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今日校园大学生活
文章内容页

【晓荷·旧时光】斜坡村的母亲河(散文)

  • 作者:陌小雨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9-26 00:08:30
  • 被阅读0
  •   每个山脉都会有一条或者那么几条河,像巨蟒一样盘卧在崇山峻岭里。它们弯弯拐拐,曲折回绕,像彩带一样飘在祖国的大江南北,由西向东,蜿蜒着无穷的生命力。

      水自天上来,有彩有云,给大地带来了清凉,也给大地带来了希望。它们漫山遍野地下着,弹奏起了悦耳动听的交响曲,那一根根丝线像五线谱一样“滴答滴答、哗哗哗”地飘着各种音符,传在山区里的花草树木上,传在斜坡村的屋檐上。它们从山里的每一片树叶,家里的每一片瓦砾间,地里的每一寸土地里,往下渗,形成一个个泉眼,泉眼延着小沟往山下流去。它们途经每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形成一个水塘,水塘繁衍出生命。最后在山谷的最低处相遇,汇集成一条河,河水冲刷着狭窄的河床,发出阵阵怒吼。

      生命的联系是奇特的,哪里有河,哪里就能诞生出文明。在世界历史上,人类的生存都离不开水,水赋予了他们生机。每个地方的居民,都是傍水而居,需要默契地生活在一起。也正因为这样,在河流的沿岸,勤劳的人们创建出了许多璀璨的文明。在历代文人墨客的篇章里,散文家们通常把河比喻为母亲,是它养育了我们。我国著名的母亲河,黄河流域就是华夏人类文明的发源地,是我们共同的祖先。如果把黄河比喻为文明的母亲,那么天雷山南面脚下的那条河则是斜坡村的母亲。

      母亲河源于一个人,蒲家的祖先蒲拔强。在清朝中期,祖先蒲拔强就迁徙来到了这里。他酷爱打猎,是三兄弟中老大,身强体壮,也不怕山里的老虎,拿上弓箭就在天雷山脚下的竹林里建起了自己的安乐窝。竹林里有一口老井,是天然的泉水井,负责一家的饮用,也流向母亲河。母亲河就在竹林脚下一公里处,终年奔腾不息。古时候母亲河的水流量很大,丰富的自然水资源给竹林注入了洪荒之力,让一户人家从这里发展成了一个个村寨。由于村寨都住在缓斜的山坡上,所以取名为斜坡村。有了人,就有了烟火气息。平时村寨里的人在山里种植粮食,也会去河里摸鱼,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将日子过成山村的世外桃源。

      斜坡村的母亲河,是由三条小溪汇集而成,途经村里,流进米贝河。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母亲河是山里运送木材的主要通道。以前山里没有通公路,去往城镇都要翻山越岭,走着祖先踩出来的泥路,前往目的地。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村里人病了,都得抬着担架,远赴二十多公里,到中寨镇才有车通往县城。母亲河是斜坡村唯一的一条水路,每到雨季旺盛的季节,水位上涨,就可以乘着竹筏去乡里赶集。可一但过了汛期,河里的水位就不足以运送任何东西,只能走山路。所以,村里卖木头时,都是等到雨季充沛才运送。

      卖木头能增加村里的收入,在集体时父亲是一个放排手,水性相当了得。每次生产队里运送木头都会叫上父亲,让他将木头一根一根地并排放在一起,用马王钉钉上,拿绳索把竹竿横着夹在木头上绑实,再运送出去。汛期发洪水时,水位能没过成年人的腰部,很凶险,但也给运送木排提供了很好的浮力。汛期河水流速很快,浑浊成黄颜色,夹杂着许多东西冲击着阻挡它的一切。斜坡村的母亲河并不是直线发展,而是勾来勾去,地势险要。汛期在河里放木排时要小心,一个不留神,可能会因惯性被抛飞,掉进河里。洪水和平时的水不一样,它凶险异常,会带着许多尖锐的树枝将你的身体刺穿。在洪水面前,人类是渺小的,所以村里大人都提醒小孩,不要好奇站在洪水边,更不要下河洗澡。

      父亲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每每说起他放排的场景,就能夸夸其谈,说他如何如何了得,在洪水里救过谁谁谁。父亲还说,救人时千万别从正面游过去,正面游会被溺水者束缚住手脚脱不开身。救人的时候,要从后边悄悄靠近,勒住对方脖子下两个肩膀处,与锁骨成一条直线。如果溺水者失去理智激烈反抗,就紧紧抱住对方下巴,不让他转身缠住你。当然,如果你身体足够强壮,也可以从腋下穿过,夹住对方的胸膛,将他带出水面。正常落水者,只要他头部能浮出水面,就会安静许多。父亲有救人的经验,曾说有一次正面被落水者死死抱住,俩人都在洪水里扑腾扑腾地挣扎着,情况很危急。但很快,父亲就急中生智往水底沉去。见父亲往水底沉,落水者一害怕,就松开了手。从小父亲就教导我怎么施救落水者,让我又学会了一项技能,在今后的救人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斜坡村的木排在父亲的带领下,通过母亲河运送到了沅江,在那里装车发往全国各地。运送木排父亲都会准备一根长长的竹竿,用来调整木排的方向,以及减缓木排前进的速度。放排时,母亲河越往窄处水流越急,而且水中还有巨石和暗流漩涡存在,容易翻排。当然作为山里的农民,对母亲河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有暗石漩涡,哪里通畅。经过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放排手们也知道了母亲河的脾气,知道该如何亲近它,让它温顺如晨。

      母亲河在不发洪水的时候,就像女人月事过后那样安静,性情温和。河水干枯期,父亲就会带我去河边学游泳,让我在水位较深的地方玩耍。游泳是件很快乐的事,能让身体迅速降温,感受清凉。有一次父亲在田里打稻谷,我悄悄地溜下了河,紧跟着在水深处呼喊出了救命,挣扎着。父亲一听到我的呼喊,扔下手中的谷穗,飞一样地向我狂奔而来。田和母亲河只有一丈多高的距离,父亲是直接从田埂边上跳下河床的。我不知道当时他有没有摔伤,他从河床上爬起来就又冲进了水里将我救上岸。经过这次事后,父亲就经常带我下河游泳,教我如何憋气换气,踩水,以及只要轻微动一下就能躺在水面上的技巧。

      我和母亲河像似有缘,有过一次溺水的经历也没感觉到害怕。看见母亲河,我就像看见了最好的伙伴一样,和它嬉戏在山谷里,听它弹唱的声音。河水不比田水,以前在田里游泳是光着屁股贴着泥巴滑,而在母亲河里,它能盖过我的头,找不到任何支撑点。如果没有大人照看,不会游泳的孩子很容易溺水。在我小的时候,就听对面山的一个小孩,游水时沉到了两米多深的水塘坑里再也没有出来。村里有小孩被溺亡后,大人们都告诫自家的小孩,游泳不要去死过人地方游。我胆子大,对于水并不怕,像鱼儿一样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游弋在母亲河的怀抱里,享受着夏日的清凉。随着游泳的技术提高,经常在母亲河里玩耍,我的水性也越来越好,能躺在水面睡觉,不用手也可以在水中踩水。渐渐地,我成了母亲河的孩子,成了一尾游鱼在水中游出了花样。

      母亲河源远流长,孕育了无数的鱼儿,鱼儿在母亲的肚子里畅快地游着。它们有时成群结队,有时形单影只,在水中尽情戏耍。鱼儿从娘肚子里出生,它们就一直待在母亲河里慢慢长大。它们疯狂地吸允着母亲的乳汁,个个长得膘肥体壮。有了鱼儿,就会有虾,会有螃蟹,以及各种水中生物。游泳的时候,如若你静止不动,鱼儿还会游到你的身边用嘴吸允着你的皮肤,痒痒地很舒服。在大深山里,鱼儿繁殖力很惊人,它们在母亲河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生态链,栖息在每个石缝里。鱼儿也有它们的世界,它们也会谈情说爱,会生儿育女,将母亲河变成丰富的自然生态系统。

      斜坡村的村民,不止在山里种植粮食,也在母亲河里打鱼调换口味。河里野生鱼和田里人工养殖的鱼口味不同,河里的鱼,肉质细腻,味道鲜美;而田里的鱼,肉质粗糙,没有野生鱼好吃。除了鱼,螃蟹也是斜坡村餐桌上的菜品,尤其是母螃蟹在怀孕阶段,里边的蟹黄才是人间美味,吃了还想再吃。捉鱼的时候,就要小心桂鱼和黄刺鱼。桂鱼背上有刺,黄刺鱼胸鳍有刺。尤其是黄刺鱼,刺上带毒,被扎到,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螃蟹就好捉多了,只要注意它的两个大钳子,基本能轻松捕捉到。螃蟹的钳子夹人也很疼,不过没有黄刺鱼厉害。母亲河里还有河虾,不过我们都是抓那种大只的,大只的约有小手指粗,中指长,也是一道菜品。河虾有一对长长的触须,和两个缩小版的钳子,走路靠滑行,逃跑靠弹射。河虾不好抓,容易受惊,会逃得无影无踪,很难再次寻找得到它。

      母亲河丰富的生态系统,给斜坡村提供了巨大的能量,让村民改善了家中的伙食,凉快了身体。每每农闲时间,父亲就会带着我下河摸鱼,捉螃蟹,用网兜网虾。看到父亲忙碌的样子,我也开心地跟在屁股后边跑。父亲每捉到一条鱼就甩上岸边,我就用灯芯草将鱼儿串起来。如果是螃蟹,就用竹篓装着。河虾很难网,只能碰运气,这东西机灵得很。不过父亲还是老手,几个小时下来,也能凑够一盘。说到捉鱼,不得不提到母亲。那天洪水刚退去,我和母亲从河对门薅田草回来,走到河床边看到一个小水坑里有鱼儿在游动。母亲说是田鱼和草鱼,让我一起帮她捉。看到个头大大的鱼,我非常兴奋,挽起裤脚就下水坑里去捉。母亲没捉过鱼,手脚没有我麻利,就负责驱赶。河床边捉鱼,通常鱼的个头都很大,大部分都是人工喂养,被洪水从水库里或者鱼塘里冲出来的,属于无主之物。一会儿工夫,我和母亲就收获了三条田鱼两条草鱼,开开心心地哼着歌,带回家了。

      母亲河除了水底生物能改善我们的生活,还肩负着斜坡村的灌溉任务。在母亲河的上游地段,一条条沟渠从母亲河的肚子里爬向山里一丘丘地势低的水稻田里,养育着那绿油油的稻禾。有了母亲河,河边两岸的稻田就有了希望,就能长出金灿灿的稻谷,养活村里的人们。我家的水稻田就有近两亩是通过母亲河灌溉的,它就像一条生命源泉一样,一直通到斜坡村人民的心里,通向遥远的希望。

      每当我回首记起母亲河的时候,就特别关心它是否渴了,是否被太阳晒得干枯,将河床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底下。我多么希望母亲河能像大山一样恒久,长留此地,生生世世伴着斜坡村的子民。然而在特别干旱的那几年,我看到了母亲河裸露的肌肤,那伤得深可见骨的河床,只有一条细小的水沟还在流淌,我就特别心疼。我好害怕母亲河流着流着突然就断了,这不得不说是一场很难承受的灾难。好在国家重视起了对森林的保护,如今几十年过去,斜坡村的母亲河又激荡起了它悦耳动听的声音。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山谷里,躺在斜坡村上,散发出无穷的生命力……

    【审核人:站长】

        标题:【晓荷·旧时光】斜坡村的母亲河(散文)

        本文链接:https://www.meiweny.cn/xiaoyuan/daxueshenghuowenzhang/101857.html

        赞一下

        深度阅读

        • 您也可以注册成为美文苑的作者,发表您的原创作品、分享您的心情!

        阅读记录

          关注美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