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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金祥:山道泥泞(4)

  • 作者:周金祥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7-16 00: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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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这个没良心的,什么都不会给你。”父亲意对小周嚎道。

      “怎么没良心,这么多年工资基本交家里,做房子即出钱又出烟。”小周顶嘴道。

      “有良心,结婚不到一年就闹分家,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妈。”父瞪着眼大声说。

      “分家是出于无奈,都捆在一起,家里很难搞好,债务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小周回答。

      “那些破板,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拿给我遮灰吧。”说完,小周去拿木板。

      “不给。”父赶去抢木板。小周拿着木板就走,父亲随手抄了一根杉木,向小周打去,打在小周的腰部,接着又向腰部连打两下。这时正做工的桶匠师傅,将意拉开。母亲也叫小周快走,小周放下木板,双手扶腰回到自己住的老屋。

      梅见丈夫扶着腰,问:“你怎么这么久,板呢,扶着腰干吗?”

      “还说,与爸干仗了,腰被木棍打了。”

      “啊,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你去找跌打医生和叔做两张膏药。”

      “那怎么行,还是请和叔来吧。”说完,梅从老屋东边小门出去找和叔。和叔家在老屋东边四十米左右。和是从他叔学的跌打,会推拿、正骨、跌打损伤,还会自制膏药。膏药成分有舒经活血的藏红花、鸡血藤、大活血等,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三七、血竭、桃仁,还有补肾益骨的牛膝、杜仲,此外还有马钱子、没药等。

      和叔来后,先给小周做腰部推拿。小周坐直,将衣服脱掉,腰部抹些酒精。和在手上也抹些酒精,将手搓热,用劲推向小周腰部,然后从下往上的方向不断推掌,时不时拿捏、拍打。小周开始觉的腰凉凉的,后来腰部逐渐发热,随每一次的推拿,象有热流在腰部流动。推拿完毕,给了几包中药。中药成分有丹参、杜仲、牛膝、三七、红花、姜黄、牡丹皮、积雪草、黄芪、白术、石膏等,和交待小周服药时要吃肉,否则人可能吃不消。

      这是八九年,农历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上周末小周才与父母分的家,另立门户。这周周末,小周回来,发现后厢房,原来垫的一些楼板被抽空,前去与父理论,并想拿回木板。于是,小周与父发生口角,闹得个腰部受伤。日后的肾炎与尿毒症,是否与此有关,不得而知,不过肾属娇脏,应该细心呵护。

      小周婚后,81元月工资,上交父亲50元,为此梅很不高兴,说;“你这样只顾大家,我们自己不生活吗?”

      小周答道:“不要生气,我卖烟烛,还赚些私房钱的。”

      小周父亲还要求小周劝梅拿出礼金给家里还债,甚至要梅将部分工资也上交。梅是代课老师,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元,她家里从不向梅要钱。

      这样,小周夹中间,两头出气,真的很烦。中秋节后,小周向父试探提出分家。

      中秋后的一个周末,小周与父一起出猪粪。他试着对父亲说:“爸,我们家欠六千元的债务,也不知什么时间能还清啊。”

      父亲答:“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慢慢来。”

      “我想,如果分开过,可能债还的快些。”

      “什么,分家。门都没有。你的小妹才13岁,最小弟才10岁,还有15岁的哑弟和将出嫁的18岁妹,大弟读大学。养育、读书、陪嫁,都要花钱。你结婚了,翅膀硬了,就闹分家。”

      “不是,爸。我认为大家捆一起,不能充分发挥积极性,分开后各自都会更加努力。就象分田到户。”

      “不管怎么说,反正不同意。”

      晚上,小周分别去玉、宝、德三位叔叔家,劝他们出面游说父亲分家。小周父亲曾过继给德的伯父。旧社会出生率低、死亡率高,总有些家庭会变绝户,为此经常有族人之间的过继搭桥。一天晚上,三位叔叔来到意家,劝意同意分家。

      宝说:“我儿子一结婚,就要他另立户头,不然他赖着不干活。分家吗,反正要分的,迟分不如早分。”

      玉说:“你有这么听话的儿子,知足。儿子提出分家,那是好事,说明儿子上进。”

      德说:“是啊、是啊,树大分丫,儿大分家。现在大儿子结婚半年多了,景又考取大学,该分家了。”

      ……

      小周大弟今年高考,八月二十日收到中江师大录取通知书,九月四日入学。东杨周村读书风气不盛,到八九年,除在城里工作的,本乡本土考取的只有意家的两个儿子。其他人的思想,就是:读书、读书,就是输,不如早些帮家里种田干活实在。而意早年当兵,加上铁道兵,年轻在外混了近十年,多少有些见识。

      他说:“要想出农门,跳龙门,唯有读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为此,他舍得送儿子读书,当年生产队时,家庭处于极度困难,都咬牙将小周读高中、上大学。

      这不,有空没空,意抬头挺胸,沿村前公路来回走着,时不时在村里的两小店驻足。人一见意的架势,就打趣道:“咱们,又出一个大学生,这次摆酒要杀牛吧。”

      “哼,杀什么牛啊,有两块肉吃就不错。”说完,意迈着方步走开了。

      “咱们”是意的外号。六二年,意的父亲、哥哥相继病重。其父连拍几封电报要意回家,加上响应国家精简号召,意从宝鸡火车站退职回乡。他从铁道兵转火车站才半年。回家后,说的是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开口总是“咱们”,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八月二十九日,农历七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还没开学。小周家为景办了升学宴,加上八八年上梁、小周结婚,两年共三趟喜事。当地,女儿出嫁随礼较轻,结婚、上梁较重,而两场升学宴都只出在意一家,稀罕,所以随礼又重些。当年是大队为小周放了三场电影,而现在村委会照葫芦画瓢也一样。所以,周村从八月二十九日一直到三十一日晚,连续三夜,可热闹了一番,也惹来一些炸油条的、卖瓜子的等小商贩。

      九月四日,星期一,景去省城中江师大报到,要去五十里外的愚岭赶火车。小周天刚亮就起床,炒了一锅油炒饭,再忙着帮景收拾行李。皮箱、被子、行李袋,衣物日常用品等,一一打包装好放大厅方桌上,将学费等缝在被子的一角。梅急着要去上班,上班的学校离娘家近,平时就住娘家,想带些毯子、衣物回去,叫了小周几次帮忙绑东西。小周总应付着说:“等下”,接着去忙景弟的事情。梅胡乱地将衣物捆在车后架,饭没吃,生着气骑车离开了。一切就绪,小周叫景去请文、红吃饭,准备来忙妻子的事,妻却不见了,有点失落。

      用过饭,文、红载着行李,小周载着景。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路向河东出发,再将景送到河东去愚岭的班车,三人折回。小周骑车去赤湖中学。

      经过小周几位堂叔三番五次的劝说,加上梅已有身孕,意于农历十一月初勉强同意分家。农历十一月十二,星期六,尽管已过大雪,却不见冷。晚饭后,小周将宝、玉、德三位堂叔叫到父亲住的新屋,商议分家。母亲端出些熟花生,给每人倒了一杯开水就进房间了。父上坐,小周下坐,宝、玉东坐,德西坐。小周拿出纸笔给德。德在小周的帮忙下,负责记载及起草文书。

      一开始分房产,父亲提出:“新屋归新和林,老屋下堂厢房归景,老屋上堂厢房及后房归老大。老屋处两间舍屋,樟树下的归景,靠老屋的归老大。我们老夫妻等住新屋。”对此小周没什么意见,小周现就住后厢房,舍屋可以做灶屋。

      接着是山、田、地。旱地少,小周要了老鼠嘴的五分地。山林不分,放在一起,可以随时去砍柴,但不能砍树木,时节等可砍松枝。田最麻烦,小周家较好的田,是村前包刮做房子的2.2亩共5亩,这意肯定是不会放手的。意喜欢田集中,经过交换,其他就是难放水的铁耙凹共4.6亩,和英家凹梯田共3.1亩,何树里的1.8亩和其他地方少量田总共14.9亩,按小组人均1.7亩8口人是13.6亩。意用好田换差田,田亩上赢了些,加上开荒和将田合丘,所以多了1.3亩。

      意说:“按小组平均,只能给老大1.7亩田,至于儿媳怀孕,今后产子等明年再说,听说明年要调田。”

      接着说:“干脆给英家凹一丘7分,一丘9分,加汪丘脑的1分秧田。”

      小周对着叔叔们摇摇头。

      “那怎么行,全给最差的田。”玉说。

      “何树里才最差。”意说。

      “门口的田也应该给点。”宝说。

      “那是不可能的,他教书的,不会真正种田,门口一定要留给两个小的。”意说。

      “那也不可能全给英家凹的啊。”德说。

      ……

      田的问题,一直争执不下,足足争论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决定给比英家凹好的铁耙凹,三丘共1.8亩,多给了1分。九一年春小组统一调田,小周家按人口不出不进,出田二人是上大学的景和刚出嫁的四女,进田二人梅和刚出生的儿子鹏,但二组总人口增加平均只有1.55亩,所以整体小周家还要出田,这次调田后村里就再也没调过了。这次意给了小周铁耙凹的9分和英家凹的4分,与之前加起来共3.1亩。

      近十点,小周母亲去厨房做了宵夜。每个人吃过双蛋卧面,继续讨论。债务问题也争论的比较激烈,开始意要小周承担所有债务,而几位叔叔坚持只承担三分之一。

      意说“我培养读书,他有工作。且他年轻负担轻。而我已六十多,还有未成年的儿女。他肯定要多负担些。”

      玉说:“他刚立户,要支撑门面,置办物品,又要生小孩。债务太多,如何承受。”

      最后以小周承担三分之二,约四千元债务了事,包刮一千多元的高利贷,八百多元的信用社贷款,此外就是两姐姐家的借款。十二点多分家才基本搞定。将主要事情如房产田地等写成文书,父子签名,叔叔们做为证人签字,一式两份,各执一份。第二天还在一起用餐,母亲给了小周旧的木甑、饭盆、锅铲等,五六只旧碗和一些竹筷。

      第二天,小周就吩咐梅拿出800元礼金,再互相凑些钱,先将高利贷还了。信用社贷款九零年暑假才还清。肯定小周夫妻从此勒紧裤带过日子。

      小周贴好膏药,岳母和小姨子带了肉和油等来油锅。梅什么都不会,小周烧火做饭。招待客人。岳母听梅讲分家的一些事情,只是摇头叹息。

      周日小周砍了些小竹子,破篾编成席子,放楼板遮灰。刚分家,柴米油盐都要备些。米母亲给了五升,对付了两个周末,还剩一些。油岳母拿了5斤,两斤肉除岳母来清炖了一斤左右,余下腌了,慢慢炒菜。菜东家一些、西家一些送小周。柴开始小周向父母要了两捆,差不多用完了。小周利用周末上山,梅也学着,同一要好的女邻居一起砍柴。梅没怎么参加过体力劳动,砍不了多少,邻居帮着。不会捆柴,也是邻居帮忙。后来经母亲的协调,小周与父和好。小周夫妇偶尔也会去父母那里蹭饭,每年过年,小周多数还是同父母一起。

      小周真正自己种田仅九零年一年。开春,请人整好水田,再向稻秧有余人家,半卖半送地要了些稻秧。梅开始也下田插了一会,说腰疼就去田埂休息,陪小周聊天。一亩八分田,包刮拔秧,基本是小周花了近两天,才将秧插下。关系缓和,平时的农田管理由父亲代劳,小周利用周末给稻田施肥、耘草。暑假割稻,梅挺着大肚子,也来到田畈,当然主要是陪小周。打稻包刮二季稻,小周都是是与平田姐夫合伙。晒谷,梅是可以的。做饭主要靠大姐,梅打下手。二季稻秧小周买稻种,由父亲代为培育。收完早稻,请人打田,与平田姐夫合作,将秧插下。

      八九年八月十九日,晚上九点多,小周和梅终于将家居物件整理得七七八八,洗涮休息。梅挺着大肚子,太累,不一会就入睡。小周却总也睡不着。月色很好,从窗户渐渐射入房间。小周看向窗外,月光如水,泄在后山的一排排坟茔,阴森森的,不觉有点恐惧。稍远的坡上,有几座新坟,坟头上的旗幡,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仿佛新鬼的哭泣。小周汗毛竖起,全省起鸡皮疙瘩,脑袋嗡了一下,赶忙抱紧妻子。他回想起近几年的生活,百感交集,对来平田也有些许后悔。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梅闹着要搬来学校,说有电,方便。这不,一早吃过饭,小周就叫了四轮车,家具细软足足运了三车。好在学校给了小周两间房,将房打通成套间,在一排的最东头。

      司机、小周、梅都在平田大姐家吃午饭。小周中午去商店买了小锅、锅铲和泥炉,泥炉放走廊。整理了一下午,小周还没有将所有东西整明白。在姐家吃过晚饭,小周接着整理。

      第二天,小周上山砍了一些松木,用板车拉到学校,将松木在走廊边缘竖起,用稻绳扎好,里面再挂塑料薄膜,以挡风雨,否则,下雨天就无法烧火做饭了。

      这里原来是平田知青点,知青早已返城。前两年,中小学分离,建了一栋教室和一间食堂,办公室等就着原知青宿舍。宿舍在教室后面,有十八间,最西两间,开学后住了春夫妻儿女一家,东住了小周夫妻,除六间办公用房,两间学生寝室,还余下大量空房。从宿舍向东走二十米,过沟就是学校食堂,再上去是一排较低矮的住房。该房,原属于平田砖瓦厂,厂已倒闭,现住了三户人家。最西住原砖瓦厂职工老张一家,最东住斗一家,中间住显夫妻儿女。斗的媳妇菊是小周远房表姐,显是小周初、高中同学和现在的同事。

      开学后,安排小周带初一,任教初一数学、英语,兼生物和全校美术。那时多数初中教师是万精油,哪里需要哪里涂。

      附近是梨树园,处半荒废状态,部分梨树已死,遗留一些荒地。小周找了一块靠水的荒地,开成菜园。地很肥,加上学校的粪水,菜种的非常好,供小周家有余。母亲给了小周十几只小鸡,养得不错,生的鸡蛋吃不完。抓了只小猪,关在离小周宿舍百多米远的废弃小屋,用绳子系着。天助小周,小猪很听话,安静地待在小屋,能吃能睡,长的很快。九一年七月,十个月的猪就有一百八十来斤,卖了270多元,加上卖瓜的钱,再凑些还清了贷款。

      小周利用放学,常去梨园拾些枯枝烂木,周末同显一起去大山砍柴。九一年春,梨园被浙江佬承包,整枝时整下大量枝丫。附近村民都来捡树枝。小周近水楼台,拾了很多,将树枝裁成木段,劈开,堆放到自己住房走廊,差不多烧了半年。

      九零年九月十三日中午,小周与梅正睡午觉。梅喜欢枕着小周的手,枕太久,小周手有些酸麻,将手抽出。此时,梅突然说肚子痛,一直到傍晚,晚饭都只随意吃了些,肚子一阵阵痛。晚饭后,小周下去请了接生员娅,同时将梅要生产的事告诉了大姐。大姐晚上来了,陪到十点才回。

      娅观察后对小周说:“生产可能要到明天,不过,以防万一,今晚我在这陪你妻子。”

      晚上,娅同梅睡,小周睡外间沙发。一晚上,梅时不时喊痛。小周难以入眠,想到即将为人父很兴奋,听到妻喊痛又很揪心,真想替妻子分担痛苦。

      早上,小周煮好粥,去食堂买了包子、油条,煎了四个鸡蛋,招待娅用早餐,也喂了妻一些米汤和鸡蛋。上午,小周骑车下去买了些肉,菜园摘了辣椒、茄子、南瓜、丝瓜。

      大姐半晌过来看情况,发现梅裤子已湿,喊来看电视的娅说:“娅,你看,可能羊水破了。”

      娅脱掉梅的裤子,说:“真的,快生了。”

      自此,梅痛感更烈,“哎哟,哎哟妈啊。”叫的撕心裂肺。

      娅叫小周坐床上,梅半躺着,屈膝,双腿大大张开,头靠在小周腹部,十指与小周相扣。

      娅指挥梅:“深呼吸,深深的吸气,缓缓的吐气。吐气时抓紧老公的手,用力,用力。好,休息一下。”

      “再来,深深的吸气…不错,很好,梅真勇敢,看见头发了。”娅一直有条不紊地指挥。小周向妻子下阴看去,见一小缕黑色露出外阴,象毛笔写的一字。

      大姐洗、切好菜,放好甑皮,点好柴火做饭。她同弟说“大弟,我走了,下午再来。菜已洗好、切好,饭已上锅,烧了火,记得添柴。肉已放饭下炖了,记得多闭些时间,不然不烂。”

      “好呢。你不在这吃饭啊。”小周道。

      “不了,回去还有事。”大姐走了。

      娅一直指挥,梅全身是汗。十一点半,小周去炒菜,娅与梅也开始休息。娅将被子垫梅后背,使其半躺。

      小周将饭、肉起锅,刷洗后,开始炒菜。柴火好,不一会就端出四菜一汤。清炖肉、辣椒炒肉、肉末茄子、红烧南瓜和丝瓜蛋汤。

      小周招呼娅吃饭,自己先盛了碗汤喂梅,梅没吃几口。这时英语老师琳来了。

      问小周:“周老师,师母怎么样,快生吧。”

      “快了,谢谢。”小周答。

      “你去下面药店,买些黄莲,再备些婴儿素和板蓝根。”

      “黄莲出生就给小孩服用,以后免疫力好,且不怕吃苦。”

      琳前年生过小孩,很有经验,人又好,乐于助人。

      饭后休息半小时,娅继续工作。

      小周也跟着一起喊:“深呼吸,用力、用力…”露出外阴的黑色,逐渐变多,差不多乒乓球大了。梅一直嚎叫,全身湿透。

      时不时骂丈夫:“就怪你,就怪你,你这个畜牲。”边骂边锤打小周。痛不过时,梅一口咬住丈夫的手,嚎叫着拼命用力。黑色越来越大,乒乓球变成苹果,再差不多水杯口大。从发动到现在,过去一整天,头慢慢出来了。

      两点多,随着梅的最后一次的拼命用力,人终于全部下来。小周忙去放鞭炮,被娅制止。原来新生儿嘴唇青紫,看起来好像没有呼吸。娅赶快做人工呼吸,清理口腔污物,挤压胸腹若干次,拍打胸部、腹部,最后倒提着拍打脚掌,新生儿只张了下口,还是没有出声。

      娅继续人工呼吸,不断推着婴儿胸腹,拍打胸、背,捏住婴儿鼻子一会,再次倒提拍脚掌,终于,响亮的啼哭,打破了静默。娅将婴儿给小周大姐,剪短脐带,给梅处理伤口。这时,小周远方表姐菊来了,人还在门口,就听见声音:“生了吗?生了吗?娅娅。”

      “姐,快来,帮忙一起打包。”小周大姐尽管生育两胎,多为其婆婆打理,打包不大在行。小周将热水倒入脸盆,加冷水至不烫手,端进房间。菊和大姐给孩子清洗、打包。孩子瘦骨嶙峋,上秤,五斤五两,说明梅怀孕时营养不良。

      小周给了大姐黄莲水说:“姐,等下喂给毛毛。”

      说完,小周去放鞭炮,宣布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小周放完鞭炮,看手表,刚好三点一刻,推测,新生儿生于两点半左右,属未时。

      “生了?”

      “生了。”

      ……

      “是男是女?”

      一些没课的老师来到小周房外,七嘴八舌地问着小周。

      小周自豪地答道:“生了,带把的。”边答边分烟散糖。一些老师吵着要吃喜。

      晚上小周放食堂,大师傅帮忙,用泥鳅煮面,再煮了几十个蛋。所有老师、大师傅,还有老张、显、菊三家,每人两个鸡蛋,面条管饱。学校放了鞭炮,包了三十元红包。三家拿来红糖、鸡蛋、芝麻、面条什么的。

      五点多,包衣出来,娅终究长嘘了口气,母子平安,万事大吉。娅将包衣用报纸包好放桶里,吩咐小周将包衣埋了。小周给了接生费,对娅千恩万谢。娅走后,小周再去后山草坦,找了一空地,埋好包衣。

      大姐一直抱着孩子。小周闲下来,仔细瞧着,发现孩子脑袋一个长长的肉包,像犀牛角。原来,梅的骨盆小,新生儿的脑骨还没成型,为来到这个世界,只好将脑袋挤压成肉包。这个肉包,后来慢慢变小,近一个半月才完全消失。

      母亲伟大,真的很伟大。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不辞辛苦,忍受最痛的痛。做为丈夫,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妻子敬且爱吗?妻安静躺床上,小周对妻发出感慨:“梅,谢谢你,你是周家最大的功臣。”

      晚上,小周带孩子睡,让妻好好休息。孩子老是哭闹,小周起来不是用奶瓶喂糖水,就是换尿布,整夜无法入睡。天亮,小周将孩子塞给妻,起床做饭。上午外甥女萍来帮忙洗尿布、衣服。

      小周吃过早饭,招呼大姐来帮忙照看妻和孩子、以及做饭,骑着车先去周家,后去岳母家报喜。一边骑一边想着给孩子取名。叫“凡”,钒是23号元素,与凡同音,孩子出生于九月十四日,9加14等于23,但小周觉的不好。叫“鹏”,鹏与周期表5号元素硼同音,14减9等于5,而李鹏当时是国务院总理,对,就叫“鹏”。

      小周是化学科班出身,喜欢联系化学,连给儿子取名都用上了周期表。儿子出生于九零年九月十四日,农历七月二十六日未时,双马一鸡一羊,马年鸡月马日羊时。

      有大孙子了,小周父母非常高兴。当天上午,小周父母就来学校,做了腌菜豆干,还带来一只大阉鸡,吩咐小周大姐过两天宰给梅吃,另外带来一些陈艾,煮水给梅熏洗,吃过午饭回了。

      岳母也很高兴,对小周说“后天周六,你岳父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月子,可能有十来个人。”小周吃过午饭就返回了。下午,梅开始有奶水了。小周先吸掉了初奶,梅再给宝宝喂奶。奶水虽然不是很好,但孩子小,基本可以满足。

      周六,岳父母等十几个人来看月子,小周做了慢慢一桌。岳母煮好了一大钵猪脚,煎好了一大碗豆干,拿了一只活鸡,以及五斤红糖和近十斤芝麻粉,还有新做的童衣、童鞋等。其他人是鸡蛋、芝麻、花生、面、肉等。

      自此,小周更忙了。晚上带小孩,小孩总是闹夜,不管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换尿布,搞得小周筋疲力尽。无法,小周抄的些帖子贴到多人经过的墙上,给路人诵读。

      帖子写道: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读三遍,一夜睡到个大天亮。

      还真的,帖子贴出,宝宝慢慢不再夜闹。有时菊姐和大姐也来帮忙打包,冷了帮忙给宝宝坐窝,小周也慢慢学会了打包、坐窝,外甥女萍经常帮忙洗尿布、衣物。

      小周每天给宝宝喂一包婴儿素,如遇不舒服,会加一包板蓝根,所以宝宝一直到长大,都很少生病。宝宝慢慢长大,奶水不够,琳家住县城,周末都回。她帮忙在县城买来亨氏米粉。小周将米粉用水搅成糊,给宝宝加餐,宝宝吃的津津有味。五个月大左右,老张儿子砍柴,打死一条五斤多的大花蛇,放食堂煮熟,我们三家和部分老师都来享用。小周还给宝宝喂了两块,自此,宝宝的皮肤到大都很光滑,从未有过疖痈、痱子。

      梅满月后就去所卫生院上环。一来响应计划生育号召,二来生孩子的痛,使她有点后怕。儿子鹏半岁不到就打了多种预防针。不知什么原因,打针的左臂一直溃烂,几个月后才好,鹏没怎么哭闹,小小年纪,真的能挺。

      自有了儿子,小周更加乐观向上,决定为了儿子要更加拼搏。为儿子开疆拓土,打出一片天地,让儿子不再行走在泥泞的山道。

      (未完待续)

    【审核人:雨祺】

        标题:周金祥:山道泥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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