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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悲凉

  • 作者:忧天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2-01-16 14:4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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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乡村,是一个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农家娃。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大城市工作。每天西装革履,出入高档写字楼,俨然一副精致白领的模样。那过去的岁月,几乎已经淡忘了。

      去年春节回家,就感觉到一万个“不适应”:道路上尘土飞扬,厕所里臭气熏天,洗个澡还得一桶一桶地提水倒进澡盆。最让我不习惯的是,洗脸的毛巾还得一家人共用。

      那天,饭桌上,我满脸不悦地说出了自己的种种不满。

      那顿饭,母亲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我起身的时候,看见床头的桌上,放着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一盆热水早就准备好,等着我一起床就能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脸。看着母亲忙进忙出,还陪着笑说:“儿啊,让你受委屈了。”母亲卑微的情态,让我瞬间就后悔了。家里再落后,不是照样把我养大了吗?没有家,能有我吗?

      现在工作了,能赚钱了,就不可一世地把一张臭脸甩给母亲,告诉她,你错了,你真落后,你真没见识,你真封建。母亲问一些在我看来简单的问题,我倍感烦躁;她说一些我不认同的话,发表一些落伍的观点,也会引起我的厌恶;她花钱买了低档的东西,我嘲讽批评。渐渐的,把母亲的尊严逼到了尘埃里。

      被嫌弃的母亲,开始自责、愧疚,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再对我有半点要求,生怕惹我厌烦。即便占着理也向我低头示好。我永远不可能知道,在母亲唯唯诺诺的表像里,藏着多少难以启齿的无奈!

      回想当初读书时,找母亲要各种费用的时候,她再困难也没让我失望过?如今,她却得看我的脸色行事。难道,她做错了什么?没有!

      每一个被嫌弃的母亲,背后都站着一个忘本的儿子。

      正月初三那天,母亲准备去姨妈家拜年。我发现她总是在我面前转悠,好像有话要说,又一声不吭。我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搓了搓手,又摸了摸脑袋,支支吾吾:“那个,你今天能不能跟我去你姨妈家拜年?你要有事......就不去算了!”

      我怔了一下。

      曾经好强自尊说一不二的母亲,如今竟然要为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小心翼翼地向我提出请求,还怕惹我不高兴,仿佛一个闯了大祸的孩子,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往事突然涌上心头。那些年,为了送我上学,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分两分地省,攒下钱来供我读书。我不愿想象母亲把毛线衣脱给我,自己穿着寒衣过冬的无奈;也不想回忆她在米饭不够分配时,背对着我们随便喝点菜粥时的心酸;更不敢回首她为我的学费四处借钱时的狼狈。如果当时不是为了供我上学,母亲本可以穿着光鲜的衣服,可以吃着可口的饭菜,还可以过着体面的生活。寸草之心何以报得如山重恩?

      然而,在长大成人,从母亲那里获得一切之后,我变得不知足、不耐烦,心底还有点看不起她,甚至开始嫌弃她了。她是唯一真心为我付出的人,而今,却要对我卑躬屈膝,一时间,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楚——这世间最心酸的事莫过于此了。作为母亲,最悲凉的事莫过于为儿子倾注了一切,却要在自己白发苍苍之后,得看儿子的脸色行事。

      每一个被嫌弃的母亲,背后还站着一个不懂感恩的儿子。

      母亲老了,岁月无情的风霜,掠走了她的青春美貌;生儿育女的艰辛,压弯了她挺直的脊背;盼儿成材的渴望,浑浊了她明媚的双眼;牵肠挂肚的操心,榨干了她并不丰沛的心血。而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儿子的鄙视和嫌弃!这就是母亲的悲凉,这就是悲凉的母亲。

      我无颜面对母亲那无奈的笑脸,深深的悔恨,痛彻心扉。然而,当“老吾老,无老可老”的时候,再生后悔,还有什么意义吗?幸亏,我还来得及,趁母亲还健在......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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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母亲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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