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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梅:桃花乱

  • 作者:张学梅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4-04 00: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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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月且下桃花雪,四月还飞柳条霜。谚语中的残冬延伸至五月,吃了端午粽,才把寒衣送。可今春的三月,气温陡升至30摄氏度,酷似炎热夏日。

      在乡下上班时,花花草草们还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周末进城逛两天,周一再见它们,竟然草长莺飞,活成了人间四月天。桃花,杏花,梨花,缤纷地开到荼蘼,热闹得不像样子。野桃花在乡下更是不金贵,很像小时候的我,完全一个村姑。那时,哥哥上学读书,我做了家庭主劳力,承担着所有家务,直到父母实在拗不过强烈读书的要求,才勉强同意我上学。可同村其他女孩,仍在田间地头干农活,直至嫁人成为目不识丁的村妇。真是“村南桃花发,唯我独自来”。不知道这种情况我村独有,还是人间乱象,险些误了我一生。

      本周末适逢春分,东风,又讨伐人间,却出师无门。气温急剧下降,回归初春寒凉,加上春天的脾气,时好时坏,就阴雨连绵起来。我们驱车十几里看狮子岗春雨桃花,因识途不准,只看到小庄小户周边的桃花,不成规模。它们都是杜甫笔下疯玩的野丫头: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无人照管,放任自由。

      听说江淮果岭的平岗桃花,则大为不同。我们翻山越岭,走了很多弯路才到达,累并快乐着!——不仅看尽九岗十八洼的奇特风景,别致村户,更信服:一天走完所有弯路,人生从此是坦途。

      走进这几十万亩的江淮果岭,眼前无限开阔,极目千里。桃花,梨花,樱桃花,恢弘而壮阔地盛开,仿佛是惊才绝艳的油彩画,令人瞠目结舌。所有的描绘与赞美,都显得苍白而多余!红顶白墙的农家别墅,点缀在花丛中,平添了春光的生动,真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震撼啊!

      这万亩果岭,恰似一沓厚厚的绘本,翻开这一页是灼灼其华的桃花;翻开那一页是梨花带雨的三月;翻开另一页是怡然恬静的农家,鸡鸭成群,白鹅戏水,池鱼舐春。

      这里盛产白鹅与麻鸭,塘埂边常见憨态可掬的大白鹅,吃饱喝足后,脖颈插翅,单腿休息。若是走近,它们就嘎嘎地奔过来,伸长脖子挑衅你,冷不防,还会咬你一口。而卧在岸边的麻鸭,憨厚而胆怯,人还没走近,它们便扑通扑通跳下水。我想,它们大概就是诗人笔下最先感知春江水暖的鸭子吧!

      如果说,江淮果岭是一幅画,那零星散落的农家就是锦上之花。而桃花,梨花,樱桃花,则沦为配图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在画幅的下面。如果说,江淮果岭是一首诗,农家别墅则是诗眼。桃花感叹: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梨花感慨:黄昏庭院,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俯身细瞧,花儿们开得不食人间烟火,它们哪管护花使者们的郎情妾意呀,只管任性地开呀,开呀……你追我赶,摩肩接踵,追逐春的脚步。她们像极了貂蝉或西施,容颜与步态,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让你挑不出一分一毫的瑕疵。

      恰巧在“生态平岗,魅力尧岭”的红桃基地牌附近,巧遇几位教授,在桃花林写生三月桃花。云想衣裳花想容。第一次见桃花与画家们那般情投意合:岭上相逢,物我两忘,不负此生不负卿。

      尧岭的桃花是幸运与幸福的,这绝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我揣度。记得师范读书时,余洋老师教我们写生与素描。班上女生大部分都做过余老师写生模特,可我没有。那种怅然若失,令我十分不自信。也许在老师眼中,我就是来自农村的丑小鸭,做不了他笔下风景。直至如今“蕊寒香冷蝶难来”的年纪,我仍心有微怨。虽是昨日黄花,但我痴念: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就任性地,不管不顾地,开成一枝独秀,岭上风景!

      此时,天空如倒悬的湖水,有作别一岭残雪的浅眸。风吹云动,白云似奔跑的羊群。远远地,见两位女教授,专注画幅,纤腰慢拧,云袖轻拂;又桃枝摇风,枝头浅笑,桃花美人相映红,却不见桃花图的妖娆。

      在她们身边不远处,也有两位帅哥,专注他眼前的风景,和笔下画幅的着色。

      急切想走近一观。

      既不忍心打搅他们,又极度贪美,便蹑手蹑脚走近,用手机记录他们心无旁骛的倾心。他们笔下的水彩画,桃花水色绝佳,配上那些草,荒芜地长着,犹如潦草的圣旨。皇帝不开口,桃花是温柔的暴君。她翘起二郎腿,跋扈地坐在瘦枝上,和画家相看两不厌。那种爱,滋润万物,胜过千言万语。写到这里,不得不赞叹几位丹青高手:看似寥寥几笔,春光尽收。

      我想,我们眼中的桃花三月,一定是相似而迥异的。也许,桃花如大唐玄宗,它的眼中尽是一碧沃野,开元盛世;画家如纣王,他坐拥殷商大朝,但眼中只有妲己,桃花是他此刻的唯一;而我,走过竹侧,想到“批竹初攒耳,桃花未上身”的诗句,便摘下两朵桃花,附于衣袖,一定要沾一沾春天的喜色。然后,走近宝哥,把花瓣撒到他头上,让他趁春色尚好,自己也帅,赶紧碰碰桃花运。

      江淮果岭,胜似陶潜笔下的桃花源,除相遇几位教授,几乎不见其他人,为何?

      定是当下疫情紧张,人们拘于有限领地而不敢远足。时疫如桃花历乱李花繁,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一想起这恼人的疫情,想起生活在上海的女儿,一个人独处孤单寂寞的出租屋, 便诚惶诚恐,忧心如焚。

      天近暮色雨欲来,桃花乱落红如雨。怀有慈悲,蹬车离去,心如桃花乱。

    【审核人:雨祺】

        标题:张学梅:桃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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