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溪苑有两条小狗，一条是灰色的，还有一条是黄色的。
每一次我从栖溪园里跑过，它们俩总要吠几声、跑两步，也听不懂它们的意思，是高兴呢还是惶恐，是欢迎呢还是拒止，反正不知道。
先认识的是灰色的，权且叫它小灰吧，那么黄色的就叫小黄好了。小灰和小黄是隔了几家的邻居，一个住在东头，一个养在西头。我不知道之前它们是否认识，反正我跑过去时它们俩总是先后呼应着此起彼伏地叫吠。
小灰的主人为其在车库边上搭了个窝，一座木条小屋，有点风情的，正对着大门和门前的柏油路。早上只要听到我的跑步声，它会迅速冲过来，两只脚抓在铁条格栅门上，起劲地吠叫，有时甚至吠得有点急。但是晚上我走过它们门前时，却是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并且只要是主人牵着它出来蹓跶，它也表现得很是温顺，遇上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小灰就象没有看到一样，不但一声不吭，低眉顺眼根本不会理睬旁边，装着一心一意跟着主人耍子的悠闲样。
小黄则比小灰更有意思。它的主人有点宠溺它，从来没见给它装过绳链，而且大门总是开着一手宽，许是为它跑进跑出方便。每一次我跑过去时，它会远远地先站到马路中间，看我跑着，快到它面前了开始发声，似乎还有几分警惕，随时准备开蹓的样子，然后一直叫到我从它身边跑过，它又跟着边跑边叫一段。但是它把距离总是控制在它们家前后50米范围内。当然也会有例外的，那就早早地跑过转弯后的一条巷弄内等着，看我跑过去了再象征性地叫上几声。有时我也会装着要揍它的样子，甚至是赶它一段，这时它就显出慌乱和紧张的样貌，撤丫子狂奔一气;有时它的主人会来喊它，让它别乱叫，它要么一声不吭要么紧着叫几声再跑开。
我有时想，狗的世界也很有意思的。
今天晨早跑过栖溪苑时，小灰依旧是趴在门栅上吠，一只猫却躺在门口，头朝向小灰，眯着眼慵懒地横着。这是一只没有主人的猫，前两天天热，它甚至是仰着肚皮躺在小灰家大门口的路上。想来这只猫似乎是一直与小灰有什么挂葛的，印象中它对于小灰几年来都不离不弃。在我的晨跑生活中，只要跑过栖溪苑，十有八九总能看到它们默默相对的影子。再仔细看，小灰好像也没有正眼看过这只颇有几分姿色的倘是优雅的花猫，或许是小灰装出来的，不然这只猫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呢?
说来山庄里的无主猫挺多的，不知道是多情的人太多呢还是猫自己实在太滥情，总之常常地可以在路上、在绿化带里看到它们荡来荡去、钻来钻去的。倘然是到了季节，半夜里的叫声总让人碜起鸡皮疙瘩来。而守着小灰的这只花猫，很有耐心，亦很有定力，也不见它们喵来汪去地缠绵，不见它们你死我活地亲密，总之是平平淡淡地天天隔门相守着，关心着彼此。
天是真的热，当然也会有冷的时候。再看看小灰和小黄，还有那只无主的猫，忽然觉得，世界也就这样，江湖不过如此，文明亦仅此而已。
(2022，07，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