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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亮:送土柸·抢柴草·地雷挂弦

  • 作者:任二晓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4-10 09: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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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43年日本鬼子在离我们村二里路的李官屯村建立了据点。据点里要修炮楼。修砲楼用的民伕都是从各村抓来的。我爹怕他们抓,所以就躲藏了起来。

      修砲楼用的土坯还得各村给送。我们家养了一头小毛驴,所以也要我们去送土坯。父亲不在家,姐姐又不能露面,所以送土坯的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年我才七周岁,母亲帮我把土坯装在驴背上,又托去送土坯的大人们帮助照顾一下这个孩子(他们大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于是我牵着毛驴跟着送土坯的大人们就去了。

      据点到了,我就看见村头上站岗的鬼子兵,手里端着上着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盖枪,站在路的两旁。一条张着大嘴、申着老长舌头的大狼狗就蹲在主子的身边。我可不像电影里面所描写的小兵张嘎子那样勇敢,而是被吓得头发根子一乍一乍的。硬着头皮跟着大人们从敌人的刺刀下走过去。卸了土坯之后就又原路返回家了。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已经过去八十年了,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是感到害怕、唏嘘不已!

      修炮楼的进度很慢,白天修,晚上就又让人给扒了。好不容易修起来了,一天夜里被北山上下来的八路军的游击队全给端了。折砲楼的工作,我爹也参加了。只见他半夜回来时扛回来一棵柳叶桃回来。这棵柳叶桃我们养了好几年。

      日本鬼子遭受了损失,只好龟缩在县城里不敢出来。

      1944年的秋天,庄嫁成熟的时候。晚上从北山上下来的八路军的游击队说:“高梁可以把穗钎下来,玉米可以把棒子掰下来,但秸杆不要割,可以作为与敌人作战的俺体”。结果大白天的被县城里出来的鬼子兵一把火全给烧了。弄得我们一冬天没有柴火烧。

      1945年8.15日寇投降后,来了中央军(乡亲们都称中央军为遭秧军)。我们那里成了伦陷区。在离我们村二里路的蚕房营村设立了大乡。乡上住着五十多人的保安团,也叫大乡队。管辖着周围十多个村庄。

      乡上的人员要吃要喝要生活,全靠我们这十多个村子供养。今天要粮,明天要草,后天又要柴火。村子里的甲长(那时候实行保甲制)给你家送来一张二指宽,十来公分长的字条,上面写着某某某损小米多少斤。你就得给送到乡上。

      离的远点的村子,有八路军游击队的出没,没人给他们去送。我们家有头小毛驴,这事自然离不开我们。

      有一次是到下营村去抢草(喂牲口的谷草,当时下营归我们怀来县蚕房营乡管辖)。乡上出动了一个班的兵力,押着我们十几头小毛驴,(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那年我十一岁)。进村前保安团的人员肩上的步枪就不敢揹着了,而是子弹推上膛,端着往前走,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还好!村子里没有八路军。领头的分付我们:不管是谁家的草,见了草就抢,装满躱子就往回赶。村民们看见有当兵的,都吓得不敢吱声。

      我当时故意走到我姑姑家的大门口。正好我姑姑和我表妹正在大街门口往外看。我就上前和她们说话。村子里的人知到是我们家的亲戚,所以就没进她们家。这样才保住了她们家的谷草没被抢。

      还有一次是到黄家冲去抢柴火(一般都是树枝子什么的能烧的东西)。跟上次抢草一样,见了干柴就往外抱。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硬是拦住不让抱。可他拦了这个却拦不住那个。等他去拦那个时,这边拦下来的又被抱跑了。最后他一院子的干柴,一点也没给他留下来。

      我们这些人好像没有一点人情味,管他是谁家的柴火,只要能装满自己的驴驮子就行。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太残忍了。

      当时乡公所的人,为了保障他们自己的安全。在村边,路口都埋上了地雷。生怕被八路军端了他们的老窝。

      为了不使村中的老百姓受害,他们每天晚上太阳没落山就敲钟,让下地干活的群众赶快回家。太阳一落山,地雷就挂上弦了。第二天早上起弦后,再敲钟,群众才敢出村。实际上八路军一个也没炸着,炸得全是老百姓。

      那年春天大旱,庄稼种不上。好容易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为了不误农时,我父亲一早就到蚕房营我姥姥家去赶毛驴,准备回来播种。当他走到村口时,知道那里有地雷。往前刚一跳,就觉着脚下绊了一下。不好!赶快往前跑了几步就趴下。结果地雷没响。起雷的人过来说:“你真幸运,要不是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地雷受潮没响,要不然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同学刘保瑞的姐夫。下地干活时,回来的有点晚了。人到是跳过去了,可是他肩上的一捆柴火后边着了地,挂断了地雷弦。也多亏了这捆柴火保护了他,才保住了他一条命。但是他的两条腿却被炸伤了好多处。

      我们村有个西医叫刘景和,就住在我们家墙南老冬红家的院子里(大号刘世民)。给他治伤。为了治伤方便,他就住在我们家的西屋里。

      再有一个黄家冲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天夜里,他到大乡去送的什么信。结果拌响了地雷。

      我早上去上学时,看见学校大门口的一块门板上躺着一个人。地上流了一滩血。人脸蜡黄,闭着双眼。一会儿他的眼睛睁开了,抬起头来向四处看望。可围观的群众他谁也不认识。于是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从此再也没有睁开。

    【审核人:雨祺】

        标题:郭亮:送土柸·抢柴草·地雷挂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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