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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场修行(散文)

  • 作者:蓝羽凝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2-08-16 22: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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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晨打开微信便看到很多条语音消息,是好友J发来的,我逐条听完后内心哽噎得难受。基于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她仿若历经一场生死,那些深夜的哭泣和欲罢不能的情绪让她辗转反侧。J说照旧做了一夜的梦,多少寂寥心事,离别仇怨,都在这苍茫夜色里化为她眼中的清泪。梦里发生的一切皆为现实中所经受的苦难,是咬牙熬住,还是向现实低头?

      彼时,微信上再次弹出消息,木子先生说他已到达单位吃完早餐了,我告诉他准备把J发生的故事写成一篇文章,我怕她沉溺在悲痛中无法走出来,但文字具有一定的治愈能力,我要让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而勇敢,她是那么睿智而坚韧。所以我想了下,还是写吧,正好今天七夕写初稿,祈愿她能早日拨开云雾,柳暗花明,捕捉生活中更美好的幸与福……

      一

      记忆如水,悲凉而模糊。不知从何时起,年岁愈长孤独愈深,人生的故事已不敢再轻易说出口,但凡开口必是信任。

      半个月以前,我接到J的电话,她的哭声伴随着一连串言语刺痛我的耳膜。我急得不知所措,却也只能等她情绪平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低声哭泣,沙哑着嗓子问我:“阿凝,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幸福就像是一场笑话。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用心经营着自己的小家,最后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当我得知事情真相后,面临巨大经济打击的我欲哭无泪,你能明白那种窒息感吗?”

      J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我边安慰她边听她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J发现丈夫H精神状态不佳,于是问他为何脸色惨白,是生病还是发生了什么事?H一直沉默不语,最近H在偷偷挣钱的行为让J心下不安,急得脱口而出忙问你是不是欠钱了?H艰难吞咽口水却依旧沉默不语的态度让J顿感无力。她问欠了多少?是几万吗?H依旧把沉默发挥到极致,J发疯似追问是十几万吗?H先生目光开始闪烁,但仍是手握方向盘缓慢地开车。J的双手已经开始麻了,她从车窗外收回目光怒问到底是多少?你为什么突然欠了这么多钱?这时H把车平稳停在路边,颤抖地说大概十四万左右,这笔钱是以贷养贷滚雪球滚出来的……

      J的心脏突然炸裂,一连串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她问什么叫以贷养贷?你居然去借网贷?为什么不问我要钱?H先生告诉她,从他们结婚后H每月工资按时上交,其余日常开销都是他自己想办法,他很少问J要钱,觉得既然给了她资金就不会再轻易开口要,他们的钱H不管也不问,J随心情自由支配。

      J想哭怎么也哭不出来,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问为什么选择今天说出事实真相?H明白自己深陷泥潭,难以抽身,只有选择坦白一切才能及时止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说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他真的受够了这种经济压力的折磨,这些年每当面对J时都让他愧疚难当,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也曾悔恨流泪,生不如死,无数次想说却不敢说。而今天选择坦白也是因为想好了前因后果,J可以选择离婚,毕竟这是自己的错与她无关,他净身出户背负债务。但H内心深处不想和J离婚,他想保住这个温馨幸福的小家。

      J的情绪终于在这时爆发,她的哭声歇斯底里,反问H我们还有家吗?十四万足以让现在的我们倾家荡产,在你选择网贷的那刻就该想到我们没有家了!H也忍不住哭说我们有家,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并试图抱住她安抚情绪,J狠狠甩开了他。

      电话中J的声音里不知带着嘲讽还是绝望:“我竟然从不知晓,当年婆家给的聘礼皆为一半,其余都是H自己想办法补全的,他说宁愿为难自己也不愿意委屈我。他的工资按月上交,我也会给他不少的零花钱。可每当我问他钱够不够用时,他都说够,自己偶尔还能挣点外快。之所以没有怀疑过他的经济,是因为他说的我都信,我们夫妻之间没有小心思,他爱我胜过一切。我们有房有车无贷款,暂时也没有养孩子的压力,在五年的婚姻关系里,我感觉自己是幸福而满足的,但不曾想过经济底线却是H唯一的大男子主义,以至于现在面临倾家荡产的绝境……”

      二

      所谓“突然”,皆有伏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突然呢?所有的突然,在到来之前,都伴随着漫长的伏笔。如果没有察觉,那是因为缺少一双发现的眼睛,或是对生活过于麻木,对身边的人和事,关心太少。

      我想,H突然对J坦白一切,也许是因为真的扛不住了,这笔债务已远超自己所能承受的压力,也许是想悬崖勒马,认错回头,起码还能保住妻子和家。但“突然”背后的深意,只怕也就当事人知道了。

      我对J的好感很多,她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教养特别好的姑娘。生活态度不浮躁,不浮夸,努力工作,和丈夫恩爱有加,像温煦阳光般给人温暖的感觉。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保持着电话畅通,微信上随时关注着J的消息,就怕她想不开,也想适时安慰她,但始终风平浪静,再次接到她的电话时是在上周。

      我细细询问她这一周的近况,她的情绪已不似之前那般狂躁,声线低沉,带着一丝疲倦:“之前我哭了整整两天,为避免想不开只有不停去做事,在家打扫卫生,在外认真工作,但最难熬的是在晚上。H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停地给我认错道歉甚至还写下承诺书。我也耐着性子和H谈了两个晚上,让他把所有想法和秘密都告诉我,我也好尽早做决定。”

      闻言我握着手机的指骨有些发凉,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凝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在这般经济打击下J是受害者,她有苦说不出,有泪咽不下,看似有选择的权利,实则进退两难。好在H并不自私也很爱她,第一时间告诉她可以选择离婚,还她轻松与自由。但一边是经济债务的压力,一边是五年同床共枕的丈夫。若是选择走,显得无情无义,多年的夫妻感情便薄如一张纸,经不起任何考验;若是选择不走,对一个勤俭持家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好像无论她怎么做怎么选,都是不公平的。

      “阿凝,你还在听吗?”J的声音把我走神的思绪拉回。我赶紧回应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我跟H说选择离婚,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可能永远也迈不过这道坎儿了,它会成为我的心理阴影,与其每次因感情问题争执时都要旧事重提,以此来进行道德谴责,不如趁早放手,这样也好过彼此折磨。”

      我明白这样的伤痛一时很难熬过,J所说的道德谴责也真的会再揭伤疤,如今的绝境虽让她生不如死,但我还是选择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其实你我都很清楚,H老实诚恳,除了在经济方面欺瞒你,其他没有任何地方亏待你甚至是对不起你,他的世界小到只有一个你,只要你安好他便安心。想想这五年来,你只负责收入,他却独自承受着支出,你如小公主般被他保护在象牙塔中不问世事,所以你才觉得自己是幸福而满足的,才会活得越发明媚良善。”

      我突然想起最熟悉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如今绝境面前,我觉得J仍是幸运而幸福的:“你是个独立要强的姑娘,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委屈不公的,也知道你的勤俭持家是为了存钱养孩子,但你的付出H应该都铭记于心,否则他的经济压力怎么会瞒你至今。这可是一个男人最后的遮羞布,终于选择在你面前扯下,可见他也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三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段话:满目山河,深红浅翠,一片清朗,宛若修行者那颗慈悲的心。每个人都是岁月的过客,或仓促奔走,或闲庭信步,生命长短不一,却到底殊途同归。一切因缘际会,世间皆有安排。

      人生是一场修行,爱亦如此。真正的爱,是由华丽到朴素,深刻到清淡,历经沧桑而不世故,经风雨而不背弃。看似漫长悠然的一生,只几个温暖的朝夕,有情的春夏,便匆匆走过了。多少温存细语,多少举案齐眉,最后也只是寻常的夫妻,寻常的两人。

      话筒里J的呼吸声已带着低低哭腔,我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对现状的珍惜,是因为曾低落谷底。H唯一的错就是在经济方面太大男子主义,宁愿去借网贷也不跟你好好商量,更没有通过正规渠道去挣外快,而是剑走偏锋最终伤人伤己。一个人如果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冒险,因为代价我们谁都承受不起!既然现在H已经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错,承诺从今以后对你不再有丝毫隐瞒,愿用余生的爱来弥补你,守护你,和你一起经营好你们的家,那么他还是个完整的人,还是你爱的那个人。”

      此时J已经泣不成声,依然一字一句跟我说:“阿凝,你所说便是我所想,提离婚的那晚,我和H分房而睡却都一夜未眠,深夜里我偷偷起来看过他,橘黄的灯光下他满面愁容,往日的风采全无,如失了魂般抱臂圈住自己,我知道他在哭。从恋爱到结婚,我很少见到他哭,他的绝望不是因为自己负债十几万,而是我铁了心要离婚,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失去我了,他很了解我,我俩一旦错过便是老死不相往来。那一瞬间我也真的很难过,想着这笔钱幸好只是用于生活开销,而不是吃喝嫖赌抽,他还是心心念念着我和这个小家。所以在那晚我便已经选择原谅他了,只是心里的委屈和难受让我始终没有勇气走过去拥抱他,甚至是轻轻地告诉他一句不怕,我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人生迢迢,苍茫无边,所历之事,无论是福是祸,皆要从容相待,毕竟我们还有爱。

      J的叹息声声入耳:“第二天我调休H便请假在家陪我,怕我想不开。我却让他把征信打印出来,所有的债务一一列表,我帮他全部还清!H坚决不同意,他说不能让我倾家荡产,哪怕卖车都行,我的手上必须留一笔钱以作备用。H计划先付清一笔八万的负债,其余的分期慢慢还。阿凝,我仔细想了下,十几万的债务一次性还清,我俩便真的要白手起家,从头再来了,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每月分期还款时无疑是伤疤再现,不见血却生不如死,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会严重影响我的身心与生活,所以我否决了H计划的一切,用半天的时间帮他还清所有债务,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四

      人世间的爱,有许多种,父母之情,朋友之情,恋人之情。每一种感情,都值得我们珍爱。

      J可以暂时忘记眼前的压力与绝境,却将旧时光的味道与H对她的爱铭刻于心。我的双眸有些湿润,J还是那个明心见性的姑娘,她的睿智与坚韧让我钦佩。我对J说:“你很勇敢,你和H的爱是双向奔赴的!只要人活着,平安健康就能挣钱,这笔钱就当买了你俩下半辈子的幸福安好吧!用十多万换半生岁月静好,得一良人,不离不弃过一辈子也值了。日子总是要继续往前走的,十多万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是笔巨款,但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夫妻之间可以重新开始,H只要真的爬出这个坑,从此用自己一辈子的真心去忏愧弥补,好好爱你,也是够了。而你,一时走出来的确很难,但H会一如最初那般陪着你,人生的风雨坎坷才刚刚开始,除了生老病死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人活着,本来就是要经历一切,夫妻之间本就该经受考验,无论现实还是物质。我也认真想过,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也会和J做出同样的选择,有时候也会想着这十多万到底值不值,未来又是什么样?但明天和意外谁又说得清。命中注定的坎坷就是历劫,更何况还是在婚姻中,也许这是消财免灾,也许这是上天对夫妻情分的考验。无论哪一种,只要真心悔过,只要感情还在,只要人活着还是平安健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失去的东西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里J只和我通过两次电话,其余时间都在自我疗伤状态,除了偶尔与我聊聊微信,真的无处可说。她的原生家庭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从没有因为经济而烦恼过,所以当年她孤注一掷要嫁给H时,也是历经重重磨难,最终让父母勉强同意点头,也是因为看重H对J的千依百顺,全心全意。如今面临婚姻中的第一道考验,父母那里是绝不能透露半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原谅H,但她的父母永远不会,他们只会在意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了,其余的解释全是借口和废话。以至于父母问她为何几天没接电话时,J都谎称工作太忙,她怕自己听到父母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哭。众所周知,父母对子女,是那种“无论世界怎样,我都站在你身前”的保护欲,或许这就叫真感情吧!可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在真感情的情况下,才容易“灯下黑”,从不问是非啊!

      往深处想还真是可怕,人在很多时候,潜意识并不受理智或是非观主导,却要被感情左右。对于我们自己来说,能做的可能就是,当自己遇到同时涉及感情和是非问题时,尽量理智、公允一些吧!

      女子一旦结婚便要学会勤俭持家,相夫教子,J自责自己对H的关心不够,所以才没有留意过他的经济来源与压力,如果她能早点察觉,也许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可惜没有如果。H一直为她辩解,是自己刻意隐瞒与她无关。J虽然一直没有温言细语告诉过他什么,但她的行动和选择却是最好的证明,H能感受她内心深处的爱。他恨自己一开始便走错了方向,导致他与妻子的观念背道而驰,是他的无知愚蠢伤害了最爱的人,哪怕J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他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一遍遍鞭笞自己,以此来赎回他所犯下的罪过。

    【审核人:站长】

        标题:爱是一场修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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