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壹
第51章
中午的时候，从朝阳集通往文殊村的官道上来了一个人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偏瘦，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脸上戴着眼睛，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风衣。自行车很破旧，是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那种，链子一会儿一掉，他不得不一次次跳下车来，蹲在地上，把链子重新安上。
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寨门口蹲满了前来赶饭场的人们。文殊村的社员有吃饭赶饭场的习惯，寨门口就是大家吃饭聚集的地方。每到吃饭时，周围的人都会端着盛得满满的饭碗，来到寨门口来吃，一边吃，一边讲些笑话或者议论村上的家长里短，有的则神秘地发布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哪怕是下着小雪小雨也不例外。在这里，谁家改善了生活，谁家吃的是白面还是杂面，大家都不避讳也不隐瞒。有离寨门口远的人，还没走到饭场，碗里的饭就吃了一半，但他们还是照去不误，乐此不疲。
戴鸭舌帽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走到寨门口，见有不少人在此吃饭，便停住脚步，很有礼貌地问：“打扰一下，请问陈明亮家怎么走?”
吃饭的人不吃了，说笑的人不说了，大家的眼光都投向了鸭舌帽身上。
其实，陈明亮就在饭场里，听到来人问他的名字，并没有立即站起来回应，而是用他那不大但却有神的眼睛盯着鸭舌帽，看是不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当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
肖启坤刚从家里端着碗走到饭场，看着来人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县广播站的于编辑吗?他怎么到文殊村来了?鸭舌帽也认出了肖启坤，喜出望外地和他打招呼：“肖启坤同志，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了。”
见于波和自己说话，肖启坤赶忙把碗往地上一放，紧走几步，一把握住于波的手，激动地问：“于编辑，你咋有空到乡下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写的那个稿子，县里宣传部很重视，决定让陈明亮参加县里的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报告团，这次专门派我来挖挖他的材料。你是这个典型的发现者，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太好了，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肖启坤非常高兴，又转脸对满脸狐疑的大家介绍说：“这是咱们县广播站的于记者。”
广播站的记者?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每天家门后挂着的小喇叭里的广播不就是从县广播站传出来的吗?那女播音员甜美亲切的嗓音，那优美动听的音乐，感动了多少人啊，现在总算见到真人了，刚才还装聋作哑的人们顿时活跃起来，纷纷站起来和于波打招呼。
陈明亮听来人是县广播站的，并没有什么恶意，态度热情起来，他站起身，把碗里剩下的饭三下两下吃完，对鸭舌帽说：“我就是陈明亮。”
“啊，还真巧。”于波高兴地和陈明亮握手。一边握手一边说：“找个地方谈谈吧。”
“明亮，去你家里说吧。”肖启坤说。
陈明亮迟疑了片刻，说：“也中。”
王兰英一家正在吃饭，见启坤和明亮领了一个陌生人到来，问：“启坤，这是哪里的客人呀?”
“咱县广播站的记者于老师，来采访明亮的。”肖启坤介绍说。
“记者?啥是记者?”王兰英不明白了。
“娘，记者就是专门写文章的。”在一旁吃饭的陈明阳解释说。
“你家里不是装的有广播匣子吗?那里面说话的人就跟于编辑一个屋办公。”肖启坤见王兰英还没听明白，耐心地解释说。
“哦，贵人，那是贵人呀!欢迎，欢迎!”王兰英不知真的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态度热情起来。
“来采访我哥哩!”陈明阳高兴地说。
“就是问问明亮救云峰的事。”肖启坤补充道。
听说是县里的记者来采访儿子，王兰英的脸上乐开了花，慌忙去灶屋烧开水。
看明亮家这么配合，于波很高兴，他从随身的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不大的笔记本和钢笔，打开，两眼看着陈明亮和蔼地问：“听说你在拉煤的路上不顾个人的安危，抢救同村的一个社员，是吗?”
“对，有这事。你看。”陈明亮把还没好透的脚伸给于波。
“当时是什么情况?”于波看了看陈明亮的脚，问。
“当时云峰滑倒了，架子车一直往后倒，如制止不住，就会掉进深沟里去。”
“那时你是怎么想的?”
“还怎么想?救人呗!”
“没想到毛主席的教导?”
“没想。”
“你的勇气从哪里来的呢?”
“都是一个庄的爷们，能看着不管?万一掉到深沟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有一大家子靠他养活哩!”
“毛主席说过，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你学过没有?”
肖启坤在一旁拼命地挤眼，给陈明亮使眼色。
“没学过。”陈明亮没有理会肖启坤的暗示。
肖启坤急得使劲地跺了跺脚。
“你平时学过毛主席著作吗?”
“没学过。俺家连饭还吃不饱哩，哪有多余的钱去买书看。”
肖启坤实在忍不住了，提醒说：“明亮，于编辑想采访你是如何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你怎么说没学过毛主席著作呢?”
陈明亮拿眼瞪了瞪肖启坤，好像不认识似的：“没学过就是没学过，没干过的事说干过，那不是说瞎话吗?”
肖启坤哭笑不得，这个陈明亮，也太实在了，一点灵活劲也没有。
“哥，你咋没学过毛主席著作呢?昨天咱俩还在一起念过哩!”陈明阳看哥哥说不到点子上，看不下去了，赶忙替哥哥打圆场。
“我咋不知道，啥时候?”陈明亮迷惑了，瞪着眼睛问。
于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正在这时，罗聚财来了。刚才有人向他汇报，说县上广播站的记者来了，在陈明亮的家里。
罗聚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兴致勃勃地往屋里走，忽然看到肖启坤也在现场，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恢复了平静，装作没看到肖启坤似的，大声地朝屋里喊：“记者在哪?记者在哪?”
肖启坤看到罗聚财来了，心中一阵烦恼，他不想看到罗聚财，甚至连罗聚财说话的声音也不想听到，他想站起来走人，但又忍了，于编辑是自己的恩人，他并不知道自己和罗聚财有矛盾，甩脸子走人万一被于编辑误会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想到此，肖启坤又坐下了，但两眼并不看罗聚财。
罗聚财高声的叫喊惊动了于波，他摘下近视眼镜往外边看去，见是文殊村的革委会主任，马上站起来热情地和罗聚财握手，一边握一边说：“是罗主任，见过，见过，上次和王县长一起检查生产救灾，听过你的汇报。”罗聚财也认出了于波，连连说：“你的记性真好!”
“罗主任，本来应该先找你，碰巧在村头见到了陈明亮，就顺便过来了。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肖启坤写了一篇通讯报道，表扬了咱村的陈明亮同志临危不惧，奋力救人的先进事迹，县宣传部的领导知道后非常重视，特意派我来采访陈明亮同志，想让他参加全县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团。”
罗聚财愣了一下，原来不是采访生产自救的事呀，转念一想，也好，如果大队能出个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他脸上不是也有光吗?想到这里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啊，明亮，你是咋活学活用的，跟记者同志好好汇报汇报。”
“陈明亮同志太谦虚了，不愿意说。”于波说。
“于编辑，对于社员学习毛主席著作这件事，我们大队一直抓得很紧，首先领导带头，我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学习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群众，陈明亮就是一个例子。”罗聚财没讲陈明亮，而是夸起了自己。
“是的，是的，公社刚在文殊大队开过现场会。”陈明阳赶忙顺着罗聚财的杆子往上爬。
恬不知耻!肖启坤在心里说。
陈明亮有点不耐烦，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红着脸说：“罗主任咋学的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学过。”
于波的脸红了，罗聚财的脸怒了，肖启坤的脸怔了，陈明阳的脸青了，面对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神仙也没办法。
采访没办法继续进行，于波不得不起身告辞。罗聚财上前拉住于波的手热情地说：“都到饭时了，去我家里吃点饭再走吧，我那里可有好酒呀!”
“再好的酒也不能喝，县里还有事，罗主任，你们大队出了这么个典型，不能轻易丢掉呀，让启坤同志挖掘一下陈明亮的材料，争取把这个典型树起来。”于波说。
“启坤也在呀?”罗聚财像刚发现肖启坤似的，和肖启坤打招呼。
肖启坤没理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一边走一边朝身旁的于波说：“于编辑，走，我送你!”
看着于波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和肖启坤肩并肩地走远，罗聚财的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身气呼呼地返回了陈明亮的院子，对着陈明亮就是一顿猛批：“多好的事被你搅黄了，你真是个死脑筋!”
“就是，给你面子都不要。”陈明阳也气愤地埋怨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昧着良心说话，我不会!”陈明亮不甘示弱反驳道。
第50章
伍拾
肖振山正在吃早饭，陈有福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振山哥，不好了，罗聚财开始拉砖了。”
“啊?”肖振山大吃一惊，这个罗聚财，还真顽固，太一意孤行了。
“有福，你赶快去告诉方维新和李耀宗，让他立即赶到文殊庙，我这就去，必须阻止罗聚财的这个行为。”
“中。”答应完毕，陈有福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你当官当上瘾了，不管事心里急得慌。”振山老伴嘟囔说。
“你也不看看是啥事，不管中吗?他这是拿社员不当个豆呀。”肖振山说。
“那你也要注意点，罗聚财是个马虎灯，你别挨他的打。”老伴提醒道。
“量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肖振山披上老棉袄，走出了大门，路过肖国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肖启坤，老伴说得对，身边有个人跟着好些。
听到喊声，肖启坤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问：“大爷，有事?”
“跟我去一趟文殊庙，罗聚财开始修庙哩。”
“他敢!”因为父亲的事肖启坤还在气头上，火气十足地说。
肖振山和肖启坤急急忙忙地往文殊庙跑，远远看见文殊庙周围站满了人，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的群众，罗玉铭正在指手画脚，喷着唾沫星子大声讲话，身旁站着他三个虎背熊腰的儿子。
“拍着胸脯想想，你们哪一家没受过文殊菩萨的恩惠，如今，文殊庙破了，你们还不让修，还有良心吗?”
“文殊菩萨那么好，咱庄咋下那么大的雨，咋把庄稼都淹死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她的房子都砸了，不淹你淹谁?”罗玉铭气得山羊胡子乱抖。
“谁砸的?谁砸的?还不是你孙子干得好事!”又有人喊道。
站在一旁的罗大生忍不住了，满脸怒气地冲出来：“你说得再好听，今天不让修就是不中。”说罢，对一旁正在卸砖的人喊道：“别听他们瞎邪话，卸砖!”
“住手!”突然，从人群外边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是肖振山。
正准备卸砖的停住了，人群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罗大生呆呆地看着走来的肖振山，刚才还很嚣张的气焰小了许多。
“振山，你来得正好，你评评理，这文殊庙该修不该修?”罗玉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肖振山面前质问道。
“该修。”肖振山回答。
肖启坤惊异地看了肖振山一眼，来的时候不是说好的要阻止修庙吗?怎么又说该修呢?
人群中一阵骚动。
“你终于说了实话，振山，赶快把这些人散去，也好抓紧施工啊。”罗玉铭听肖振山同意修庙，心里一阵高兴。
“大爷，我的话还没说完，你问我文殊庙该修不该修，我说该修，但是我下面还有一句话。”
“说呀。”罗玉铭说。
“现在不能修。”肖振山说。
“咋啦?”罗玉铭眯缝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肖振山。
“大灾当前，乡亲们的房子还没来得及维修，就修文殊庙，大家会怎么想，是先保文殊庙还是先保社员的房子?”肖振山问。
“当然先保文殊庙，没有文殊庙，哪有文殊村?”罗二生插话了。
这时候，李耀宗，方维新，陈有福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听见罗二生说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方维新气愤地说：“就你这个破庙，还当成宝贝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他的祖业，这还了得，罗玉铭一把抓住方维新棉袄的衣角威胁道：“你说啥?你说啥?”
方维新猛地往后一退，罗玉铭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弄了个嘴吃泥。
见父亲摔倒，罗大生、罗二生、罗三生同时冲向前去，把方维新围了起来。罗三生怒目圆瞪地喊道：“咋?想打架?”
也可能是受方鹏血脉的遗传，方维新生性犟脾气，最看不惯的是仗势欺人，见三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并不害怕，呛声说：“打就打，谁还怕你?”
罗二生早就忍耐不住了，抡起拳头朝方维新身上就是一拳，嘴里喊着：“我让你打!”
方维新岂肯罢休，也举起拳头朝罗二生身上打去。三个人顿时扭作一团。
看罗家三兄弟动了手，肖启坤的牙齿咬得蹦蹦响。肖家的怨恨霎时涌向心头，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罗三生紧紧抱住，任凭方维新的拳头雨点似地落在罗二生的身上。
陈有福吓得情不自禁地躲在肖振山的背后，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混战场面。
赵冬云天生就不甘寂寞，刚才方小枫去借自行车说罗聚财开始修庙，按捺不住新奇的心情，把门一锁，就直奔文殊庙而来，看罗家三兄弟和方维新打成一团，顿时兴奋了起来，大声喊道：“打吧，打死人不偿命!”
“冬云，还嫌不乱咋的?”肖振山吼道。
“兄弟三打一个，算狗屁英雄!”赵冬云不满地说。
“你才是狗屁，连狗屁也不如，你娘大破鞋!”罗三生从没把赵冬云看在眼里，见他跳出来，气急败坏地说。
赵冬云岂能受此侮辱，抡起拳头上前就要拼命，被罗二生一拳打在脸上，顿时鼻子鲜血直流。赵冬云不肯罢休，欲去还手，罗大生一个扫荡腿下去，把他弄了个嘴吃泥。
“你等着!你等着!敢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冬云自知寡不敌众，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肖振山慌了，本来他是准备劝说罗聚财放弃修庙的打算，没想到罗聚财脸都没露，让罗玉铭和三个儿子出面，弄得场面如此混乱，他一边大声呵斥几个人住手，一边对李耀宗喊：“快去叫奶奶来。”
其实，不用叫，冯婉秋已经来了。刚才陈有福去家里喊方维新，说罗聚财开始修庙了，肖振山他们几个准备去劝阻，她就预料到，罗家人多势众，罗聚财是不会听他们的，即便自己到场，也未必阻止得了，所以，他立即吩咐方小枫，借用赵冬云的自行车，赶快去公社向刘子云报告，因为上次在公社刘子云已经明确表态反对罗聚财修庙，目前能阻止罗聚财的只有刘子云了。
方小枫走了以后，冯婉秋没有马上赶到现场，她不知道小枫见了刘子云，刘子云会是什么态度，虽然刘子云当时答应，但万一只是嘴上说说呢?
事实证明，冯婉秋想多了。刘子云正愁没成绩向王一忠献礼，害怕摘了自己的乌纱帽，当方小枫把罗聚财开始修文殊庙的消息告诉刘子云以后，他怒气冲天，啪地一声把手掌打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个罗聚财，乱弹琴!”随即叫上公社武装部长，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朝文殊村而来。
这边，打斗的场面已经进入白热化，文殊庙前的争斗惊动了村上的所有社员，在地里干活的人跑来了，在窑厂烧砖的人跑来了，连正在做鞋垫的妇女也跑来了，一千多口人齐聚文殊庙，把文殊庙挤得水泄不通，由于话不投机，又有不少人参加了殴斗，开始还是拳打脚踢，后来有人干脆从家里拿来了铁锨斧子，镰刀锄头，现场一片混乱，局面已经失控。
见此情景，刘子云顾不得把自行车停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人群，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但是，打斗眼红的人们像没听见一样，刘子云的声音在一片喊叫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微小。
眼看有人挥舞着镰刀，有人挥舞着斧子，有人挥舞着锄头，如不及时制止，就会出现人命，武装部长来不及细想，从腰里拔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枪。
枪声惊动了看热闹的人，也惊动了热血沸腾正在殴斗的壮汉，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惊慌失措地看着手持短枪的武装部长。
刘子云趁机大声喊道：“罗聚财，罗聚财在哪?”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应声。
“把罗聚财叫来!”刘子云以命令的口吻喊道。
不知道罗聚财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不一会儿，屁颠屁颠地来到刘子云面前，连声说：“刘主任，我来晚了，来晚了。”
“你这个主任还想干不想干?赶快让社员们散掉。”刘子云气急败坏地说。
“中，中!”罗聚财说罢，朝罗大生三兄弟一挥手：“还不回家去，净给我找麻烦。”
三人极不情愿地气呼呼地走了。
肖振山看罗家兄弟走开，也吩咐方维新等人，说：“都散了吧，有刘主任在，问题会解决的。”
看热闹的人也都慢慢散去，还有个别不愿意走的，想听听刘子云怎样处理今天的事，被李耀宗劝走了。
“聚财，说说咋回事?”等人们走完，刘子云问。
“有人想修庙，我拦都拦不住!”罗聚财说
“聚财，不要装了，从窑厂拉砖没你说话谁敢?修庙的事情没你允许谁敢?都是你的主意。”肖振山当面揭穿了罗聚财的谎话。
“罗聚财，我警告你，不要以为咱俩关系好，你就可以给我捅娄子，你要是往我脸上抹黑，我照样不饶你，修庙的事情，从今以后不许再提，小心我撤了你的主任。”
“是是!”罗聚财像小学生挨了老师的批评一样，连连点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