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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烟火】土地上的梦(小说)

  • 作者:阔以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5-28 11:4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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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鹤猴山始建于元和年间,位于北纬27.7度、东经116.6度,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总面积260平方公里,主峰海拔1290米。鹤猴山由千花山房、青岚瀑布、鹤猴山古寺、鹤猴春湖、宋家祠堂等风景名胜区组成,沿途怪石嶙峋,古木参天,瀑布环绕,植被茂盛,夏天最高气温不超过24度。

      宋坪村座落于鹤猴山海拔960米处,村庄依山傍水,屋舍错落有致,三五户一组,在山道各个山湾处绵延建了五六公里。一路上往来奔驰在山道上的汽车,车内的人们看着靠山而建的一幢幢白墙青瓦的两层楼房、修竹庭院、青绿菜畦,如一幕幕画卷映入眼帘,不禁心旷神怡。总有一些行人忍不住会临时驻车于道路一旁,他们满心向往,近距离看景、看房、看人。宋坪村人很热情很礼貌,对客人有问必答,他们穿戴很整洁,老年人着白衬衫、西裤的打扮,竟然很常见。

      宋坪村家家农院都有人精细打理,这里多数的年轻人,就算是外出工作的,也不会走出太远,周末年轻人通常会从市、县开车回来,仍旧在自己的家里住。老物件在宋坪村不算什么稀罕物,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物件,村里人都妥妥地按老规矩放在该放的地方,物尽其用。宋坪村人不喜欢攀比,延续着睛耕雨读与勤俭持家的乡风民俗。走进宋坪村人家,能看到案台、八仙桌、太师椅,桌面、地面一尘不染。

      宋坪村地形属谷岭地貌,地势开阔,有优渥的植物种植土壤资源,老山绿茶是鹤猴山出品的名茶,主要产自宋坪村古茶园。

      宋坪村以宋家祠堂为中心,集中居住在村中心的村民近1000人,其余300余名村民散居于山道上下的山湾处,村里建有民俗博物馆、村民服务中心、村民健身广场。民宿仅有宋运军家开了一个,他还兼开了一家农家饭庄。宋坪村里家家户户自己生火做饭,民宿与饭庄只能赚游客的钱。有些游客在饭点想吃点老乡家原汁原味的本土特色,叩门与村民商榷,大部分村民都会热情接待,按食材市场价再收点加工费,即可吃个宾客俱欢。

      宋坪村有八大姓,分别为宋、陈、王、夏、梁、南、万、曾,各姓均有自己的家祠,最大一姓当属宋姓,宋家祠堂的建筑规模在八大祠堂中首屈一指。宋家祠堂位于宋坪村南面,鹤猴山肩部。

      宋家祠堂创建于宋仁宗年间,处于唐代家庙文化末期。宋朝在政治上推行科举考试,在经济上实行私有田地,文官为主具有平民化倾向。唐末士族世家日趋没落,取尔代之的是宋代家族与宗族文化,从此宗族文化在宋坪村延续下来。现存的宋家祠堂保存完好,占地面积3600平方米,砖木结构,为宗族祠堂,祠堂前厅有1012年前留下的八根直径达1米高达8米的金丝楠木柱子,宋家子孙一代又一代用命保护,至今八根梁柱木质紧密包浆发亮,全木上下无一丁点锐器划痕与搬运撞痕。宋家祠堂规模宏大,是赣地宋代古祠堂建筑的杰出代表之一。

      宋坪村人外出旅游,一般都是这样对话。

      “他们这个案台是100多年前的,比我家的要晚好几个朝代。”

      “嗯,你家的案台是你爷爷传给你的,往上还得至少交接了五六代人。”

      宋坪村人没有说笑,此言不假。

      宋坪村人常常在旅游中,认真地讨论旅游景点的文物展品的材质、年代、出处,各家案台的历史村里人都如数家珍,谁也不会去吹牛,一个村几代人都是一块长大的,谁也不敢做没诚信羞先人的事情。

      二

      匡道理周末的酣眠,被一通接一通的手机铃声惊扰。他不耐烦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眯着左眼瞧了瞧抓进他手里的手机。

      匡道理嘟囔了一句:“这个叫魂咯老宋,星期天吃饱了没事吧,打这么多个电话。”他把陷入枕头里的脑袋慵懒地从左边摇摆到右边,他羡慕地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胖妻,她睡得真香。

      我这老婆,家里进了贼,把她用麻袋偷走了,她还能在麻袋里继续沉睡。匡道理想到这,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匡道理起身来到洗手间回老宋电话。

      “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你一天到晚睡不醒是啵?怎么打你10个电话,你这么久才回?”电话里的老宋气不打一处来,先将了匡道理一军。

      “老宋你嘚瑟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匡道理不理会老宋的生气,心里想会不会自己托他办的事有了眉目。

      “有好事情哈,你托我办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啊!太好了!老宋你快说说情况。”

      “地址在大圆镇,距离鹤猴山古寺只有三公里距离。位置不错,距离我们市中心,二个小时车程,今天上午我、李俊、大成约好了,陪你们两口子一块过去看看。”

      老宋接下来说的话,匡道理一句都听不进去了,他兴奋地跑进卧室,把床上的胖妻摇醒。

      匡道理开着车子在大家约定的市政府大道拐角处集合,一行5个人两辆车,一路前后相随,老宋开的车在前面引路,匡道理开的车紧随其后。胖妻精神出奇的亢奋,一路陪着匡道理有说有笑。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进入大坪县地界。

      大坪古称蒿地,秦代隶属赣郡,汉代建立县制,县属划分延用至今。大坪县位于赣省北部,全县总面积2100平方公里,县境地势南高北低,呈阶梯状分布,靠南多为山谷,主要有鹤猴山、云林山。大坪县光照时间长,气候温和,县域内河流纵横交错,形成多个天然湖泊,不仅适合果树、茶树等植被生长,也适合水

      稻种植。

      又半个小时之后,车子进入大圆镇。

      三

      大圆镇地处赣北山区,位于群山环抱的中心,人口不多,景色奇绝,这里的地貌近似传说中高士的隐居之处,常年云雾缭绕。

      大圆镇鹤猴山古寺历届住持均为全国佛教协会会长、副会长级别,且都是高寿过百,在这里圆寂入龛。寺庙在唐朝始建之时,于庙宇后侧静僻了一方园子,建造了历代高僧石雕舍利宝塔群。唐代第一代禅师亲手种植的一株千年银杏树,树干直径超过2米,拏云攫石,直插云霄。寺庙后院开垦稻田130亩,寺属林木方圆1100亩,均是僧众亲手打理。鹤猴山古寺声名远播国内外,为佛教曹洞宗发祥地之一,香火十分旺盛。

      大圆镇隶属的大坪县政府领导班子脑子十分活络,适时借力鹤猴山古寺的流量,在距离寺庙10公里的山脚下,三年前新建了一个鹤猴山万寿宫,每周一、三、五均开庙会,万寿宫门口集市人头攒动,周边各县镇的时鲜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通过县政府的投资建设,大圆镇解决了周边吃喝住行一揽子配套设施问题,鹤猴山古寺由名寺迅速升级为大坪县排名第一的重量级旅游中心。

      匡道理还有七八年就退休了,自从迈进知天命门槛,学校领导就不再记挂他了。匡道理只负责完成每周学校规定的授课课时,他陆续将手头上兼职授课与讲学的资源让渡给其他几位教授,这

      样他就有空有闲养养花、养养鸟,还养了一条纯种泰迪茶杯犬。

      宋涛教授居然不接受他的让渡,为此还专门请他吃饭以表谢意。

      在老宋教授的工作室里,他们愉快地谈天说地到深夜,老宋这才跟他说了许多真话,他们从此由默契的同事升华为三观相同的异姓兄弟。去年,匡道理被籍贯大坪县人士宋涛约上游玩了鹤猴山古寺很多次,这个老宋把他的欲望彻底激发和勾勒了出来,在大圆镇鹤猴山上长租一栋山里农居成了他一年来心心念念的梦想,他梦想回归大自然,在晨钟暮鼓中闲适养老。

      为了圆这个梦,匡道理足足做了胖妻一年多的工作,他还付诸行动,今年以来,几乎每月他都找理由带妻来鹤猴山看古寺、逛庙会。

      鹤猴山古寺的师父们从古训守戒律苦修行,出家人不化缘,受持“五戒”,寺庙不收门票,亦不依靠他人捐赠施舍度日。寺庙客堂常年有知事师父值班,居士凭身份证登记,免费提供斋饭,免费借宿。若夫妻居士一同来登记借宿,需男女分开,各自到南方堂、青方堂,分性别分开入住,两栋居士楼均是大通铺,大家需要共同严格遵守寺庙3点起床诵经、4点参加早课、6点用早膳的规定。匡道理曾携妻在知事师父处登记,知事提前告之清规戒律,奈何胖妻站在匡道理身后面红耳赤不停地扯他衣服,匡道理不问就知这是胖妻做不到3点起床参加系列活动,她还害怕居住大通铺,两人的体验计划只好不了了之。

      夫妻二人从此游玩鹤猴山一天里来回,走马观花,倒也轻松自在。

      寺庙里的僧众面目清癯,走路带风,款款而过,目不斜视。高僧们自己动手打理菜地,在土地上伺候庄稼,时令果蔬一派郁郁葱葱,红的绿的黄的煞是好看。初夏的午后,用过斋饭后的胖妻,手里拿着一个斋堂师父分发的红彤彤的苹果,她从地头走到地尾,一个个看过来,地里半大的蔬菜水果苗她几乎都不识得,仍旧是边看边喜欢得不行。古寺后院的辽阔稻田,三、五头耕田用的黄牛在田边轻吟浅唱,哞哞哞地自由自在。从早到晚,云雾在每一个景物前流连忘返,放眼之处皆如仙境。

      往山下走,山脚下庙会上的各类新鲜农产品、时令水果、热闹的烟火,对胖妻的诱惑力更大。胖妻在不知不觉中被匡道理拿下,她拿出热情与所掌管的家庭钱包,表示同意匡道理在鹤猴山古寺附近长租一套农房,作为现在休闲及退休后养老的一处世外桃源。

      四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入鹤猴山山道,车子在山路上盘山绕行而上,空气中飘来了一阵阵香果树、栎树、刺杉树、罗汉松混杂的清新气息。

      匡道理集中精力弯道开车,不敢稍有分心。此时胖妻陈珑坐在副驾驶室懂事地一声不吭,她将车窗摇下二寸高,她快乐地吸纳着窗外山风、古木、花草和松竹在大自然中嬉闹后的湿润空气。

      车窗外,陈珑眼中不知名的树、花、草、松,在宋涛眼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宋涛轻松地开着车在前面带路,每次回老家,他都是无比快乐的。他看到一路上从眼前跃过的刺杉身影,棵棵树桩挺拔粗壮,从车窗近处只能看到杉树的半身,放眼远处才能看见30多米高的古杉树又宽又大的树冠。黢黑的树杆依山势高高低低生长,树冠处层层叠叠撞在一起,大树的影子在山坡上形成大片的剪影。

      一阵风吹过之后,杉树摇摆着的大大小小的枝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从远到近,忽大忽小,空籁轻盈,婉转幽深。

      车子继续盘山而上,映入宋涛眼帘的换成了成片成片的香果树林,初夏时节,香果树上挂满了漏斗型的花冠,有白色的,有黄色的,香果树的个头也都高达30米以上,宋涛十分熟悉这片山谷,他能准确地描述这种落叶大乔木的花形与色彩,香果树是大圆镇的宝贝,省里、市里每年来这里采购不少树种,用于做市政景观树或行政办公大楼庭园的观赏树,香果树为当地税收贡献了不小的力量。坐在他车后座的李俊、大成,在他们俩的眼里,车窗外的满山的香棵树,就是绿一块白一块黄一块无甚颜值的普通山货,高大的树木上盛开的花,一般人的视力哪里能看得清花形与花色。

      车子开进了一片银杏树林,宋涛知道离自己家不远了。这片银杏树林可是活化石,树种以斑叶银杏为主,还有少量的垂枝银杏,等到夏末秋初,银杏树叶就能由青绿转为澄黄,它们将发挥出落叶乔木极致的美,黄灿灿的银杏叶将染遍宋坪村的村口,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穿过这片活化石树林,宋涛将车子停在运军农家饭庄门口。

      宋运军早已看到村外有两辆车驶入,他从吧台椅子上站起来,迎着宋涛走过来,递烟、握手,热情地熊抱了宋涛一通。

      “我的涛哥哥,宋教授,中饭我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你看,时间正好中午11点,刚好饭点。”宋涛边说边用眼睛礼貌地依次看着其他来客,逐一点头打了招呼。

      宋涛费力地把身体从膀大腰圆大块头的宋运军手臂中挣脱出来,他笑着拍了拍宋运军的肩膀,向大家介绍这位饭庄主人:“这位老板叫宋运军,我的本家,我发小的兄弟。开饭庄、民宿纯属玩票,真正厉害的身份是大坪县三农界的网红达人。”

      “11点还早,不急着吃饭,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宋涛朝匡道理使了个眼色。

      “嗯嗯,我们都不饿,不急着吃饭,先去看房子要紧。”匡道理应声说道。

      “哈哈,好吧,看你们这着急劲,我不奉陪都不行了,我先约一下房东哈。”宋运军笑着点了点头,他朝饭庄里面打了个响指。

      饭庄里跑出来一个精瘦的小伙子,他左手拿着一台佳能G7X2照相机,右手拿着一个拍视频用的支架。

      “带着我的摄影师兼剪辑师梁子一起出发啰,路上可以顺便拍个短视频,好上传今天的宋坪村新故事。”宋运军说完,转身指挥梁子和他一起钻入宋涛的尼桑天籁小轿车。

      李俊、大成赶忙换乘匡建设的大众途观SUV。两辆车倒出村口,朝下山方向开了1公里后,向右转入一条岔道,又朝着上山方向攀爬。

      “房子离宋坪村多远?”宋涛边开车边好奇地问道。

      “不远,就两公里多一点。涛哥你是知道的,宋坪村除了我拿自己的楼房开民宿,拿我爹的楼房开饭庄,其他乡亲哪有肯把房子腾出来给别人用的?咱村的人都恋家,把家里的一砖一瓦看得忒重,舍不得给陌生外乡人祸祸。”宋运军答道,他侧身看了看身边的梁子:“你看像梁子这样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咱村今年又回来了七八个,都在村里创业,搞电商,钱不比在外面打工赚得少。”

    【审核人:站长】

        标题:【晓荷.烟火】土地上的梦(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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