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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兵:记忆中的那盏灯

  • 作者:弱三千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11-12 16: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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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的一生会经历过许多往事,随着年龄增长,怀旧的情绪也越来越浓。在我记忆深处,那盏普通的煤油灯让我刻骨铭心,犹如一颗璀灿的星星在记忆的银河中不断闪烁!

      上世纪七十年代,老家舒城县农村生活仍然十分清苦,日常生活中用到的火柴、煤油仍要靠进口而被称为“洋火”“洋油”,可想而知,农村的照明条件自然也就非常落后了。

      小时候,我的家里也一样,三间土墙草顶房,室内只有一张床,穷得一贫如洗,买不起煤油,更买不起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母亲只好手工做了一个“灯盏”用来全家照明。

      所谓“灯盏”,就是找一只摔破了口的饭碗或咸菜碟,里面倒入柴油或自家压搾的菜籽油,用碎布条或棉线头捻成灯芯,灯芯约尺把长,一圈圈放入碗底,将一头搭在碗口处,待灯芯条浸足油后,点着碗口处的灯芯,灯芯吸油引燃,可作日常照明。

      “灯盏”的最大缺陷是火苗微弱,亮度不够,浓烟四处飘散,母亲若想在灯下做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或纳个布鞋底,常常被浓烟熏得边干活边擦眼泪,一晚上下来,脸被熏得黑觑觑的。

      “灯盏”点着后,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要用纳鞋底的针头轻轻地将灯芯条顺着碗口边的凹槽往上挑一挑,每挑拔一次,灯芯就会烧得更旺些。

      那个年代,不管是煤油、柴油、桐油等物资商品都要凭票限量购买。煤油也一样,家家户户差不多每月也就供个两三斤,勉强够用一个月。为节省油耗,母亲常常把灯芯剪得细小,亮光便像豆粒一样,且能用一盏绝不用两盏。

      每天傍晚,当夜幕降临,天黑后伸手不见五指,每家每户才开始点灯,最先亮起灯光的地方一般是家中的灶房,灯光里,大人们正在忙着炒菜做饭。

      待全家吃完晚饭、洗净锅碗瓢盆后,母亲又会将“灯盏”移到客厅或卧室,一家人便开始拾掇房间,准备上床睡觉了。

      晚上九点后,庄户人家几乎都是“铁匠把门”,大门紧闭,庄子上是万赖俱寂,只有夏天时,才能听到田园里的蛙鸣或偶尔一两声犬吠。

      到我上学年龄,晚上要写家庭作业。“灯盏”的灯光已经不能满足作业需要,母亲便让大舅给我做了一个简易的墨水瓶煤油灯。

      先找一个废旧的方形或圆形墨水瓶,在墨水瓶盖上用锥子烧约钻个小圆孔;再找来一根中间空的铁皮管或剪一块薄铁皮卷成一个直径约4厘米长的圆筒,找点棉线或棉花搓成四五寸的长条做灯芯,从管子里穿过去,上面露出1厘米左右,下面尽量留长点,再把煤油倒入瓶中装满,然后将捻好的灯芯放入瓶底,拧紧瓶盖,待灯芯条吸足油后,即可点亮照明了。

      这种简易的墨水瓶煤油灯,不仅光线微弱,且浓烟味也较大,常熏得睁不开眼睛。即使这样的条件,我们在学习时依然非常用功。

      每天傍晚时分,母亲或大舅都会将墨水瓶子里的煤油查看一遍,看看是否需要添满,如果需要,就趁天黑之前看得见添满它。

      因为那时物质生活的极度匮乏,为了照明,母亲找个大塑料桶,每当家里煤油用得差不多快见底前,就搭车去往县城的二姨娘家,求在县城工作的二姨夫帮忙托关系买点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灯盏”也好,墨水瓶灯也罢,遇到有风,都容易会随时吹灭,大人们也会想办法,用手或扇子遮挡着火苗,一步步慢慢向前挪动,影影绰绰的灯影在斗转星移中陪伴了我的童年时光。

      就这样,我从上小学开始一直到十六岁初中毕业,煤油灯伴陪着我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年岁。对于大妹妹而言,从她哇哇啼哭落地的那一刻开始,煤油灯也伴随着她同样走到花季岁月。

      我童年的夜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简易的墨水瓶煤油灯下度过的。

      每天晚饭后,我都要将墨水瓶煤油灯放在四方形的饭桌中间,再铺展开作业本,凑着摇摇晃晃的灯光写起来。写到忘神时,一不小心,就会被火苗燎了前额的头发,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鼻孔也被浓烟熏得难以忍受,用手往鼻孔里一挖,指尖上都沾满了黑乎乎似鼻涕非鼻涕的东西。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在村小里读完了小学,并以当年全区第二名的统考成绩升入初级中学……

      初中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我含泪离开养育我十六年的家乡,离开心爱的校园,来到“黄沙漫漫遮云天”的黄土高原晋西北,来到大山深处,当兵入伍走进军营,从此离开了那盏墨水瓶煤油灯,从那以后,也再没点过煤油灯了。

      回忆那时,大部分人家都只点一盏像我家一样的墨水瓶煤油灯,大人们常常都是摸黑干家务、摸黑洗澡挫衣、摸黑铺床叠被。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几个人也是共用一盏,围坐一起写作业,或聊天拉家常,从厨房到内室,常常是“灯随人走”。

      记得上小学五年级那年夏天,一时兴起,我迷恋上写小说,每晚等母亲睡着后,便偷偷躲到灶房,伴随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开始创作,写了半月有余,差不多用去家里2斤多的煤油。洋洋洒洒写下的几千字小说名叫《上学路上》,寄给上海《少年文艺》后也被编辑老师作了退稿处理。

      这件事后来让母亲知道了,她被狠狠地将我打了一个晚上,打得我皮开肉绽,满身伤痕,连站都站不起来,直到邻居们赶来才算解了围。

      搁现在,甭说2斤煤油,就是20斤也不算个屁事,可在那个物资稀缺的年代,则是全家人一个月的希望。回想起来,那时父亲在部队当兵,家里靠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俩生活,也实属不易。

      那时的晚上,农村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小孩子们常在煤油灯前借着投映到墙壁上的巨大黑影,做一些类似于狗、鸡、猫、兔子的造型动作,惟妙惟肖,自娱自乐,非常有趣。

      其实,煤油灯是个泊来品。据资料记载,清朝末年起,就被引入我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公社供销社及各代销店都有销售,经济条件稍好点的人家就用上了明亮的“美孚灯”。

      “美孚灯”是一种新型煤油灯,明亮的灯罩不仅可以挡风,而且灯芯的火苗光亮炫目。圆形的玻璃储油瓶体下有托脚,瓶口上的铜制机械灯芯带旁边有一个旋柄,用手一拧,能自行调节灯芯的高低来控制亮度;这种灯体积不大,却非常省油、方便、实惠、美观,放在家中,也凸显其家庭的地位。在村里,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

      父亲在部队提干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开始逐渐好转,母亲手上也积攒些零花钱,母亲就为家里也添置了一盏“美孚灯”。

      母亲对家中唯一一盏“美孚灯”爱护备至,每晚点灯前总是要把玻璃罩擦得锃光瓦亮,擦不亮的地方,母亲还用嘴对着灯罩哈哈热气,然后再一遍遍擦,直到玻璃罩被擦明亮为止。

      母亲最担心的是怕我们小孩子不小心时把玻璃灯罩打碎,那个年代想换个新灯罩比登天还难。我家那盏“美孚灯”在母亲手中一直小心奕奕用了很多年,一直到我离开村里,这盏灯才留给叔叔们再用。

      外公是生产队里的水牛饲养员,他和一位远房表叔俩负责看管队里的那十几头大水牛。水牛是生产队里春耕秋种的重要劳力,必须有专人饲养。为此,生产队给外公他们专门配了一盏“马灯”。

      在外公家生活的那几年,每天晚上,外公都要带着我一起到队里的牛棚去看牛。牛棚离庄子上还有段路,是在生产队的稻场上盖的几间简易稻草棚。这盏“马灯”也一直陪伴着我们。

      之所以叫“马灯”,据说是清末民初从美国传入我国的。“马灯”是当时美国西部马仔放置在马鞍侧面的,用来行路照明,可以手提也能防风雨,所以称作“马灯”。

      “马灯”以煤油为灯油,下端有一油皿,螺丝盖、全封闭,灌满油后不滴漏,中间配置可调节的灯芯,外面罩上用铁丝固定的玻璃罩,防止风雨将点着的灯火扑灭,上端有两个铁盖,分层有空隙,便于出气,还有一根铁丝提手,方便携带或悬挂。

      晚上吃完晚饭,外公早早地带我去牛棚,给牛喂完草料,便把“马灯”挂在门头上,夜里,我和外公就躺在牛草堆旁铺的稻草床上睡觉。

      闲下无事,自娱自乐。表叔便借“马灯”光,开始教我唱庐剧《打猪草》《梁山伯与祝英台》等唱腔名段,还手把手地教我刻印蜡版,制作门头上贴的“五福”,即“寿、富、康、德、善”,这些“手艺”后来到部队真排上了用场,组织文艺排演、出连队墙报、当文书刻蜡版,让我大显伸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还有一种以煤油为燃料的灯叫“汽灯”。这种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拥有的,往往一个大队或一个生产队才能有那么一两盏。

      它在外形上和“马灯”有些相似,但比“马灯”外形要大些,工作原理和具体构造也有区别。

      “汽灯”工作的原理是利用点火后本身发出的热量,将煤油变成蒸气,喷射在炽热的纱罩上发出白亮的光,因此“汽灯”在装上煤油后,还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

      “汽灯”没有灯芯,它的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一个蓖麻纤维或石棉做的纱罩;再就是“汽灯”的上部还有一个像草帽檐一样的遮光罩。由于纱罩经过硝酸钍溶液浸泡工艺制成,所以当纱罩遇到高温后会发出耀眼的白光,一盏“汽灯”可将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照得通明。

      我们生产队里也有两盏这样的“汽灯”,平时很少用,通常是遇到一些大场面,比如夜里召开群众大会、水利大会战,或是逢年过节村里搭台唱大戏,等到暮霭沉沉,才在戏台中央高悬“咝咝”燃烧明亮无比的“汽灯”来。

      戏还没开演,台下早已人声鼎沸,大人们的心也被撩拨得异常兴奋,小孩子们更是高兴地上串下跳,搬凳子、占座位,在戏台前后来回的穿梭、打闹、嘻戏,尽情地疯玩儿。

      现在,即便是在偏远的农村,家家户记户也都用上了各种各样的现代灯具,五光十色,煞是好看。然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电的农村比较少,更别说用电灯了。

      如今,各式煤油灯虽早已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闪烁的微光仍停留在我们儿时的记忆里,镌刻在心底深处,承载着回不去的时光,苦涩里透着甘甜。

      煤油灯,这盏曾持续一段历史的照明工具,伴随着我同妹妹从风雨中一路走来、一路成长,这其中,从小喜爱写作,也与那盏昏黄的煤油灯陪伴有着至关重要的因素。

      记忆中的那盏煤油灯,曾经照亮过我青涩的岁月!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陈永兵:记忆中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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