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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

  • 作者:方烟雨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10-12 01: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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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烩面馆不大,坐落在村北头马路对面,但窗明椅净,甚是整洁。

      老板夫妻二人,都是50多岁年纪,诚实善良,待人热情。烩面做得也好吃,面滑软筋道,汤浓郁纯白,闻着喷香扑鼻,吃起来醇厚绵长,价格又非常公道,深得顾客青睐。每天中午晚间饭时,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要几个小菜,整半斤白酒,独斟独饮,慢慢享受;也有豪气的,呼朋引伴,点满满一桌酒菜,然后猜枚划拳,吆五喝六,煞是尽兴。

      70多岁的老饶是烩面馆老主顾。自打开业那天起,20多年,每星期至少3场,而且从不独自一人,总带一群朋友。老饶爱喝酒,也能喝,猜枚更是独孤不败。酒桌上的老饶威风八面,大手伸开,一桌人转圈叫枚,而且枣木橛子过的硬,输了立马端起一杯撂肚里,不等不欠,不偷奸耍滑,哪怕喝趴下,吐成汪洋大海,拉医院打吊瓶也绝对愿赌服输。自然,严于律己的老饶,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别人如果输了,也必须像他那样,喝得干脆,喝得一滴不剩。

      老饶酒桌上如此彪悍,令朋友们怯劲,得益于老饶以前有个人人羡慕的工作——镇供销社主任,年轻时几乎天天泡在酒缸里,才千锤百炼出过人的酒量,阅尽酒桌江湖磨砺成划拳高手。即便退休后前几年还老当益壮,端起酒碗一气闷干。

      为这事,老板夫妻没少劝他,经常这样喝,身体怎么吃得消?还不把人喝坏?老饶不在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笑着说,我这身体杠杠的,金钢不坏。

      老饶豪爽,酒茬多,自然朋友也多。每回都是老饶坐主位,众朋环绕,如群星簇月一般。此时的老饶就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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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老饶迈进了70岁门槛。先是伺候他一辈子知冷知热的老伴撒手西去,接着俩儿子为分家产大打出手,之后各自搬到外地居住老死不相往来。眼看热热闹闹一大家人瞬间七零八散,偌大房子只剩他孤身一人,老饶气得吐血,经送医院急救抢回一条命,却又被查出高血压,酒精肝,糖尿病。医生告诫老饶必须戒酒,否则就没有这样的万幸了。

      出院后的老饶不能喝酒了,就像断了脊梁骨的老猫,失魂落魄,蔫不啦叽;不能酒桌应酬了,朋友们也都不来往了,没了亲人朋友的陪伴,昔日志得意满,派头十足的老饶威风不再,仿佛丢了江山的皇帝,光环尽失。老饶老了,稀疏的头发全白了,曾油光照人的脸变得苍黄浮肿,背驼了,走路跛着脚,每天形单影只,郁郁寡欢。

      老板夫妻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隔三岔五摆了酒宴请老饶,有时也请老饶以前的朋友作陪,并且特意给老饶准备一个酒瓶,里面盛满老饶专享的酒,摆在酒柜的角落里。

      听说老饶又能喝酒了,以前的朋友你传他,他传我,慢慢又聚拢过来,又像当年一样,围绕在老饶左右,如众星捧月。老饶脸上又浮现出久违的笑,昔日的雄风一下恢复了,又把大手伸开:来,走一圈!于是,吆五喝六声又起,面馆内飘满老饶兴致盎然的欢笑。

      一次,老板夫妻刚把老饶和他朋友请来,摆好菜还未上酒,突然有人送信来说老板娘母亲脑溢血送医院了,催她夫妻二人赶紧过去。心慌意乱的老板夫妻安排罢女儿招待客人,便匆匆走了。女儿上酒时,不知道老饶有专享的酒,就没拿角落那瓶酒,而是所有人都一样。

      席间老饶喝着不对胃,但碍于面子,没有声张,强撑着把场面应承过去。等朋友走完,老饶没下桌就像一滩稀泥滑溜到地上。

      老饶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早不来往的两个儿子被通知叫到病床前。得信后的老板夫妻二人也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饶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儿子,这事和所有人都没关系,喝成这样我高兴。然后紧紧握住老板夫妻二人的手,眼里滚下浑浊的老泪,谢谢,你两口让我喝了这辈子最好喝的酒。

      老板夫妻二人泣不成声,放心,以后让你喝的酒再也不是白开水了。

      老饶脸上挂着笑,咽了气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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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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