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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遇见她(散文)

  • 作者:武汉廖生斌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2-09-01 19: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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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是一位柔弱女子,兵荒马乱的时代,铸就了她的刚毅坚强;她是一位无私军属,抗美援朝战争中,悉心照顾身负重伤的丈夫;她是一位伟大母亲,含辛茹苦养育九个子女;她是一位可敬的长者,脸上闪耀着平和、宽容、自信、坚定、乐观的光芒。——题记

      一、我有幸遇见她

      中秋前夕,应江夏同事之邀前往纸坊。纸坊是武汉市江夏区的“首府”,距武汉市中心18公里。江夏建城已有2300余年历史,素有“楚天首县”美誉。境内大小湖泊25个,其中水域面积400余平方公里、有着“天然绿宝石”之称的梁子湖,中山舰、手指画、江夏黄、京剧谭门、湖泗古窑址群五张文化名片彰显着深厚的人文底蕴。

      我的同事周笑待人热忱,五年前退休后在这片人杰地灵的地方生活。他几次邀请我来江夏钓鱼,但每次我都找借口,或许天气炎热烦躁,或许外甥的猝然离世而伤心,或许是自己身体的不适,都找借口推辞;但今天盛情难却,我们几个退休的老同事相约开车前往江夏。

      周笑特意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吃午饭,九十六岁的老母和他们一家生活。不用想九十六岁的老人,那一定气喘吁吁,走路颤巍巍,饮食起居肯定得有人照顾。我见过八九十岁的老人,要么拄着拐杖,要么坐着轮椅。我的母亲的今年九十二岁,已经有严重的老年痴呆,这几年一直由姐姐妹妹轮流照顾。

      我们刚坐下,“嗄”一声,大门打开了,老太太从外面回来了。她中等个子,上身穿一件得体的花色衬衣,配一条黑色裤子,显得格外干练精神。她的第一反应家里好多人,我同几位客人同时站了起来,“老太太好,打扰您了。”老太太应声道:“欢迎欢迎,您俩们(方言,对客人的尊称)是请都请不来的客人!”

      “妈,你回来啦!”周嫂边给我们递茶边说,语气平和亲切。

      “我妈生活有规律,每天准时‘上下班',早上起床后洗脸、梳头、抹香香,然后去打纸牌(斗地主或炸金花),下午打麻将,晚上散步,一般晚上八点上床睡觉。”

      周笑看我们一脸惊愕地望着老太太他刚忙解释,“我妈一生养育四男五女,如今四世同堂,她心态好,所以精神状态不错。”我听完后连连竖起来大姆指。

      老太太稳稳地走过来到客厅沙发前坐下,我随之紧靠老太太坐下,我仔细打量着老太太,她头发全是银白色,还闪着亮光,脸上布满皱纹,那些皱纹就像在水面上抛了一块石头荡开的水波,一圈一圈地在老太太脸上扩散,那些皱纹就像树上的年轮,书写着老太太不平凡的一生。她的脸很白净,但已经被岁月涤荡得松松驰驰,软得像水豆腐。

      老太太从茶几上揣起茶杯,张开嘴喝了一口茶,我看见老太太,满口仅剩一颗门牙,长长的,牙齿有点发黄,我便问老太太,“您牙都掉了,影响吃饭吗?”

      “不影响,只是嚼慢点”老太太笑咪咪地回答我。我手握老太太的手问:“你老家什么地?怎么到江夏来的?”老太太打开了话匣,给我讲述她艰难的一生。

      二、时代遇见她

      她是新洲(武汉市远城区)人,旧社会可造孽了,她出生于1926年,当时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的母亲生下她们六姊妹,她老大,她有五个弟弟。由于受封建思想的影响,父母亲重男轻女,不让她读书,连自己名字都不写,更不会认,只认识布票、粮票、油票、钱和钟。

      当时学堂就在家隔壁,弟弟们在学堂认字学习,听到琅琅的读书声,她特别向往。有一次,她割完猪草回来,路过学堂,趴着窗户看了看里面读书的同龄人,结果被父亲发现,臭骂一顿,严厉训斥道:“姑娘吖看什么看?姑娘吖读什么书,会劳动,会做针线活就行,迟早是别人家的人,骂得她哭了半天。弟弟们回来,她偷偷拿出他们的书本读,可什么都不会,有时她看着那些字发笑。

      她命苦呀!1944年,当时她九岁,美军大规模空袭汉口。美军的空袭首次使用燃烧弹,造城汉口一半以上的市区被烧毁,约4万汉口市民伤亡,对于汉口人民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

      美军对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进行地毯式轰炸,“隆隆”的炮声由远而近,那飞机的声音让她听得好刺耳,飞机屁股后面“呜呜”地喷着火苗。火苗在她头顶略过,瞬间她头发全无,衣服爆燃,瞎晕的她掉进深水沟,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是谁把她拖回家,她根本不知道,在侧房屋的稻草堆上躺了几个月。她奶奶信迷信,用水缸放满水,水中放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每天早晚用水飘不停地搅拌着水,一边口里喊着我的名字祈祷,做法事,不知道做了多久,她终于活过来了。是奶奶拣回了她的命,过了三年她的头发才长出来。

      一九四七年,当年十九岁的她嫁给邻村的青年周才俊。一九四九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周才俊响应祖国号召,报名参加志愿军,当时女儿不满两岁,望着家里的娇弱的妻子幼小的孩子,虽有不舍眷恋,但最终他毅然决然奔赴朝鲜战场。

      一九五0年十一月初,中国人民志愿军利用敌人轻敌冒进的局势,隐蔽行踪、机动灵活地进行了第一次战役,取得了歼敌1.58万人的战绩,给予“联合国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当头一棒。

      这场战斗有惊无险,第38军天黑启程,穿林过涧,投山僻小路,一夜趱程百里。大约黎明时分达到朝鲜德川城外,守军不知志愿军己到,皆在梦乡酣睡。军长粱兴初命令部队以营团为单位乘夜插入敌阵,将敌军分割成无数块,再按约定暗号一齐发动攻击。德川城立时枪声大作,守军从梦中惊醒,如炸了窝的马蜂,惊慌失措,乱冲乱撞,志愿军战士如猛虎入羊群,机枪横扫,手榴弹乱扔,待到天明,德川城被志愿军占领。守军两个师,三成死伤,三成被俘,余下三成一齐扔下大炮、车辆,辎重,甚至扔下随身枪械,夺路四散奔跑,只恨爷娘少生了他们两个翅膀。

      在这次战役中,周才俊在身负重伤,回国康复治疗。由于后方医院护理人员紧缺,政府通知他的妻子去照顾,周才俊看见妻子的第一眼,激动地看着她说“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和孩子”。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不到半年周才俊完全康复。

      三、子女遇见她

      周才俊康复后,复员回家,但毕竟身体受过重伤,他不能从事重体力农活,家里全靠妻子一个人干活。她白天上地干活,晚上还要在油灯下为孩子们纳鞋,缝衣服,眼睛快做瞎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把孩子们拉扯大的,晚上给孩子们洗脚,那么多双小脚在一个水盆子里乱蹬乱踢,她都不能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没洗脚的孩子)

      她教育子女的口头禅“成龙上天,成蛇钻草,你们看哪样好?不怕笨,就怕懒”。

      她的勤劳能干在孩子们的心里潜滋暗长,九个孩子各个都很出息。

      她最拿手的菜是清炖士鸡汤,每逢大年三十,母亲提前杀好鸡,三十夜里再熬上半晚上,炖好的鸡汤,有一种醇香的味道飘散开来,令人食欲大开。舀一碗汤,汤面是一层黄金般色泽的油珠,尝一口,唇齿间“激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将剩余的汤一饮而尽,舔舔唇边回味无穷。

      她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记得在狗年春节的时候,四代人无一缺席,大家都从五湖四海赶往老家大大小小76口之家团聚在江夏大桥小区其乐融融。上有70多岁的的大姑娘,下有三月小的重孙。俗话说每逢佳节倍开心,她们果然是热闹欢腾、喜气飞扬;家人们都聚在一起,每一辈人有每一辈人的话题。

      下午从周笑家出来的时候,生活中的那些得失成败,那些不如意不开心都随风而逝,心里面有的是对生活的珍惜:更乐观,更坚强,更自信。

      今天很幸运让我遇见她,让我内心收获满满!

      流云带去我的牵挂,落叶带去我的祝福,流水带去我的关怀,秋日带去我的问候,大雁带去我的礼物,短信带去我的祝福: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审核人:站长】

        标题:我有幸遇见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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