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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月· 思 —读《穆斯林的葬礼》

  • 作者:哈哈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2-16 08: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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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文字的流泻中,触摸着时代的脉动,凝视着生命的聚散,聆听着灵魂的倾诉。

      ——题记

      💧 玉

      玉,由石打磨而砺成,有着石的坚硬,也有着石没有的光润。风雅高洁、透明温婉的玉,为世人所爱惜。

      为了将石打磨成为玉和玉器,无数能工巧匠为之奉献出毕生的精力和努力。玉器光洁可人,千年流传为珍奇异宝,渐渐融汇为玉文化的长河。然而余下来的只有那些玉的精品留铭于世,供人景仰,琢玉人却在时间的洗礼后渐渐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后,渐渐不为人知。人们往往在那光润晶莹的玉器面前赞不绝口,却无以知晓为之毕献终身精力的“玉人”。走进《穆斯林的葬礼》,一段鲜为人知的“玉人”故事在眼前慢慢拉开帷幕。

      梁亦清、韩子奇这两个呕心沥血一生为玉的玉匠,用自己终身不渝的坚贞信念和无懈努力谱写了两代“玉人”传奇。六十年的风云变幻见证着一个穆斯林家族的兴衰浮沉,从梁亦清忠厚守信、固守本分地清淡度日到韩子奇知恩图报、灵活变通却逃不脱曲折不宁的人生境遇,向观者展示着时代的变迁、信念的追求和命运的捉弄,令人读来感叹不已。

      善良是值得讴歌的,但是善良是否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则是另外一回事。

      梁亦清是善良的,他勤勉一生,清贫一世,一双磨满老茧的手在他的“水凳”上奉献一生,却并不因为自己没有得到自己创造的物质财富而抱怨。他乐善好施,在贫困中对“讨水”的穆斯林同胞礼遇有加,收下韩子奇为徒弟并视若己出,倾其所能地将之培养成为技艺高超的“玉人”,毫无保留。这样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却最终在他费尽心力穷三年之努力而琢成的宝船功败垂成之际,喷血而亡,死不瞑目。可悲的是,他为玉殚尽生命却并未曾换得靠剥夺他创造物质财富的蒲绶昌的半点同情与怜悯,他的辞世只给他的家人留下一大笔沉重的债务。

      韩子奇是善良的。为报“收养之恩”,他万里迢迢跟随吐罗耶定去那渺渺朝圣路途 ;为报“师门之恩”,他用他毕生的努力继承了梁亦清的衣钵,并忍辱负重,甘受师妹误解与蒲绶昌的欺侮,终以“玉展”击败了蒲绶昌报了师门之恨;为报结发之恩义,他告别了自己的深爱,甘愿忍受焚心的离别之痛,尽力维持生计,尽到责任。可惜的是,他的善意并没有为自己和家人赢来幸福和美满。他渴求的家安人顺没有得到实现,反让自己一再陷入尴尬和被动。在爱的漩涡里,他辜负了结发妻子梁君璧的忠贞相守,也愧对真心爱人梁冰玉的炽热深情。他的努力没有让家安宁幸福,却使梁家姐妹反目,更让爱女新月从小失却母爱,在挣扎的痛苦中夭折。他秉行善为,却不得善终,在无尽的追思中苦度残年,又在目睹爱女辞世、珍藏玉器洗劫一空的深切痛苦中带着身世和信仰的矛盾在恐惧与不安中凄然离世。

      爱玉之人,多用玉形容自己的气节:“君子比德于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梁亦清和韩子奇在滔滔玉河中,决意献身为玉、品行比玉。他们的品行如玉一般透明通彻,然而他们精心营造的人生却没有能如同他们巧手磨砺的玉器一般光洁美好。命运的巨手缓缓收拢,忠贞的坚守渐成渺茫,不懈的追求也渐为虚无。悲剧,无情地一一上演,不论善意与初衷,无法逃脱。

      💧 月

      月,朦胧美好,却寂守广寒,落寞清冷。

      新月,从静谧的未名湖畔冉冉而起,皎洁的光芒,映亮了燕园里的备斋。那迷梦般的诗情画意,让人憧憬和期冀着。然而长久的等待和努力,只有短暂的一日圆满,月便残划碧落,成为一弯缥缈难觅的残月,遥远而不可触及,似有却无……

      娴静美好一如其名的新月,是《穆斯林的葬礼》中最引人注目的明珠。她天真纯朴而美丽可爱、天资聪明而勤奋好学,尽管在一个外表平静却内蕴隔阂与纷争的家庭中长大,却继承了家族中善良朴实的美德。她在不懈的奋斗后进入燕大,孜孜不倦地攻读自己喜爱的英语专业,默默地希望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这样一个绚烂如朝花、恬静如月色的少女,却早早夭折,一如含苞欲放的蓓蕾,还没有盛放却就凋零,怎不让人扼腕痛心?

      十八岁,一个如此姣好的年龄,正是梦想萌芽的人生花季,应是花团锦簇、芬盈芳馨,谁能料想青春的序幕才刚拉开,就要匆匆掩上?命运的魔掌无视才华的可贵与不懈的追求,只用狰狞的面目毫无表情地书写可怖的结局,让人眼睁睁地看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叹人间,离别是一句没有人愿意应验却必须体会的谶语,冥冥中默默地潜伏并上演着,生离与死别。

      在爱人的眼里,分别更是一种惨烈的残酷。对于楚雁潮来说,未名湖上空的灿烂玉轮再也无复当日的朦胧美好。雁归有时,潮来有汛,然而明月却已经永远不再圆满。因为新月去了,永远地去了,带着对他的眷恋永远地去了。

      真爱,是伟大而无私的。在死神面前,楚雁潮曾经用爱的希望点燃新月热忱的生望;在新月养母的阻挠下,楚雁潮信守着痛苦的约定,在无望的爱的挣扎中,仍然试图用爱的力量去拦截死神……爱的温暖,没有能够融化寒冰。在天人相隔的结局如斯书写时分,楚雁潮用孤独的余生无尽的追思祭奠着随新月而去的永恒的爱情。

      新月是不幸的,十八年的短暂生涯中,承受着她不能理解也无可揣测的冷遇;新月是不幸的,在理想的大门已经向她初启门扉的时分,匆促而逝;新月是不幸的,爱的芬馨才刚刚沁润心田,离别的哀歌就已经奏响……可是,新月又何其有幸?至死不渝的爱情几人能有?如果,再长久的人生也未曾真正品尝一次爱的芳醇,又何尝不是人生中另外一种更为苍凉的悲剧?

      天上,新月朦胧;人间,孤雁盘旋。

      人生之中,多么希望可以春长在,花长开,月长圆,人长存,但是,这又是怎样一个虚妄的奢望啊?月,缺的时候,原本比圆时多得多!

      命运无情,情深缘浅不得已。无常中,无人能躲。

      💧 思

      玉和月,都是那么晶莹明亮而又清冷润洁,美好如斯。

      书的始末都贯穿了两者,交错地进行,让两个相隔久远的时代在最终奇妙地融合。随着新月那扑朔迷离的身世之谜缓缓解开,两个时空的同时发展有了对接。

      没有以玉为题,没有以月冠名,霍达选择了“葬礼”作为题目,定下了这本书的悲情基调。一个穆斯林家族,三代人的兴衰沉浮,以三个葬礼作为连缀,让悲剧在回旋荡气中悠长……

      悲剧总是将美淋漓尽致地呈现,再将美的毁灭和盘托出。沉浸于悲剧的情节,让人无限唏嘘。多想大声地劝阻梁君璧:请不要拆散那美好的情缘,请不要!在她这个秉性坚强忠贞的虔诚信教者的行为下,连串的悲剧呈现,她葬送了儿子的幸福,间接促成了新月早逝……可是,悲哀的是,她的一切都是秉着她的良心和她信奉一生的圣教教义而为。她从不曾怀疑自己的行为不当,最可悲的是,她的行为也俨然符合正统观念,她所做的也似乎正是为保大局,无可厚非。如果说,对于新月,她的潜意识中因为上一代的怨恨而使得她对新月的亲情带有隔阂,所以她阻挠新月上燕大更掐断新月绝境中的爱情之花,导致新月含恨而终。那么对天星呢?这应该是不含任何杂质的母爱,可是知情达礼的她却煞费苦心地用计断绝了儿子的爱情,难道她不爱天星吗?为天星费心寻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并倾尽所有努力为他举行盛大的婚礼都是她爱的表现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武断得近乎畸形的爱葬送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所以可以证明的是,其实她也是爱新月的,但是她根本不懂得用理解和尊重去呵护爱的对象及其选择。究其根源,其实正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真正感受过爱,韩子奇敬重她,对她终生负歉,却惟独从没有真正爱过她。不曾感受,所以不能理解,更无从尊重,这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人生悲剧呢?“韩子奇不是穆斯林”这个结局更隐射着对这个终身渴求遵循穆斯林教义的人一个绝大的讽喻。命运,像一出闹剧,戏弄了所有人,包括自以为终身诚遵教义的梁君璧!

      旁观的时候,我们总是把事态看得很清晰,对与错、是与非,皆可以一目了然。但是,置身事态之中,我们有谁又能担保一定不会如梁君璧般做出始于善念却终于残忍的行为呢?努力的试图是一回事情,结局的悲欢与否又是一回事情。谁比谁清醒?谁比谁残酷?在难以预测的命运面前,在那些不可捉摸的生命暗流之中,人生的选择是那么微薄无力,那么难遂心愿,甚至那么谬之千里……善与恶,也并非总是那么泾渭分明。

      死固悲切,生亦何欢?当梁亦清在杰作功亏一篑时分死不瞑目,当奥立佛守着无望的爱情被战火无情掠走生命,当韩新月在深情却无助的呼唤中仓促辞世,当韩子奇在无尽的遗憾中痛苦逝世,固然是人生的悲剧。那么,当梁君璧在无穷的追悔中苦度余年,当梁冰玉在怀着爱的失意孑然浪迹天涯又最终孤独缅祭爱女,当韩天星与陈淑彦在无爱的婚姻中延续绵长的岁月,当楚雁潮孤独地奏响忧伤的情殇之琴音,谁又能不说这也是人生的悲剧呢?

      悲也零星,欢也零星,都化江心点点萍。一切都会到来和过去,不管希望与否。

      生命,是一次长途的艰辛跋涉,不容回顾,也无从预测。在这个殊途同归必然驶向寂点的过程中,能做的,只不过是尽量用心地生活,少留遗憾罢了。

      霍达用她冷峻的笔触警醒着人生:

      “人生是一场梦吗?不,梦醒后还可以忘却,人生可以忘却吗?

      人生是一部书吗?不,书成之后还可以删改,人生可以删改吗?

      人生从来没有蓝图,度过了人生,才完成了人生。”

      是的,人生中每一幕都是即兴之作。只有让生途的每一个偶然之举,尽量地不负人、无愧心,让这些无数偶然砌成的必然,在顺理成章中少些追悔,多点坦然。悲亦无惧,欢也从容,或许才是通释的凝点吧?

    【审核人:雨祺】

        标题:玉·月· 思 —读《穆斯林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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