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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方言⑦

  • 作者:唐默默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3-08 01: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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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软杵

      五十年前的夏天,我上山背柴,路远,约十里地。在“孙家梁”那个地方,有住家人户,路边有水井,视野也开阔,此地最适合打软杵。因行程过半,能看到家里瓦屋顶上母亲的炊烟了,喝口凉水,吸根烟,歇半个小时的脚,然后一鼓作气把柴背拢屋。偶尔,妻收工后带些生红苕或面饼来接我,红肿的肩才在晚风中慢慢平复。

      那时的冬天,生产队组织社员挖干板田,干板田是粘性黄泥,黄泥粘锄头,人随锄头的起落有节奏地向大地作揖。实在坚持不住了,队长就发话:“打个软杵再挖吧!”趁打软杵的间隙,男人们装锅烟子叶抽,女人们扎几针鞋,也有去给牛割几把青草的。

      只有全公社青壮年劳力在背“五马奔槽”水库时打的软杵与平常不同,多为高音喇叭利用这个当口播放上面的文件,或批斗“五类分子”,偶也捡些干柴集中烤大火热身,顺便烧点开水喝。人多为王,仅三个冬天就把水库背出来了,现在麻石场的居民饮用水都是来自那个水库的,还灌了几个村的田。

      软杵――随地稍事休息,振作精神,以利善始善终地做好某件事。这是庄户人和重体力劳动者的专利,一般人是体会不出那种舒服的享受的。或许,现在小学生的课间操里还有点打软杵的影子。

      。打幺台

      幺台,不是摆的什么擂台赛,也不是台阶,是乡下人在农事活动的中途吃点东西,以恢复体力,然后继续劳作。打幺台分时候,主要看年景的收成好不好,户主是否吃得起饭。但请帮工突击性地栽秧搭谷,或修房起屋时必须打幺台。

      互助组生产时,母亲用苦荞面蒸成馍馍,再提一罐用高粱煮的醪糟水送到嶺上的秧田边。正值太阳当顶,栽秧的叔伯婶娘们用手拿馍,土碗盛醪糟,在喘气与说笑中打幺台。我也趁机喝了几口,脸绯红。奶奶责怪母亲:“给细娃儿喝啥醪糟嘛,说话吞了风要哑声的。”母亲随即夺过碗,一口就喝完了,叫我闭上嘴莫开腔。

      人民公社化大集体生产时,就没有打过什么幺台了。

      几十年后,土地承包下户,乡间又普遍兴起了打幺台,幺台的质量也得以提高。记得妻用的是小麦粉蒸成腊肉包子送上坡,碗是景德镇的花边碗,醪糟是糯米煮的。虽醉人,但没有母亲高粱醪糟水的酒味重。

      幺台的品种多样,有馒头、饼子、发糕、火烧馍,还有汤圆,鸡蛋等素食。打幺台一般是下午的3点左右,打了幺台后手脚更有劲,干活至天黑才收工。所以,乡间就流传有打幺台的歌谣,如“哥哥犁田太辛苦,妹给哥送幺台来,虽然幺台莫油水,晚上妹是下酒菜……”

      又有几十年没有打幺台了,虽去街头巷尾数过签签(吃串串),但总找不到乡下当年打幺台的那种感觉。

      。打趔边鼓

      川剧的打击乐器中有大小两面鼓,大鼓又叫堂鼓,音量大,音质恢宏,小鼓是乐台的指挥鼓,鼓点紧骤,脆响。在演出中根据剧情需要,除打击鼓面外,还要敲鼓的侧边,以达剧里剧外的效果最佳。也可为舞台上剧中人的失误手势,步伐,眼神,台词等临时“救场”。这种打法是根据乐谱和表演的需要,无可厚非。而川人则称之为打了“趔边鼓”,比喻日常生活中那些做事不专注、爱偷懒的人。

      乡间薅棉花草,几个女人怕热,就说尿胀了,实则是钻进树林里歇凉。事后,队长试探性地追问:“你们多半又是打趔边鼓去了哈?”一利嘴女人反问:“难道你没有听见响声?!”这种趔边鼓打得有理有据,也无法考证。

      而有的趔边鼓是不好打的。如拌洋芋地敲土坷垃,出工的呈“一”字形站成一排向前推进。如果打了趔边鼓,属于你那份就给留下,“早迟恩阳河”――还得自己慢慢去敲完。

      。打混堂锅盔

      老家乡场上,有用铁锅炕饼子卖的,那饼子像头盔,有“锅盔”的俗名。锅盔卖个数,码在篾筛或掌盘里,放在店堂门口的木条桌上由过往行人挑选,5分钱一个。有不耿直的人买上几个还混一个走,或趁店主忙不开时干脆拿一个在手里不给钱白吃,这种行为就叫“打混堂锅盔”。

      五十年代末,生产作业组分红苕,小山似的一堆,人多,都把背篼支起等,两根杆秤称,4个妇劳撮。我亲眼看见有一年轻女人撮了两撮箕倒进了自己的背篼,不过秤就背回去了。好像监收员也看到的,只压低声音,以“莫打混堂锅盔哈!”不了了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此方言,因分红苕那情那景确实有些混堂,或者过秤的组长早就“昏”了堂样,也没有出面制止。但我对“锅盔”一说还是不甚了解。

      有一天放学后,上幼儿园的弟弟将3个麻饼交给我,叫我只吃一个,那两个给父亲和母亲带回去。在路上,我却吃了两个,只拿了一个回去。母亲又将那个饼子掰成3小坨,我又吃了一坨……

      事隔20年后,我在城里南街上听见卖火烧馍的吆喝“买……锅……盔……啰!”的叫卖声时,又才记起孩童时的那两件事来。

      2022年2月6日于水墓山

    【审核人:雨祺】

        标题:巴蜀方言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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