吃饭的田园风光,遂缺少盎然劲头,但也以顽强的生命力奋发着。

      走到山路尽头,就到了打蕨菜的目的地牛心山。放眼望去,山坡上生长在杂草丛中的一片片一蔟蔟一根根蕨菜傲然挺立,一些尺把高或半人高的蕨菜,颜色已渐黄,伸展了叶子,梗硬长老了,只有筷子长短的嫩芽,翠绿翠绿的,应是经一夜的拔节,正亭亭玉立地等待着我们的检阅和采摘。嫩芽顶端的细叶儿紧紧地卷缩着,略低着头,羞哒哒的样子,也像极了婴儿胖嘟嘟的小胳膊小手。紧紧握着的小手,似乎在告诉我们:手指不能松,手指一伸开就老了,就不能采摘食用了。这在宋代黄庭坚、杨万里的诗句里就有形象、传神的描述:“竹笋初生黄犊角,蕨芽初长小儿拳。”“稚子玉肤新脱锦,小儿紫臂未开拳。”

      我们缓了口气后(此“缓”家乡话,休息之意),清风吹散了脸上身上的微汗,领头的也给大伙指认了能打的蕨菜样儿,便各自散开,也有三两一伙的,我与年龄相仿的英儿在一起,一边交流着,一边专挑选一根根新生叶拳卷、呈三叉状、柄叶鲜嫩、上披白色绒毛的蕨菜迅速出击……

      选择上午打蕨菜,一是凉快,二是菜嫩,三是还没有被生产队放养的羊牲口糟踏。近午时,基本打满了背篼,便在阴凉处缓一会儿,一口干粮一口水的填充起了肚子。乏劲儿缓过后,互相帮衬着又打了几把蕨菜,弥补了背篼里因菜蔫而下沉的缺口。听到领头的“回吧”的口令,一一将备用上衣盖在背篼口上遮阳以减缓老化,随即跟着领头的鱼贯步入原路,打道回府了。

      返回的路上,蕨菜在背篼里无精打采地躺着,越躺越蔫,本应是随着水分的蒸发越蔫越轻,但事实却是越背越沉,越走越迈不动步了,额头的汗珠子也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中途只好缓了几回。缓时互相一看,都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每个人用袖子不停地擦过的脸,成了妖魔鬼怪的脸谱。笑一笑,劲来了,继续赶路吧。也好在返程时多为下坡路,而且每向前挪一步就离家近了一步,心劲力气就多了一分,终于在下午四五点时进了家门。也就从那时起,“远路无轻担”的古训,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打回的蕨菜如同蒜薹、韭苔,放的时间一长,根部就会老化。所以,到家的第一步,先将蕨菜捡净放入锅中,加水煮沸焯一下,消除老化的蚕食。多余的蕨菜晒干储藏,在淡季时食用。

      因打蕨菜的过程有点艰辛,我的父母恐是担心影响儿子的生长发育和耽误上学,此后再也没有允许去了。现在想来,劳动的过程是艰辛的,但劳动的果实是香甜的,而且也充满着欢乐和友情。

      不说年少时两小无猜的纯真,单说维东的战友情谊吧。维东是我同乡同年入伍的战友,新兵训练在一个班,担任副班长,下老连队后同属一个营,来往频繁。维东服役5年后退伍回乡了,我回老家时相约聚过几次。他家附近的山上就生长着蕨菜植物,夫妇俩利用闲暇时间打来蕨菜,晒干后作为野味在秋冬季节自食和送亲赠友。上年腊月,他托回老家在西宁工作的邻居,给我带来了几把干蕨菜。瞬间,战友情便在蕨菜的清香中膨胀开来——战友有心了,战友情深啊!

      前不久,便不止一次地与家人享用了带有战友温度的来自家乡的蕨菜。干蕨菜,色黄褐,泡软煮熟晾凉切段,配上蒜沫热油炝之,加入适量的盐、鸡精、葱花,拌匀上桌。食之,清爽可口有嚼劲,家人都说味道不错,甚至有人说是难得的上乘下酒菜。我也趁机炫耀了一下:野生蕨菜,绿色环保纯天然,诗仙李白就说过“昔在咸阳城,唯餐独山蕨”。当然,凉拌蕨菜时,完全可根据不同的口味佐料,如加进些许香醋或油泼辣子等,“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蕨菜还可配大肉,蒸、炒、炖着吃,做馅包包子、饺子,也是很好的美味。蕨菜富含氨基酸、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早有“山菜之王”美誉,也往往会作为“山珍”或当地特产招待客人。

      家乡山地自退耕还林、护林禁牧后,每到初夏,蕨菜等植物更是繁茂了起来,但打蕨菜的人却越来越少,几十年后又吃到战友几百里外带来的干蕨菜,怎能不叫人欣喜、感慨万千呢?!

      “先生亟去理山斋,笋蕨春甜味正佳”。良时将至,我们相约,再度体味“一路春风野菜香”的口舌之欲。

      2024.04.01于西宁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打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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