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海水真是清澈如镜，天空真明朗呀!”李勇戴着护目镜在海中畅游，他像一头海象，一边呼哧呼哧地换气，一边变换着各种泳姿——自由泳、侧泳、翻泳、潜水……不一会儿，李勇游累了，他游上了岸，躺在岸上晒太阳。阳光十分刺眼，他眯起眼睛，两只胳膊舒展地平放着，身体稍稍蜷起。李勇一面享受着温暖阳光的照射，一面静静地听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身边有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味儿，动了动身，却又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李勇猛地惊醒了，原来是一个梦。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小区的游泳池旁，李勇看了看表，好家伙，午夜11点了!去取个快递，因为太困了，无意在游泳池旁坐了一下，竟然睡着了!快递还没取，时间已经到了11点!他连忙起身，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被一个麻袋似的东西绊倒了，他往脚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区居民王大爷。看到王大爷躺在自己身边，李勇，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慌忙闪到一边，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动身往家走去……
这个王大爷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人，他是个哑巴，喜欢翻垃圾桶，还老是带着一顶旧的都掉了色的绿军帽，身上的迷彩服脏不溜秋的，还散发着一种樟脑丸味儿。据小区的一些年长的老者介绍，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但很早以前就不知所踪;老伴多年前就已经去世，是一个空巢老人，没人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定居的。王大爷一碰到别人，总是冲其大喊，一边喊还一边挥拳头。所以导致小区里的许多居民都讨厌他，说他有点儿“疯病”，应该送精神病院去。更有甚者说他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所以平常在小区里散步的居民，只要一碰到王大爷，总是一个白眼翻过去，躲得远远的。而李勇也形成了跟居民们一样的成见。这不，刚从游泳池旁往家走的李勇小声嘀咕着：“这个老疯子，大晚上没事瞎转悠干啥?真是的，吓我一跳!”一边想，他一边向小区的快递驿站走去。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怎料到快递驿站早就关门了，两扇紧锁的玻璃门无情地竖在李勇的面前。
“真倒霉，困得要死，出来取个快递偏偏门还是关着的!”李勇愁眉苦脸地发着牢骚;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谁让自己在游泳池旁睡到那么晚的?
“只好明天再去拿了。”李勇边想，边叹了口气，转过身大跨步向家走去。
二
时值深秋，现在又是午夜，天气越来越冷了，还刮起了风，凉飕飕的，直吹得人瑟瑟发抖。小区沥青路两旁的灌木丛和白杨树，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好似鬼哭狼嚎;狂风卷得树枝和树叶不停地在空中挥动，像魔鬼的爪子在乱舞。李勇猛地打了个激灵，他不由得裹紧了外衣：“妈呀，太冷了!还是跑回家吧，速度也快，顺便暖暖身子，正好一举两得!”这样想着，李勇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许多，于是他快步向前跑去。
这个小区的面积很大，而且楼房、绿化带和民用设施林立，像森林里的树一样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如果是初次来到这里，没有物业或居民指点，很可能迷路，李勇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看到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房。
“哎呀，终于到了!这一路把我累死了，回家洗个热水澡，赶紧睡觉!”李勇美滋滋地想着。正当他吹着口哨走向单元楼的时候，远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嘴里发出“吚啊呜哇”的声音。李勇顿时很无语地想：“绝对又是那个老疯子，真是阴魂不散!这大晚上的，还跑这儿来了。算了，我不理他，他爱怎么着怎么着!”于是他像没看到似的，继续往前走。可是离那人越近，他越感觉不对劲。
“不对呀，那老疯子没有那么高，而且方才在游泳池边上，我也没看到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呀?而这个人手上好像拿了一个啤酒瓶，他到底是谁呢?这一带的居民我几乎都认识，没谁大半夜的还在外面闲逛呀?”李勇警惕起来。随着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那个人似乎看到了李勇，冲他大声吆喝起来;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李勇也看清了那个人的面貌——胡子拉碴的，面色通红，眯着的双眼朦胧无神，头发乱糟糟的，嘴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泡沫状物。
“坏了，碰上醉汉了，瞅着这货喝得还不少，要知道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毫无自主意识，耍起酒疯来比疯子还可怕!”李勇顿感不妙，他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家回不去了，这个醉汉横在前面，只能跑了!李勇绝望地想着，就在这个时候，醉汉突然冲李勇骂起来，握起酒瓶跑向李勇。
“我去，发什么狗疯?”李勇吓了一大跳，他猛地转身，差点摔了一个趔趄;他撒丫子就跑，醉汉在后面猛追。
一栋又一栋的单元楼在李勇面前掠过，他已经跑得很累了，回头一看，天呐，那家伙竟然还跟在后面!李勇只好继续跑，再冲到一个弯道路口时，又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冲了出来，“啊呀呀”地叫唤着——正是小区居民王大爷。李勇对他的印象向来不好，这会儿猛地刹住脚，绝望地想：“坏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这下‘死’定了!”但是接下来传入李勇耳畔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一记啤酒瓶打在脑门上剧烈的撞击声，反倒是那个醉汉大声惨叫了一声。耐不住自己好奇的性子，李勇睁开眼睛看向醉汉，惊讶地发现，疯子王大爷冲上前，一脚踢飞了醉汉的酒瓶，同他扭打在一起，气愤的醉汉朝王大爷挥出了许多醉拳，不料王大爷都完美地躲开了，又以十几记漂亮的左右勾拳“迎接”醉汉，醉汉被打得连连后退。随后，王大爷又趁其不备，狠狠地将他摔在地。李勇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能塞进几鸡蛋：“这还是以前的那个疯子吗?”王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了系装废品的麻袋用的绳子，将醉汉的双手捆了起来，不过，醉汉愤怒的叫嚷。王大爷冲李勇摆了摆手，大概是要让李勇报警。李勇，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手机——刚才遇到醉汉太害怕，忘记自己带了手机，没有及时打电话求救;于是他连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三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呼啸着疾驰而来，两名警察将醉汉押上了车。其中一个警官正笑眯眯地跟王大爷交流，王大爷竟然还摆了摆手，好像听懂了似的。奇了怪了，他不是疯子吗?满脑子疑问的李勇上前问道：“警察叔叔，王大爷不是‘疯子’吗?他怎么会听得懂您在说什么?还有，王大爷怎么会有能力对付那么强壮的醉汉呢?”警官一听，大笑着说道：“小同学，你误会了，王大爷不但不是疯子，而且还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大英雄呢!至于他为什么是个哑巴?那是因为，他在收复八里河东山之战中奋勇杀敌，被一枚弹片划伤了脖子，幸亏他的战友抢救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他的声带因此受损严重，所以无法说话。为此，政府还授予他一等功一次呢!”一旁的王大爷听到了，连忙摆了摆手，似乎很谦虚地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李勇又问道：“那他为什么总是穿军服?还爱翻垃圾桶呢?”警官回答：“那是因为王大爷退休之后仍旧怀念军中生活，总是穿军服在家中迈正步，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而翻垃圾桶，那是因为王大爷是个善良的人，时常捡废品卖钱来帮助山区里的贫困家庭，持续40多年不间断。截至今年，王大爷已经捐出六万余元了!”李勇一听，心里的敬佩感油然而生，还带着一点愧疚。王大爷竟然是一位立过战功的大英雄，他捡垃圾原来是为了资助贫困家庭，而我们这些只知表象不知其内在的居民，反倒却四处散播他的坏话!想到这，李勇郑重地向王大爷道了歉，另外又问了一句：“王大爷，您的两个儿子呢?他们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听到这一句，王大爷伤心地低下了头，警官拍了拍李勇的肩膀，沉重地对他说：“王大爷的两个儿子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光荣牺牲，他的妻子忍受不了儿子离去的痛苦，因病离世，现在家里只剩下王大爷一个人……”话音刚落，王大爷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将写满字的纸拿给李勇看，李勇一瞧，上面书了十几个大字——“我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保卫祖国，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是我的职责!我的两个儿子是为国捐躯，我为他们的死感到自豪!”
李勇的眼眶湿润了，他又朝王大爷深深地鞠了个躬，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长叹了一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作者：安庆十四中704班;2009.04.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