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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韩梅梅(散文)

  • 作者:蟠桃叔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6-20 18:4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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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安有个闻名段子是耍笑“醋溜通俗话”的。说一个男的去舞厅,看见一个女的,披肩发,超短裙,挺都雅的,遂上前搭腔:蜜斯,能请你瞧(跳)个舞吗?

      女的摇头:哦,不瞧(跳),不瞧(跳),太热,一瞧(跳)一身的匪(水)。

      这个段子用“醋溜通俗话”演绎出来,能把人的肚子笑疼,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怪怂编的。

      恰恰有人说这段子里的男的就是李建刚,女的就是韩梅梅,有鼻子有眼的。这必定是乱说呢,但李建刚和韩梅梅确确切实是在舞厅熟悉的。这事我们院子的人都知道。

      我昔时刚出社会时住在一个叫后村的城中村。三教九流,诸色人等会聚在此,是为江湖。我三楼,李建刚四楼,就在我头顶。我恶作剧说是我的顶头上司。

      实在李建适才不是甚么带领,就是个跑摩的拉人的。独身,血气方刚,憋得有些受不了了,被几个伴计撺掇着去见世面,摩托一骑,跑到“亚洲豹”跳黑灯舞。一进去,李建刚一眼就瞅上人群里的韩梅梅了,挤曩昔问瞧(跳)不瞧(跳)。

      韩梅梅答复,瞧(跳)呢,一曲十块。

      李建刚想着倒也不贵,拉小我到火车站也就十块,胆气足了,一把就把韩梅梅拉到怀里来。除过年青女娃的脂粉味和皮肉味,还有一股子年夜蒜味。问晚上吃的啥?说是油泼面。

      李建刚是陕西人,大白了,嘿嘿嘿,吃面不吃蒜,味道减一半。

      第一曲是明的,两人抱住了,脸对脸,肉贴肉,跟着音乐蹦擦擦,蹦擦擦。

      第二曲就是暗的了,灯熄了,李建刚趁着黑,该摸的也都摸了,没有客套。

      第三曲灯又亮了,两人缓一口吻,又抱住蹦擦擦……

      李建刚口袋只装了五十元,所以连跳了五曲,三明两暗,两人都瞧(跳)出了一身的匪(水)。

      掏了钱,李建刚回过神,感觉没有经验,吃亏了,应当从跳黑灯的时辰起头,那就是三暗两了然,可以多摸一回。

      实在,李建适才没吃亏呢,后来两人成了两口儿,李建刚想摸几次就摸几次,还光亮正年夜的。

      不外人就是贱,成婚了,他不摸了,也不知道给谁省呢。韩梅梅有了定见,问他啥意思,他说没啥意思。

      韩梅梅问他没啥意思是啥意思。李建刚问焦躁了,说嫌韩梅梅腰上有囊囊肉哩。

      韩梅梅是扶风人,爱吃叫子面。扶风叫子面和岐山叫子面纷歧样。扶风叫子面里没有辣子。没有辣子都能做那末好吃,那是真好吃。

      嫁给李建刚今后韩梅梅又爱上了吃饸饹。李建刚是淳化县的,淳化的荞面饸饹好吃得很。第一次带韩梅梅回淳化见怙恃,家里特地借了邻家的饸饹床子压饸饹接待。这就是很正视了。李建刚他妈问:女子,吃的惯不?

      韩梅梅一气吃了四碗,吃完还喝汤,红油粘了一嘴。吃完,嘴一擦,说:姨,我爱吃哩。

      李建刚他妈又问她在西安上啥班呢。韩梅梅就笑,说:姨,你问你建刚。

      李建刚也笑,不说。

      再问,李建刚就有些躁了,吼他妈:说了你也不懂么。

      李建刚他妈窝住嘴,不再问了。李建刚他爸归正对劲地很,感觉韩梅梅这娃好,年夜方,吃饭不内疚。

      婚后,韩梅梅学会了压饸饹,学会了煎饸饹汤,特地买了一个饸饹床子,压饸饹给李建刚吃,实际上是本人爱吃。李建刚吃两碗,她呼噜呼噜能吃四碗。她腰上没有囊囊肉才怪。

      吃饱了,喝涨了,感受本人是皇上了。李建刚打着饱嗝出去跑摩的,说是跑摩的,或许是去打麻将,弄不清。

      李建刚一走,韩梅梅洗锅洗碗。饸饹床子压过饸饹今后,眼眼全被堵实了,韩梅梅拿个牙签一个一个地捅。韩梅梅有三年夜快乐喜爱,一是拔猪毛,二是掏耳朵,三是捅饸饹床子。都很解压。

      整理完了,夜就黑透了,还去舞厅上班,几多年了,仍是一曲十块。后来,韩梅梅有娃了,吹气球一样胖了,没法跳了,就深思弄个体的,跳了这么多年,人也疲疲地了。好巧不巧,有个姐们在后村开洗头房,喊韩梅梅曩昔帮手,去了感觉比舞蹈强,一样挣钱哩,离家还近。

      有个老皮常来赐顾帮衬韩梅梅的生意,洗头。老皮一个月三千元的退休金,此中一千元要花到洗头上。没法子,谁还没有个乐趣快乐喜爱了。老皮姓王,六十好几了,白头发染黑后白茬又冒出来,一头半白半黑的头发,洗来洗去,洗不敷。

      洗完了,从小黑屋出来,称心满意了,老王却其实不走,坐着聊天,由于归去了冰锅冷灶的。老王的老伴走得早,有个女子远在上海,做律师,年薪几十万。老王引觉得傲,常夸。

      老王嘴能说,话就不断,最爱给韩梅梅讲情面圆滑,处世之道。常说的是“真姑妈,假舅妈子,半真半假是阿姨”,还有就是“知恩图报全国少,翻脸无情世间多”……

      起头韩梅梅最烦老王哔哔哔,哔哔哔,不听不听,王8念佛,要洗头就洗头,要吃豆腐就吃豆腐,哪里来的那末多空话,不费唾沫吗?可是听多了,鬼一句,神一句,不鬼不神人一句,渐渐就听进去了,竟把老王当做了精力导师。

      韩梅梅和李建刚在西安打工,儿子博博在淳化老家,他爷他婆带着。博博过五岁生日了,两口儿骑摩托回淳化给娃过生日。途经淳化县城,韩梅梅去蛋糕店提一个生日蛋糕,批示李建刚去超市买个年夜桶的可乐。

      李建刚进了超市买可乐,正好一款葡萄酒做勾当,不单廉价,还送羽觞,就连葡萄酒也买了。韩梅梅挺欢快的。

      进村今后,还没有进家门,娃还没见到人影,李建刚就被村里的闲人叫去打麻将了,三更三更才回来。回来把韩梅梅摇醒,问蛋糕有剩下的没有,说他还没有吃饭,饿着哩。

      韩梅梅不想理他,翻身继续睡。

      李建刚没寻见蛋糕,骂骂咧咧地,把喝剩的可乐抱起来咕咚咕咚喝完,又踅摸出那瓶葡萄酒和羽觞,给本人倒了半杯葡萄酒,对着灯胆晃呀晃呀,学有钱人的模样,还给韩梅梅讲甚么叫“挂杯”。李建刚不打麻将时还常常钻网吧,不打游戏,只阅读各个网站,学了很多常识,有时不免矫饰一下。

      韩梅梅情感解体,被子一掀,吼开了:挂你妈的杯哩,羞你祖先的杯哩。

      李建刚则是把酒瓶子摔了。

      韩梅梅把这事学给老王,说着说着失落眼泪了,说:狗日的李建刚把我心酸了,伤得透透的。

      老王把年夜腿拍得啪啪作响,说:不像话,真不像话,有机遇王叔替你好好教育他。

      韩梅梅心思一动,请精力导师老王抵家里玩,借机跟李建刚聊聊,上上课,让改改怂弊端。

      跟老王一说,老王归正不爱在本人屋里待,就爱跟人谝,赶快一口应承下来。再跟李建刚说有个伴侣明天要来家里吃饭,让务必在家陪客。可贵李建刚也承诺了。

      老王来了吃啥呀,韩梅梅想了想,仍是压饸饹随手,再配四个凉菜,一是凉拌芽菜菜,一是凉拌紫皮洋葱丝,三是干辣子角呛土豆丝,好歹要有个荤菜,那就切两根双汇王中王的火腿肠。

      第二天老王穿着一新,来了,压饸饹的荞面也醒发好了,不软不硬,方才适合,李建刚却迟迟不回来,打德律风催,说被伴侣拉去买通宵麻将,忙得很,走不脱。韩梅梅气得小肚子隐约发疼,硬忍住烧开锅下了饸饹。

      老王连吃了两碗,说好吃,这手艺都可以开店了。

      韩梅梅说:能开店倒好,不是没有成本么。

      老王说:王叔借给你嘛。

      韩梅梅:认真?

      老王笑笑,都不知道咋搭腔了。

      韩梅梅却放下碗起身去拉窗帘。

      老王站起来,很冲动地说:小韩,小韩,你把你王叔当甚么人了。

      韩梅梅说:王叔,你是跟我客套哩,仍是你厌弃我腰上有囊囊肉哩?

      老王长吁短叹了一番只得依了。完事了,韩梅梅清算了下床单,趁锅里水仍是煎的,又压了一锅饸饹,捞出来凉水冰了,再用清油拌散,装进塑料袋里,让老王拿归去凉调了吃。老王用手拢了拢黑压白的头发,提着塑料袋走了。

      钱得手了,三万,那时是二〇〇三年,钱还值钱,在村里开个小店也足够了。李建刚也问过钱的来路,韩梅梅说:兴许你有狐朋狗友,我社会上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几个关系好的了?有本领,你也借去,看你能借来几个。

      李建刚不问了,光嘿嘿嘿笑哩。

      饸饹店开在村庄里,就叫“胖嫂饸饹”。餐饮生意累人,一碗一碗地挣辛劳钱哩。韩梅梅让李建刚不跑摩的了,好好在店里干,比啥都强。李建刚不悦意,心跑野了,收不住。再说了,生意把人拴住了,咋打麻将呀。

      韩梅梅只能雇了个伴计,淳化的一个偏门亲戚,担任端碗擦桌子号召人,她在后厨压饸饹。来了淳化老乡来吃淳化饸饹,一听端碗伴计的口音就安心了:嗯,正经淳化人,这饸饹必定也错不了。

      我也去吃。由于我的老家也在淳化,好这一口。垂垂地,良多在西安的淳化人都去吃,吃完了不走,开一瓶啤酒,谝,和老王一个德性。韩梅梅不忙了也过来凑热烈,笑谈昔时风尘务,啥都给我们讲哩,否则我们这些纯真的淳化人咋知道“亚洲豹”的黑灯舞,咋知道“小韩,小韩,你把你王叔当甚么人了”的。老嫂子把我们不妥外人呀。

      老王我们后来也见过了,常过来吃饸饹,提个超等庞大的保温杯,干瘪,话稠,逮住谁都想说两句哩。

      我那时有个女伴侣,是个空姐,也跟我去吃饸饹。韩梅梅很夸大地凑到我耳边说:好兄弟,你亏人哩,你咋给凤凰吃鸡食?

      后来,我这个女伴侣爱上饸饹了,和我分手后还常常一小我去韩梅梅店里吃饸饹。去一次韩梅梅就给我报告请示一次。我根基城市说:辛劳嫂子,给凤凰把鸡食做好,让凤凰吃饱。

      不到半年工夫,饸饹店回本了,筹算还老王的钱呢,韩梅梅俄然接到老王手机发来的短信,报丧短信。老王走了,脑溢血。

      病发俄然,那时老王在洗头发的小黑屋刚洗完头。新来的洗头妹,老王图新颖,多洗了一会。等一路身,两眼一黑人就倒了。城中村的路窄,救护车半天进不来,担搁了,就没急救过来。咽气的时辰老王身旁也没有个本人人。仍是原单元的工会担任送火化场的,人都进骨灰盒了,女子和女婿才从上海赶回来。

      葬礼韩梅梅去了,穿了件素净衣服,头发扎了起来,对着遗像里的老王磕了个头,喊一声“薄命的王叔”哭得眼泪哗哗。真哭。哭得舒舒畅服了,这才起来。

      老王上海的女子也不认得这个胖女人是谁,觉得是某个远方亲戚。韩梅梅眼泪收了,摸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摞钱,塞到老王女子手里,就回身归去了。

      韩梅梅还要归去压饸饹哩,店里离不开人,狗日的李建刚又帮不上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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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流年】韩梅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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