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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莉:我在老挝当农民(三)

  • 作者:黄伟民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9-15 12:3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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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节-无奈的蛰伏

      在老挝反季节种植的辣椒和西瓜两个项目陆续结束,离下一个辣椒季还需等上三个月,没有挣到钱,也不好意思回老家,我和俊华就在国内勐腊县老建开的“金孔雀宾馆”的一间员工宿舍租住了下来。

      因干活习惯了,猛一闲下来感觉手足无措,非常无聊,俊华想去找点小活干,我劝他不要去,现在我们都瘦得和刚来时判若两人,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养胖一些,才有力气面对那未知的未来。

      宾馆附近有个彩票投注站,给我们带来了一丝生活的希望,经常会去待会,买上几注彩票,我说买个希望,买个盼头,俊华说买的是能幻想未来的资格。

      宾馆的顶楼有几间房子开始装修了,俊华实在闲不住就过去帮着干活,装修老板中午管顿饭,每天给三十块钱,俊华干得很卖力,每天一早就去,晚上回来时一身泥沙,一脸疲惫。他说,咱都是当过老板的人,咱知道老板都喜欢干活实在的,这歪好干干,就够咱一天吃饭的了。不知俊华是长期劳累,还是身体缺乏什么营养,两个脚的趾甲都长空了,并且向上翻翘着,一穿鞋就疼痛难忍,就这样,他也舍不得歇着,照常上班。

      六月份的一天中午,俊华和工友老张在宾馆大厅修理吊灯,突然,脚手架歪了,老张一下从上面跳了下来,俊华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地从三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左胯砸在了一块砖头上,把砖头砸的稀碎,当时感觉还不太疼,就扶着墙一拐一拐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查看了一下,发现左胯的骨头陷下去手掌大的一片,晚饭也没有吃,到了夜里,左胯肿得像一个紫茄子一样,疼得无法坐起和翻身,我说咱去医院吧。俊华摇摇头,说去买点药酒和止疼药就行了。见我心里很难受,俊华劝慰我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摔着头,你就得抱着骨灰盒回家了,知足吧。他这样说,是一种无奈,一种自我安慰,此时,也只能这样自己安慰自己。

      对于命运和天意是逃不掉的,也毫无办法可言,只能唯命是从,任老天摆布狂虐。

      经过十多天的吃药,抹药,俊华的左胯慢慢的消了肿,就是明显凹进去拳头大的一块,是骨头错了位或者变了形,但幸运的是不疼了,也不影响走路,可能是厄运之神手下留情了吧。

      留齐,于老二等老乡已去老挝进了辣椒地,俊华心急如焚,天天去找老建,终于要下来了三十亩地。这块地在老挝南塔省勐醒县,我们又换了一片天地,去年在勐毛寨认识的朋友和我们亲爱的竹楼,已悄然成为过去的记忆。

      第13节-勐醒的风情(一)

      二00四年七月十五日,我们再次来到老挝,经过磨憨口岸到了南塔省勐醒县南面约九公里的山谷中,这里是老建帮忙提前租下来的辣椒种植基地,有一百亩左右,留齐和新来的老乡老刘,在这里已等我们多日,这一百亩地我们三家平分,位置抓阄来定。

      这个小平原看着和去年在勐毛寨的基地差不多,就是少了一条小河,用水不太方便,竹子依然到处都是,我们三家齐心合力伐好竹子,俊华当技术指挥,一星期后,三座小竹楼拔地而起,顺着地头排成一排,看着很有气势,山谷里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这里雨水充沛,地表水很浅,我们每家挖出一口井,虽然有点发黄,但这里没有什么污染,澄一下就可以饮用。

      我们三家计划种甜辣椒,据说,今年种甜辣椒的很少,在老建掌握的消息里也只有四百亩地的种植量,物以稀为贵,希望今年我们的辣椒长势不错,价格更高。

      又开始了一系列的烧荒,砍芭,与去年不同的是,这里的蚂蚁包特别多,我们得把这些蚂蚁包逐个铲平。

      不铲不知道蚂蚁的神奇,一铲才知道蚂蚁的神秘世界和它们的智慧程度令人难以想象,蚂蚁包内部的结构就是一个独立世界,结构造架井然有序,一条条相互畅通的路,一座座功能不同的仓库和风格不同的蚁巢分成不同的楼阁和套间,蚂蚁们在里边忙碌而有序的工作着,它们分工明确,等级森严。

      蚁王长得白白胖胖,只有头和身子,没有腿,一寸多长,整天一动不动,它负责生孩子,有侍卫蚁专门给它喂食,享受着至高无上权威,切工蚁负责把草棍截成一寸左右的杆杆,然后有搬运蚁负责搬运到各个储藏室,再有酿造蚁用唾液把草和树叶把杆杆混在一起进行发酵,产生一种菌,叫做“鸡枞菌”供它们下雨时食用。

      蚂蚁窝大小不一,小的像坟包那么大,最大的居然有烧砖的土窑那么大,有的蚂蚁窝在地下较浅的地方,鸡枞菌会因为蚂蚁吃不完而长出地面,向我们展现出浅黄色的香艳和阿娜多姿的风情,清香扑鼻。

      烹饪鸡枞菌只需要放盐就行了,任何调料都是多余的,它的味道和老母鸡汤的味道相似,又比母鸡汤多出难以言状的清香之味,它营养价值极高,含有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山珍,菌中之王!

      土地整理好就及时种下辣椒种,刚把种子种完,一场山雨不期而至,山雨来的太好了,而且降雨量不多不少,感谢老天的厚爱。

      辣椒地的北边两公里处,有一个寨子,里面住的是傣族和苗族,村长是傣族人,名叫“乌龙”,长得人高马大黝黑壮实,人很善良,他老婆依甜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喜欢到我家来干活,还会唱中国歌。下工休息时,她会舞动双手扭动着微胖的腰肢,高声唱到:“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声音甜美动听,她说老挝的录音机,歌曲磁带几乎全是中国进口的,她们都是听着中国歌长大的,虽说汉语讲不太好,但唱中国歌都字正腔圆。

      来我家干活的哈尼族的几个老太婆,喊我“老米桃”(老太婆),喊俊华“老普桃”(老汉),我觉得这相互称“老”不雅,就想,从南京到北京,“老表”是官称,于是,我就称她们为“老表”,这一叫,她们都学会叫老表了,每次来地里离老远就用河南话高喊:“老表,老表,嘛啦!”(来的意思),下班走的时候,会跟我说:“老表,摆了,拜拜”,一句话,中,老,英三种语言全部用上,很有意思。

      第14节-勐醒的风情(二)

      勐醒县的哈尼族和去年在勐毛寨的哈尼族还有不同,这里的哈尼族女人多,男人少,男人的家庭地位更高,有的男人能娶好几个老婆,男人基本就三件事:打猎,捉鱼,吸大烟。以至于男人的寿命都不长。

      在我家干活的哈尼族十二个妇女里,有九个是寡妇,其中一个三十岁的米迪给我说她二十八岁时丈夫就“呆了”,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每次打大米都要一个人背着稻谷十多里的山路走个来回,说着就哭了起来,真让人可怜。

      在我家辣椒地东边有一块三十多亩的稻田地,是苗族毛桃家的,毛桃四十多岁,会说中国话,他共有八个孩子,只有老二是男孩,男孩的名字叫龙仔,十岁左右,大眼睛,虎头虎脑的,特别像我大儿子小时候,我内心由衷地喜欢他,每次见我,他老远就喊:“老米桃”,聪明又顽皮,我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留着,他也经常带着他的姐妹来辣椒地里玩,我们经常相互送一些糯玉米,红芋,包子馒头等,处的就像自家亲戚一样。

      根据辣椒的长势,该部署西瓜地了,俊华一直想租毛桃家的稻田地,见了毛桃把租地事一说,毛桃就说有好几波中国人来找他谈租地了,三十亩地租金一千元,要是你们种,五百元就行!

      就这样把西瓜地也定下来了,离我们的竹楼不远,也不用开荒砍芭,我们非常满意!

      我们的头发还是在国内时剪的,都长长了,尤其是俊华的头发,看着像一个留着剪发头的妇女,想要理发,就得到勐醒县城,那里只有一个泰国人妖转行的理发师,她长得白白胖胖,五官端正,留着长发,一身傣族女人的打扮,可就是脚大,声音憨厚,我们心里有点犯怵,都不愿意去她那里。

      我托人从国内捎回来一把理发用的剪刀,先尝试着给俊华剪了个青年头,俊华看着一下年轻好些,留齐和老刘也羞答答地过来,让我给他们理了发,我家干活的傣族,哈尼族工人一看我还能学成这个手艺,都把自己家的男孩带来,排着队让我给他们理发,我免费做义务工。以后,寨子里的男孩需要理发了就跑过来,先在地里帮忙干会活,看我有时间了,就跑到我跟前比划着说“妈妈,哩,哩”,时间一长,附近上了年纪的都喊我“老表”,年轻人都喊我“妈妈”。

      这几天井水有点浑,我们便在南边一里地外找到一条小水沟,用扁担一次担两桶水,今天去打水时,刚卸下水桶,身后忽然传来“哗,哗”一阵急促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只见两条一丈多长,小腿粗细的大黑蟒蛇在草棵上面飞掠而来,途径一棵小树时,前一条一跃而上,后一条紧跟相随,瞬间就盘悬在小树枝顶,小树被压弯了,一条大黑蟒掉了下来,另一条大黑蟒被瞬间回弹的小树甩了下来,它们突然发现了我,昂着头朝我这边快速的游弋过来!

      我把扁担一撂,转身狂奔,直到身后没有动静了才敢回头,那两条大黑蟒又相互追逐嬉闹着向杂草深处游去,草棵间留下两条像车辙一样的蛇道。

      傍晚时分,收工了,哈尼族工人米简她们娘仨快乐地唱起了“东方红”,我又感到好奇,前去问她们:你们都不会说中国话,为啥都会唱中国歌?她们用老语夹杂着汉语,两手比划着表示,她们会唱很多,有“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有个金太阳”,等红色歌曲,说着说着就扭动腰肢跳了起来,娘仨开始了合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歌声悦耳动听,舞姿动作优美,在她们的感染下,我也随声唱了起来。看我也跟着唱了,另一个工人老米桃好像受到了鼓励,突然面色庄重,用锄头在肩上作出扛枪状,踢出正步,严肃地唱到:“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夕阳下,彩云间,红色歌声飞满天。

      第15节-好运一起来

      二00五年正月十六,我步行去勐醒县唯一的加油站去买点柴油,在加油站遇到了两个穿着体面,开着吉普车的中国人,其中一个说着我熟悉的乡音,我过去打招呼,通过攀谈,才知道他们是上海东方公司在老挝勐龙县银水山铜矿的高管,说话带乡音的是后勤部长朱传义,安徽凤台人,四十七岁。另一位是上海人,公司的工程师,他们遇到了我,也感觉很高兴,见我步行来买油,就提出来送我回去,我自然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上了吉普车。

      参观完我们的辣椒地和西瓜地后,朱部长问我们卖完辣椒和西瓜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不回国,可以去他们公司办农场,搞副食,给公司搞供应,他们公司是大型跨国企业,仅银水山铜矿就有正式职工四百多人,很有实力。

      我和俊华听后非常激动和兴奋,在异国他乡,能和祖国的大企业合作共事,那是多么的体面和踏实,并且,又能和四百多同胞老乡在一起集体工作和生活,又是一件多么充实幸福的事!

      我们向朱部长表示,地里已经开始卖辣椒了,把地里的事处理完,就立即到银水山铜矿报到,签订合作协议。

      朱部长说,你们尽量抓紧时间,这个项目有很多国内的老板在竞争,我看你们能吃苦,心里是倾向于你们的,要抓住这个机会。

      今年辣椒季风调雨顺,地里的甜辣椒长势喜人,产量比预估的高出不少,加之今年当地种植甜辣椒的很少,价格也超出了往常。

      地里的辣椒很快就一卖而光,俊华满面红光地算完账,兴冲冲地找留齐喝酒去了。

      西瓜地里的瓜秧已经开始戴瓜了,由于毛桃家的地好打理,又肥壮,看样子今年西瓜又是一个好收成,但是我们想赶紧去公司报到,怕夜长梦多,丧失这个命运的转折点,就想把西瓜地整体的卖给留齐,这事一说,留齐自然求之不得,感觉喜从天降,因为西瓜地所有的投入都已经结束,只需要看管到收瓜的时间就能卖钱了,这简直就是白送钱。

      但是我们急于从这里抽身,也只能这样了,舍下我们的利益去增加留齐的收益,我们心里愿意,由于我们两家刚赚到了钱,谈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豪气,留齐说:老周哥,大嫂,你家西瓜的品种和这块好地,我啥都知道,我对你瓜地的感情就跟对我瓜地一样,我不叫你们吃亏,你们投的成本我知道,成本钱我给你一把拿清,另外,我再给你们加上两万块钱的辛苦钱。

      俊华手一挥,大气的说:老弟,别讲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了,这个财叫你发,俺愿意!成本钱你给我,俺俩人的辛苦钱,俺们只要一万,就当这块瓜地压根就是你的,俺俩干活拿工钱了!

      留齐欢天喜地,当即炒了两个菜,打开一瓶白酒。

      半斤酒下肚后,留齐推心置腹的说:老周哥,大嫂,你们是好人,不应该待这受罪,看着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我打心眼里高兴,今年的形势不赖,我也好几年没挣过钱了,你们走后,我准备把你们的竹楼腾出来,把俺这边的老丈人一家都接过来给我看瓜地,在国内打了多年的光棍没人稀罕咱,我到了这里去年就和哈尼族的年轻小寡妇米拉好上了,一家人对我敬得像皇上一样,咱也得对得起人家,让人家过上好日子。

      看来,开始走运的不光是我们,还有人财双丰收的留齐!

      (未完待续)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赵莉:我在老挝当农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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