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默：看云

◎看云

身披阳光的云
一生中你看过几次

最鲜明的一次发生在很久以前
时日太长，今天我已经不能描述那云的美
只记得那美让我忘记了说话
让我的小小的心想欢笑
又想哭泣

当时还有你，跟我在一起
我看云时你也在安静地看云
我不知道
你是否与我一样又欢喜又伤悲

我至今也不知道你当时的感受
以后人生，在我们谈论过的不多话题里
没有一个是关于那天美丽的云

我究竟有没有在某一天
看过身披阳光的云
和少年的你？


Part . 02


◎ 一只鸟的形象

朦胧中，一只鸟开始鸣叫
每鸣一声，仿佛就生出一片嫩绿的叶
于清凉流溢的黎明

我终于忍不住
想认识这只让人愉快的鸟
它长成什么样子

窗外，满满都是绿叶呀
一只鸟就这样深深地
被自己的鸣声藏匿


鳄鱼
被铁链套着脖子
嘴巴缠着胶带
这示众的凶残之物困在玻璃般的水里
三月的阳光温柔照临

人们靠近它，惊呼、观赏
评议，放心地笑
声响如石子般纷纷掷入水池


没有一粒击中它
它趴着
像水底长满淤泥藓迹的石头
像最深最静的夜被抠出的一小段


◎ 此在

我不在过去，我不在未来
我在此时的呼吸里
一呼生静，一吸生喜
更如果一朵花恰开
一朵云正在舒展
恰好活泼泼游来一尾鱼

不要说旅程多么漫长
我的旅程只是当前这一步
一步即穷尽
忐忑、迷惘、悲辛、脚终踏实地的
安宁


Part . 03
◎ 

◎ 我只在四月怀念故乡

这时天气很好
阳光不过于炙热，雨水不过于缠绵
铺田盖野的油菜结了籽
早晨的雾气泛着青
牛悠悠走在田埂上
牵牛的人耳聪目明
听得清跟在牛身后的
浅浅脚步声


这时，空气里游走着花草香味：
萝卜花、荠菜花、蒿草花
一道篱栅开着红蔷薇
当最娇艳的一朵点缀在
刚能编扎的发辫
那么多的花突然飞起来
小小的肩头
簌簌落满花的柔语

一年中，只在四月
我从珍藏的箱底
将故乡翻出
可是我生多么长，故乡那么短
我如此珍惜，
她依然
一年比一年地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