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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朝——石榴红了

  • 作者:安欣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3-12 00: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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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到了石榴成熟的季节,老家宅院,那棵五十多年树龄的石榴老树,又是满树石榴红,满树枝叶绿,好像再次返老还童,充满生机。你或许不喜欢那两只粗壮的老枝,满身疙疙瘩瘩,拧巴着、黑乎乎的,像两把镔铁般的铁戟刺向天空。又像一副绷着铁青古朴的脸,让人望而生畏。可当铁似得老枝抽出嫩的枝条的时候,却是满树的葱茏,满树的绿。石榴花开红似火,蜂来采,蝶来闹,是不是又觉得这棵老树柔情蜜意呢。成熟的季节,石榴红了,白里透红拳大的石榴挂满枝头,在风中摇拽着,像千张婴儿的脸,嘻嘻哈哈,是不是又觉得它充满乐趣呢?

      我可没有那么浪漫,每当看到满树红彤彤的石榴时,都使我想起那段往事,也因为馋石榴,惹三哥生气。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往事。那时我三岁,三哥大我五岁。一天早晨,三哥突然问我,四(弟兄中我排行四)想娘不,我老实的回答说想,三哥又说想娘就赶紧吃饭,咱们一块去外婆家看娘去。三哥的话,有点让我受宠若惊,因为平时三哥总嫌我累赘,不愿带我玩,而我偏喜欢和大孩子们玩,因为大孩子们总有意想不到的奇招挺刺激。三哥越不愿让我跟,我却偏粘着他,赶我就跑,不赶就又黏上去,弄得三哥没脾气了,也就默认了。这次三哥主动让我跟着去看娘,确实让我吃惊。不过,三哥还是补充了一句很严肃的话,说路上自己走,不许耍赖。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距离外婆家二十多里路,外婆生病,娘只带了一岁的弟弟去伺候,已经十多天了。这多天不见娘,心里总是可怜巴巴的。

      出家门向南,三哥前面走,我后面跟着,紧走慢赶,三四里路出去了,但我有点支持不住了,和三哥距离越拉越远。三哥斥责我磨蹭,我索性耍赖,坐在路旁不走。没奈何,三哥心疼我,不得不折返回来背我走。就这样,我俩背背走走,走走背背,走了十来里,来到大沙河边。去外婆家,必经过这条大沙河。这条大沙河,有二里宽。汛期,满河的水,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无风三尺浪,凶险无比。汛期过后,洪水退去,主河道水面,近五十来米,水深齐腰。河两岸人员走动,全靠一条小木船摆渡。老船翁很和气,总是笑笑哈哈。尽管不收船资,却仍能殷勤相待。嘴里喊着开船了,注意安全,一趟趟的接送客人,从不厌烦。不过,我们今天来到大沙河边上时,这里早已没了摆渡人。因为九月里,汛期早已过去,水面不足三十米,水深也在膝盖以下,淌水就能过河。水流缓慢,清澈见底。小鱼在水里畅游着,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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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沙河的特点,就是水退后,满河床二里多,清一色细沙。沙层到底有多厚,据说有一丈余。行人一踏上去,脚一下深陷沙窝,走路很艰难。三哥背着我跋涉在沙窝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九月天虽已凉爽,但三哥仍然累的满身大汗,二里的沙河,走了近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对岸。岸的渡口处,就是一个村庄的村口。去外婆家,这里是必经之路。趁三哥路旁喘息,我却活泼起来。我看到村口边有个农家小院,院里靠院墙处,是一棵大石榴树。石榴树的一枝已经窜出墙外。枝头挂满拳大成熟的石榴,在微风中摇曳着向我招手。立刻勾起我的馋欲。我曾在集市上看到的有个小孩吃石榴,边吃边喊着好吃,石榴汁都顺嘴角往下淌。我感觉到好像石榴的果香向我飘来,惹得我嘴里直流口水。从此,吃石榴是我最大的追求。现在,熟透的大石榴就在眼前,怎么让我割舍的下。院外墙下是站着的我,上面是风中摇摇欲坠红了的石榴,总觉得石榴会随时掉落下来,眼睛随着摇曳的石榴而晃动,终于忍不住,随手捡起地上的土坷垃,冲着石榴打了过去。“哗啦”一声响,石榴没落下,却引起院内“汪汪汪”一阵狗的狂叫声。立马院内传出一声断喝“哪个坏小子在捣乱”。响声也引起三哥的注意,三哥跑过来呵斥道,你这是干嘛呢,丢人不。三哥边喊,边拖着我走。此时,院子里那条大黄狗冲了出来,龇牙咧嘴冲着我狂叫。随后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走出来,是院子里的主人吧。心想坏了,老头不会放狗咬我吧,或拿棍子打我,至少骂我一顿。或许老头看到是两个过路的小孩,并且看到那个大小孩还在呵斥小小孩,的缘故吧,紧绷的脸一下和悦起来,不但不骂我,反而冲三哥说,你这孩子,一树石榴也不缺这一个,干嘛委屈孩子呢。老头转身进院子去摘石榴,三哥却头也不回拖着我走。边走边呵斥我说,脸都让你丢尽了,还哭。

      三哥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但看到我哭,又心疼我。把我背到背上,安慰我说,想吃石榴,三哥一定给你栽一棵,让你吃个够。 此时,我所担心的是,见了娘,三哥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娘,那又会受娘的训斥。三哥到底忍住了嘴,并没把这件事告诉娘,我也躲过了一场训斥。

      关于栽种石榴树一事,我以为三哥当时只是为了安慰我,随便说说,并不当真。不成想,两年后,三哥居然真的弄了棵石榴树,栽种在老宅院屋前空地上,更没想到,这棵石榴树三年后,就挂果了,我也吃到了自家树上结的石榴。后来弟兄分家,二哥、三哥,主动把老宅院让给我和弟弟,大哥与我并排,自然那棵石榴树随老宅划归我了。

      三哥中学毕业,就招工到县城工作,后转干当经理。又升任局长,再后来因家乡村干部不争气,村里弄得一团糟,光外债就欠几百万元,村民不满意,四处告状。同时村民还去县委请愿,要求三哥回村当支书。最后还是当时的县委书记李屏东亲自拍的板,三哥身兼数职回到家乡当支书。奋斗五年,村里大变样,不但还清了几百万外债,还硬化了村里的几条街,建了办公室,盖了卫生室、文化室,发展了新党员,改变了村容村貌,被县里评为红旗党支部,还被市里命名市级生态文明村,大报小报都报道了三哥的先进事迹,原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吴振华,市长吴显国,亲笔批转,号召全市向三哥学习。可惜,三哥在建设新农村中,积劳成疾,不幸去世了。

      三哥不但在工作上尽职尽责,对同事和亲人,也是重情重义。虽然三哥去世多年,弟兄之情不敢忘怀。回老家看到旧宅院那棵老石榴树,不由然想起三哥,生出无限悲伤。尤其石榴成熟季节,看到红彤彤的石榴在摇拽,感到像是三哥的心血在流动。春节大扫除,竟然发现石榴树的老枝根部,长出碗大的天然灵芝,我觉得就是三哥的那颗矢志不渝,灵动的心在显灵。我实在不能接受,石榴树还在,栽树的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呢?

      有些人就好像来过,又不曾来过一样,明明有过不可磨灭的印记,却总在时光荏苒里弄丢,我们说过也都渴望过永恒,可是却谁也无法回到过去,我们抓住回忆的尾巴,只能对着逝去的过往,沉重地道声再见。

    【审核人:雨祺】

        标题:李景朝——石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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