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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君:家乡纪事 · 过端阳

  • 作者:康君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6-08 00: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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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熟悉了家乡的环境,哪个季节,什么时候应该会出现什么样的草木,什么样的鸟鸣?预示着播种、收获以及某个节日的来临。现在,布谷鸟昼夜声声不息地叫着,陈艾、菖蒲发出阵阵的香气,似乎也在召唤着我们回家过端午节。

      回老家过节,也逐渐成了习惯。今年,农历壬寅年的端午节(家乡称作“过端阳”),我们是在下午才回家的。大门两侧早已挂好了两绺陈艾和菖蒲,这是我们打小就熟悉的家乡过端阳节的标志。尽管后来我们去了城里,在端午的清晨去菜市场买陈艾和菖蒲的时候,特别要选那种带根的菖蒲,切下来养在盆里,看着它发芽,幻想它能长出青绿的剑条,来年也挂个两枝,期望它的剑形能够辟邪。虽每年在栽,却从来没长成过——阳台的有限空间不适合菖蒲的生长,因为扯不到露水,但还是年年在栽,就像端午节年年要郑重地过一样。

      其实,菖蒲极易栽种,当然,这是在乡村的环境,它是常见的野草,陈艾,更是常见,不过,这次回去,陈艾却很少见了。听说,现在许多田地荒芜,不大种庄稼了,野草却长势旺盛,那些地边、山上的陈艾,已经被野草淹没了。晚饭后,我们去散步,多见的是类似陈艾的“白脸蒿”,它和陈艾一样,作为蒿类植物的一种,同样也是具有特殊香味,被古人称作为“蘩”的植物,“于以采蘩,于沼于沚”,要区分它们还是很容易的,可以从生长的地势以及叶片的颜色等来分辨,比如白脸蒿叶子的背面为灰白色,陈艾则是叶子表面灰白色,而且陈艾的香气更浓郁。当然,它们的功能都差不多,以艾蒿做的馍馍也很常见。

      据说,五月初五端阳这天,一草一木皆是良药,随便扯一把都能入药。这天,家里大人们会背个背篼,在田边地坎、小河边山崖上揪几把钓鱼竿草、柴胡、车前草、细苦蒿等,这是治感冒和清热的良药;或者在麻柳树、槐树、枇杷、桑等树上割些叶子,这是为今天小孩泡澡准备的,据说,这一天泡澡,就不会被蚊虫叮咬。

      五月五日为什么与蚊虫有关?南朝梁人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这么说的:“五月,俗称恶月,多禁。”所谓恶月,大概是指农历五月气候亢燥,人易生病,特别是小孩易患疔疮恶毒。又说,“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荆楚人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采艾以为人形,悬门户上,以禳毒气。”

      这个时节,正是收获小麦的时候,农耕时代,饮食的特色在于面食。老母亲说起过端阳的饮食习俗:早上吃包子馍馍,中午会有肉,主要吃草墩馍馍,喝雄黄酒……这些也是我们小时候过节时盼望吃到的美食,吃鸭子和粽子却是后来才有的。

      家乡似乎把蒸的面食都叫“馍馍”,不过这个包子馍馍,却是没有馅的。要不是母亲这次提起,我都忘了端午节有吃包子馍馍的传统,也许现在正是收获了小麦的缘故,正好尝新。制作包子馍馍,可以在头一天的晚上,挼好面等到发酵,第二天端阳,一大早起来,用手轻轻地一按面,凹下去马上又还原,就表示面发泡了;或者在头一天的上午,发一团面作为酵母,称为“老面”,第二天早上一闻,略带酸味,就可以用来发酵了。在和面时加入老面,发一两个钟头,就可以上锅蒸了,蒸的时候,蒸盖上垫一层芋儿叶,半个小时左右,馍馍就蒸好了,有点像超市卖的全麦面包,但感觉更好吃,还有清香的味道。我们也是多年没吃过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小麦是品种的原因还是其它,感觉筋丝也没过去的面那么好了,味道也再没有儿时的那种记忆了。这次,我们也只有回忆那种味道了。

      雄黄为一种天然矿物质,是过端阳必不可少的,把它调在酒里就成了雄黄酒,不过,没有人再喝它了,据说,雄黄的成分里含有毒元素。虽然不喝,但还是年年都要备有,听说作假的多,这不算稀罕物,即使有毒,不入口也不会坏事,为什么还要用替代品?一闻就没那雄黄味。这多么让人觉得扫兴!中国几千年的传统节日民俗能够传承至今,本来就岌岌可危,面临失传的境地,还被流于形式所欺骗,到底是谁的过错?

      大人们喝了雄黄酒,小孩子额头、颈项、腿弯等部位还要涂上雄黄,这也是避蚊虫的。照例,午后就要洒雄黄酒了,今年我家却忘了,直到晚饭后,我们和老母亲聊天,她提到了雄黄酒,我们才发现今年还没有洒呢。

      母亲说,过去,农村特别重视过端阳、中元(我们叫“烧月半”)、中秋、春节(我们叫“过年”)这几个节日。过端阳会准备一块很大的肥肉——有一巴掌大,切成薄片,在掺了酒的雄黄里裹几遍(酒刚刚将雄黄打湿,要喝的雄黄酒再兑入酒),直到裹满,用线穿过肉皮,再挂到堂屋门外的正中位置,这一年若遇到蚊虫叮咬,就去掐一小块肉来涂抹,效果好得很!这块肉就叫“雄黄肉”。至今,我们还记得外公家的堂屋门口还挂了这么一片肉呢。

      今年洒雄黄酒由老母亲指挥,先拍烂几块大蒜,调入酒水一盆,用刷把从盆里沾起水来,在房屋内外抛洒,边洒边说,“蛇见雄黄骨头酥……”。原来这是避蛇的。

      完成了端午节洒雄黄这一特定的“仪式”,继续我们的聊天,我们又发现今年还没有炸草墩馍馍吃,今年端午没有吃包子馍馍,草墩馍馍这一重要的饮食正好可以弥补一下遗憾,怎么也不能错过!于是,姐姐和灰面(我们叫小麦面为灰面),老母亲一边烧柴一边指导:面开始要和清一点,用筷子使劲地搅,直到面上起了一个个的泡,就可以了。倒入前几天才榨好的菜籽油,烧热,用手掌往锅里油面上一试,感觉很热了,就可以炸了。左手用一只土陶调羹,右手握一双筷子,往面里一搅,旋转几下,拧成一坨,调羹一搲,慢慢流入锅中,待炸成黄色再滴入面,这样就形成了一层一层的油坨坨,炸成金黄色起锅,我们叫它“草墩馍馍”,以其形似也,上面一条细条,貌似草墩的提手,有经验的熟手方能完成。

      我们姐弟几个都亲自尝试了一番,在子时前吃到了香喷喷、热腾腾的草墩馍馍,算是过了一个圆满的端午节……

      ——写于2022年6月5日端午后二日

    【审核人:雨祺】

        标题:康君:家乡纪事 · 过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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