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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奖】八哥的回忆(散文)

  • 作者:寒塘瘦石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3-04 21: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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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无声无息地飞去了,飞向虚幻缥缈的浩瀚苍穹,从此挣脱了樊笼的束缚,永享鸟儿翱翔的自由;你无声无息地飞去了,飞向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无极世界,从此摆脱了孤独与寂寞,沉浸在鸟儿的自我欢乐之中;你无声无息地飞去了,飞向宇宙的永恒,从此解脱了红尘的冷漠和烦恼,不再忍受人世间的不公平。

      记得那是人间遭劫的非典时期,为了躲避病原微生物的侵害,学校停课了。我耽心你的小主人在家里无聊,便一时心血来潮,去鸟市把你带回了家。那时候,你还是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一根羽毛,需要格外保护。我把你放在垫着棉絮的纸盒里,生怕你受了风寒。你从小胃口就很大,一天不知道要喂多少回。每次进食,你都表现的那么贪婪,张着大大的黄口阔嘴,就像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似的,恨不能连我的手指头也一块呑下去。

      就这样,你一天天的长大了。都说“人贵有志,鸟贵有羽”。羽毛是鸟的衣裳,不但保护着你的身体,也装饰着你的形态。你不仅拥有闪着金属光泽的黑亮羽毛,而且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特别有神。站在栖杠上,姿态优美,双爪坚而有力。尤其难得的是,打小你就具备“五白齐全”的特征。即,翅膀上的白色羽斑明显,一白也;尾羽上的白色羽斑多,二白也;两腿胯之间的腹部羽毛呈灰白色,三白也;两胯间灰白色羽斑向胸前延伸,四白也;两眼上方两侧有浅灰白色羽斑,五白也。再加上你不但有火红朱砂色的眼沙,还有玉白色的喙,堪为上品之八哥鸟。

      待你渐趋成熟,便陪你去鸟市“捻舌”。这对你来说,犹如进行手术整形。因为你们八哥的舌尖上天生有一层硬皮,使得舌头不易卷动。必须握住鸟舌轻轻捻动,让舌鞘脱落,使舌头尖变得柔软,你才能惟妙惟肖地学说人语。据说,捻舌头的方法有三种:一是手指捻动法;二是香灰烙烫法;三是剪刀修理法。给你施行手术的师傅是一位老手,他一个人就用“手指捻动法”,顺利地完成了“捻舌”术。而你的舌部,竟然没有一丝微量出血。捻舌四小时后,方可给你饮水喂食。但不能喂硬料,最好吃皮虫、黄粉虫或软性混合饲料。手术后,你不但体力充沛,而且精神饱满,活泼健康。于是20天后,又进行了第二次捻舌。这一次,是捻下一层薄薄的鞘衣,所以并没有给你带来不适和痛苦。

      说句实在话,对于你的照料,主要仰赖于你的女主人。说句膀大力的,你比较好伺候。食物有鸡蛋、大米,以及新鲜的混合饲料就可以了。再添喂一些昆虫,会让你更加喜欢。每隔一两天,你还要水浴一次。看着你在盛水的浅盆里撒欢地扑腾,连你的小主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大有“知鱼之乐”。有的时候,女主人还会用喷壶往你的身上洒水,把你兴奋的扑闪着翅膀,水溅的满处都是。

      笼养八哥有啄人的特性,我是不敢把手伸入你的领地。然而奇怪的是,女主人的手伸进笼内,你非但不啄她,还往她的手掌上跳,让我羡慕的不行。你啊,也染上了人类的功利心,谁喂你食,你就跟谁好。

      据说,你们八哥很容易感冒,尤其是冬天更易发生。若得了感冒,要用纸捻子捅入鼻孔,捻出粘液,再用植物油滴入鼻孔,使鼻孔通畅。必要时,还要在饮水中加入长效磺胺。可是,我却忽略了这些问题,从来没有意识到你还会患感冒。

      说你是大肚汉,一点也不冤枉你。不但吃得多,而且排泄的也多。难怪小主人常常冲着你唱,“吃的多,屙的多,赚俩钱,买饽饽”。更让人挠头的是,你的粪便有一股腥臭味,每天都要清刷一次笼底和托粪板。还要在笼底放一些细沙,以防止污染你的足趾。再有,就是要随时清洗食缸,更换新的饮水。这些活计,当然只有女主人才有这个耐心。

      你是一只颇有灵性的鸟。记得那一天,我坐在电脑前码字,突然听见有人说“你好!”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又是那么的清亮。我不禁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此时,又一声“恭喜发财”,我这才知道是你在说话。我的乖乖,你的发音标准得令人吃惊,声调又脆又亮。尤其是学小姨的笑声,简直是活灵活现,逗得一家人开怀大笑。更神奇的是,你不但能够学舌,而且还能唱歌。当时流行《野蛮女友》的主题曲,你竟然跟着小主人学会了唱“啊比哩”。

      当遭到意外伤害的时候,你表现的十分沉着。那一回,我看到你的爪指甲又尖又细又长,很影响你的行走和栖息。于是脑洞大开,为你修剪指甲。我以为你的爪甲是实轴儿的,结果一剪子下去,竟然冒出血来。我吃了一惊,慌忙进行抢救,用云南白堵住了伤口。看着血止住了,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而抢救的全过程,你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一直很配合。既不挣扎,也不喊叫,而是静静地注视着我。或许,你心里在嘲骂我是个笨蛋。但是从你的眼神里,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不过,因此就说你是个好脾气,那便是虚夸你了。

      那年夏天,气温很高很高,我们一家三口跟着剧组去拍戏,独独留下你守在家里看门。给你预备了足够的鸟食,足够的饮水,满心以为饿不着你也渴不着你。三天头上,急急地回家查看,只见笼底和托粪板上,堆满了鸟屎。就连鸟食罐里,都脏兮兮的浮着粪便和凌乱的羽毛。你的腿上,更是生着一层白白的薄膜。你愤怒地站在栖杠上,冲着我疯狂地嘶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怨恨。当女主人为你打扫卫生时,你也失去了谦谦君子的风度,变得活像怨鸟一般,使劲地啄她的手。我不是在揭你的短。当然啦,把谁惹急了,也会跳着脚骂娘。

      你的族类性喜结群,或集结于大树,或成行站在屋脊。每当暮色降临,常常成群飞翔在天空噪鸣。你们喜欢夜宿于竹林、大树或芦苇丛中,并与其他的椋鸟混群栖息。你们本是重要的农林益鸟,就因为能模仿其他鸟的鸣叫,也能模仿简单的人语,所以便成为颇受欢迎的笼养鸟,这真是你的悲哀!

      自从你破壳出生,就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哺育,是人类抚养了你。打我把你接回了家,你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同类。十余年的光景,你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不懂得什么叫恋爱。终老一生,没有在蓝天之下自由自在地翱翔过。我曾经多次把你放出竹笼,让你畅快地舒展一下翅膀。然而,你总是笨拙地扑闪几下,就慌慌地奔回到那个禁锢你的牢笼。你已经习惯了没有自由的生活,感到只有在囚笼里才最安全。我很感慨,这是你的自甘被奴役,还是人类的罪过?

      你是一只聪明的鸟,一只会说话的鸟,一只本来应该拥有广阔天空的八哥,却由于人类的锢疾,孤身在囚笼里生活了10年之久。然而天命有数,你自然也脱不过六道轮回,终于走出了生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在一个西天布满了绚丽彩霞的黄昏,你走下栖杠,卧在了樊笼的角落里。随着一声弱弱的哀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你的悄然离去,给我的家人带来了难言的悲伤。女主人和小主人眼含热泪,把你葬在了小区的花园里。那时节,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忽然听见一阵扑楞楞搧动翅膀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鸟的黑影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了。

      ——你飞去了,那渴望着自由自在的灵魂!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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