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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沐雨,在时光的罅隙中

  • 作者:刘刚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6-02 01: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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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是自然对孩童的恩赐,雨是上天对农人的眷顾,雨呀是那生活洇染在画作上的油彩,充盈着欢乐,愁苦与伤怀。

      孩提时代的雨天常常充满了别有情趣的欢乐。儿童的世界里似乎酷暑多于秋凉,虽然常常手搭着凉棚,仰望碧蓝的天空,期待着那龙王的慈悲,却往往事与愿违。但那龙王的变脸有时倒也很快,一阵凉风刮过,瞬间乌云翻腾,刚看到云层间隙处闪电明灭,震慑心魄的滚滚雷声霎时便接踵而至传遍了大地。恐惧的我们刚跑到廊下,那雨也跟进了院门。转身看时,一滴,两滴,头顶上凉丝丝的,地上霎时间也密集起来,房顶上也响起了犹如豆子洒落的声音,密集而紧凑,屋檐的水槽内一股股泥流相继喷薄而出,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落到阶前继而延伸到庭中。这是雷雨亦是阵雨,来也匆匆,去的匆匆。雨后的院落宛然成为我们的圣湖,孩童们各自把早已折好的纸船放入湖中,划动水流看着童年的小船缓缓漂流,驶向远方。偶尔有伙伴惊呼:“看,快看,龙王饮水了”,原来那远处迷蒙的晴空中,隐隐可见一道长虹正屈身而卧,少顷那颜色愈益艳丽,腰身盈盈,清纯可人,犹如明艳的少女掬水而饮,真可谓“轻红浇翠抹弓腰,高映斜阳跨碧霄”。在我们一边数着,一边争辩到底是五种还是六种颜色的过程中,那彩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消逝了,人生总是就这样在追欢逐笑的不经意间失去了很多原本的美好。有时也会出现双虹并排而立的情况,大人说那应该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鹊桥,可望困了脖颈,直到那鹊桥消失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仙人的身影,也许牛郎织女害羞,不愿意在白天现身吧。

      雨季的父辈们则多了几分渴望和焦虑。本该下雨的季节,常常暑热难当,麦苗无精打采地垂下来头颅,杨柳死气沉沉地卷曲了叶子,鸟儿闭上了欢唱的歌喉,树上知了发出的阵阵叫声则让寂静的中午更加闷热。僵硬的土地张开了干裂的嘴巴艰难地呼吸着一股股闷热的空气,父辈们站在火热的土地上,攥着晒得滚烫的锄头,将那紧锁在庄稼根部的僵硬土块逐行刨松。正午的阳光愈来愈强,草帽的帽檐愈来愈低。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从睫毛滚落,时时迷住了双眼,偶尔趁撩起衣襟擦汗的功夫,顺带着抬头望了望天边,那洁白云彩依旧没有改变丝毫的颜色。烈日渐渐从前胸爬过后背,身上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汗渍。

      收获的季节到了,不该来的暴雨却频频来袭。秋风一起,凉意顿生,树叶哗哗作响,打谷场上的人们也加快了自己的节奏,扫帚刷刷,镰刀霍霍,木锨闪闪,人声嚷嚷;地头的树梢猛然摆动,农人的草帽在空中飞舞;呼啦啦几声霹雳雷响,明艳艳数道闪电划过,瓢泼大雨骤然而来,帽檐上的水珠连成了一线,淋湿的衣服裹住了裤腿,红皑皑的粮食浸泡在雨水中……阴雨绵绵的天气中,大人的雨靴橐橐地响起,一遍遍地排放着满了又浅,浅了又满的院子,打谷场上残留的粮食不知何时又吐满了新鲜的绿意。地头上徘徊的农人们,三三两两相聚在一起,蹲在潮湿的田埂上,缕缕旱烟从指缝间冒出,在潮湿的空气中袅袅升起,汇集成一个个淡淡的环形,久久不散。时而见父辈们相约抬头,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寻觅着——我想,一定是在找那明亮的希望吧。

      年岁渐长,对雨天却有了难以名状的情怀。烦躁的时候,最喜欢在丝丝细雨中漫步山中,踽踽独行,“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那些不可言之或不便言之的心事便在此时毫无顾忌地与天地默默倾诉了。转至山脚处,一片茂林密树,数户村舍斜倚青山,低矮的围墙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苔,园中累累桃杏压弯了枝头,艳若彤云,捡起掉在地上的杏子,随意拂去上面的泥巴,绵软香甜的感觉都让人不忍心将其放入口中了。真有“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的意味了,不知何时,那心中的烦躁早已烟消云散了。

      心静时,温一壶白水,就着窗外点点滴滴的雨声,信手拿起一本闲书,遥想古人“凭栏处潇潇雨歇”的场景,胸中的澎湃随香茗在杯中翻滚;夜深如墨,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自己的心也渐渐地潮湿起来了,“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雨后的清晨,空山如洗,岚烟迷蒙,明媚的阳光照在长长的健身甬道上,两边草树碧绿,洁净一新,不觉心旷神怡。“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迎面,那些早起的老人正陆续结伴而回。山腰处桃树旁的空地上,几个妇女围着劲爆的音响起劲地扭着。树下,片片残红早已随昨夜的风雨静洒一地,碾落在泥土中,犹自散发出幽幽的香气,连路过的人们都不忍踩踏,绕树而行。“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唯余一孕在,明日定随风。”愉悦的心情此时也逐渐萎顿。

      雨天带来了人世的欢趣愁苦,也洗礼了人生的尘心俗梦。不是因为下雨而有了对雨的执着,而是因为——

      雨也是人生一道靓丽的风景。

    【审核人:雨祺】

        标题:刘刚:沐雨,在时光的罅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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