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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佩服他们(散文)

  • 作者:鲁芒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2-11-01 22:5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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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天早饭后,我习惯地顺着北窗往外看山景。此时正是莲山最美的季节,五颜六色非常好看。

      但当我将视线拉到近处,拉到楼下,一个惊险的镜头把我吓坏了。此时妻子正在脚踏梯子往二层房子上爬。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便隔着玻璃歇斯底里地制止她。估计她可能听不见,我又拉开玻璃窗,大声喊叫,希望她停下来。谁知她根本听不进去,那边老厉拉了她一把,妻子便爬到房顶上去了。

      我下了楼,上到平房一层责备妻子:“你忘了自己的年纪了?万一出事,叫人笑话。那年一中的一个教师,咱的同学,不就是上平房摘方瓜,往下下的时候踏塌了梯子,摔着头后死了?”

      “你这是咒我!”妻子没接受我的意见,反而火了,“你歇斯底里地喊叫,不怕把我吓得掉下来?”

      我当然不能迁就:“还有,那年渰子咱姑,八十多了,走闺女家还上平房顶上爬,结果跌断了腿,不好愈合,一直到死。咱不能为了这点小活儿冒那么大的险!”我又说:“看不行,我叫咱村方世春来帮忙。他比咱年轻,手也巧。”

      妻子是个很固执的人。她不同意,说人家都忙,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人家。

      此后我一直在一层房子梯子旁站着,听候吩咐。直到老厉和妻子把防锈漆上完了,我才扶着梯子帮他们下来。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到东兴五金店买漆。妻子叫我买四小桶,每桶四斤,总共十六斤。谁知那里只有三桶了。店主人告诉我,老车站附近有一个专门的漆店,什么样的都有。我说,到那里红绿灯太多,也十几里路,倒不如回老家去买算了。

      于是我开着车,沿着河南岸的沿河路来到后良店,很顺利地买了四小桶蓝漆。因为逢集人多,轿车掉头有困难,我就直接往西走了走,拐弯上了鸡龙河漫水桥,准备经疏港大道回县城。

      这时鸡龙河的水跟漫水桥的桥面基本平着。车刚开到桥上,便见方世春在右边近水处往水桶里灌水。他的三轮车就停在桥面上。

      他停了手里的活儿问我道:“出来游玩的?”

      我把实情跟他讲了。

      我问他拉水做什么。他说浇菜,家里的压水井没水了,不得不到河里来拉。

      我说了句“你忙吧”,便匆匆发动轿车离开漫水桥,上了疏港大道,回到县城。

      本来我想叫方老师到我家帮帮忙,但考虑人家正忙,也就没好意思张口。

      提到方世春这人,应当说他是一位生活的强者。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十六岁的时候,跟着他叔到安徽拿蟾酥。那可是个很苦的活儿。凛冽的寒风吹着,他用捉蟾的专用网子捉虾蟆,他的叔叔就坐在马扎儿上,用铜板制成的铜指甲往瓷盆里掐蟾酥。他说,那时候生活困难,他这样吃点苦,一个冬天可以赚个三百二百的,一年的零花钱就够了。到外地拿蟾酥,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但这也让他锻炼出了一套外交本领。他们必须先用长长的竹竿挑着虾蟆栏和其它工具走100多里路到鹅湖火车站,然后才能上火车到达目的地。火车上有规定,所带竹竿长度有限制,他们的竹竿太长了,没法带。这时候,不知方世春是怎么说服车站管理人员的,竟然让他们把竹竿放在车厢里。

      拿蟾酥一般住在农户家里。这就需要跟房东搞好关系。方世春他们就把捉到的鱼虾给了房东,让他们煮了吃。那时候,买煤很难,一般都是少量地供应,根本不够烧的。他就以国家优待拿蟾酥者为借口,到煤矿上给房东多买了好几倍的煤。方世春还用自己的蟾酥给一家房东治好了偏口疔,受到房东的赞扬。

      作为一个农家的孩子,结婚后家里一贫如洗,生活极为艰苦。但是方世春不怕艰苦,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渐渐地改善了生活。那时候生产队缺少肥料,队长就发动社员拾粪,拾到的粪可以顶工分。为了多挣点工分,方世春起五更睡半夜,背着筐到处捡拾人畜粪便。为了几坨牛粪,他每逢大集,就早早地来到牛市楔上几个橛子,让卖牛的把牛拴在橛子上,讲好牛拉的屎归他。到下午散集的时候,他便来到牛市,将牛粪除进粪筐带回家。

      后来,方世春当了社办老师,每月两块钱的补助,生活好一点了。改革开放以后,仅仅是高中毕业的他,又通过自学拿到专科学历,转了正,有了正常的工资。这一方面是机遇,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他讲课表达能力强,受到学生的欢迎。

      方世春还是好木匠,家里的工具一应俱全,平时经常给人无偿帮忙制作家具。

      方世春还是文艺高手,不仅板胡拉得好,表演能力也很强,曾经是本村的文艺骨干,演过好多戏。2013年,在电视剧《家之风》里面扮演老人夏有福,演得最精彩的是上吊一场,曾被中央电视台的纪录片《将庄户影视进行到底》借用。在2014年录制的十集电视剧《秋兰》里面,方老师又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此后在多个微电影里面都有他的影子。

      方老师不甚爱好文学,但他却和方玉西、邱学生等老师帮助我校对了“风雨流年”三部曲。

      一个人,不求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只要尽自己努力,干自己所能干的事,生活充实,精神愉快,他的一生就是幸福的。方世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这样想着,不觉到了临沂农校职教家园。

      不一会儿,方世春也骑着二轮电动车来了。

      妻子迎上来说:“你怎么来了?是你大哥叫你来的吧?”

      方老师说:“是我要来的。我只知道你给平房上漆,想来帮个忙。”

      虽然我估计方老师可能要来帮忙,但是不敢确定,因为他正在忙着拉水浇菜。现在他来了,也正合我意。我不再为妻子的冒险担惊受怕了。方老师在这类活儿上是内行,且身体很棒,年纪还小,上墙爬屋没有多大危险。

      方老师立刻换上他的工作服,上了一层平房顶,接着蹬着梯子爬上二层,老厉也爬上去了。我心想:“这回妻子可没有理由再冒险了。”

      然而我想错了。她又一次顺着梯子上去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紧紧地扶住梯子,以免梯子滑擦。

      我在下面又一次埋怨妻子,说她不该充能冒险。

      谁知妻子反过来把我说了一顿:“你自己不行,就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人家老厉、方世春哪一个都好样的,我也比你强。”

      我服输了。是的,在劳动方面,在生活能力上,他们三人都是强者。我这辈子也就是识几个字,会写几篇诗文,论生活能力,我应该算是个弱者。

      我说:“这样吧,我出去买菜,今上午咱们借此聚聚,我向你们学习就是了。”

      妻子说:“你到生活超市买几个菜来,家里还有鸡和青菜。你不喝酒,找出“程家老窖”来,让老厉和方世春多喝几杯。”

      我高兴地开车去了生活超市。

      2022.11.1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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