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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舞者:年味

  • 作者:圆满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1-12 00: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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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腊八一过,年的气息便弥散开来。封控、防疫、口罩、核酸是今年的高频词,压抑太久的心需要一个出口,烟花爆竹成了载体。夜色下的小城,街灯闪烁,远近高低的建筑,仿佛大海上漂浮的岛屿。绚烂的烟花,或高或低,或急或徐。有的打着呼哨冲天而去,拖迤着长长的尾巴,继而变成花雨;有的在地上打着旋儿;有的温柔地燃烧,变成火树银花……停下脚步仰望的大人,拍手欢笑的孩童,在流光溢彩中乐不思蜀——年味真的越来越浓了。

      记忆中的年味标识清晰——是男人们悠闲的神情,也是妇女们忙碌的身影,更是孩子们欢快的脚步——大家在各自的世界里诠释年的意义。

      家乡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名不见经传,常听大人们说居住的村子是一盏挂在墙壁上的灯,现在想来的确神似。年关近,整个村子罩上与往日不同的光环。“屈居二线”的老人们在些许落寞中开辟新的战场,村口的木荷树下就是他们的阵地。我的爷爷拄着拐杖,站在木荷树下的爷爷像极了一尊饱经风霜的塑像——漏风的扁嘴巴,稀疏的长胡子,沟壑纵横的笑脸。他和村子里其他老人一起,在午后的阳光下,叨念一年的收成,村里的变化,儿孙的作为。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而我也围着爷爷转了一圈又一圈。记忆最深刻最的是他们说自己当家那会儿如何千方百计躲避债主。一到腊月底,欠了债的人家,男人便早早躲了出去,债主清账也讲原则,从不为难女人孩子。只要躲过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债主便不会上门。在农村,约定俗成,正月里是绝对不会有人上门要债的。“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呢。”爷爷的这句话不知是对儿孙的褒奖还是对自己的贬责。

      半工半农是父亲常年的生活状态。田里地里他是务农的好把式,课上课下他是令人尊敬的好老师。要过年了,学校那头可以暂时放下,家里的农活也所剩不多,父亲迎来了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日子。这时候,父亲会捣鼓起家里的家什,哪条板凳的脚不稳当了,竹筛周沿散线了,栅栏门的螺丝松动了,还有锅盖、蒸笼,甚至是猪圈上的挡板,父亲都会一一修整。小时候的我总是很纳闷,这些东西平时都用的好好的,到了年关咋就那么矫情了呢?父亲的手很巧,这些病症不轻的家什在他的敲敲打打下,竟又焕发了容光。

      制作米糖随着年的脚步排上日程,年味随着米糖的香气愈发浓郁。这是父亲每年年底盛大的表演,除了自家的米糖,就连大姑,二姑家的米糖也都由父亲操持。打爆米花的手艺人开始走村串户,吆喝声中,爆米花的香气飘散开来,年味也飘散开来。用旧报纸包好的米糖,一包包棱角分明,整齐地码放在石灰瓮里。这些米糖,是正月里用来招待客人的。

      杀年猪是我最不喜欢的年的味道。父亲和杀猪匠口头约定,挑个好日子,在圈里待了快一年的猪就要出栏。母亲会在一大早拌一桶猪食(比平时丰盛)。母亲一边倒猪食一边念叨:“木头,快吃!吃饱做个饱死鬼。”我不喜欢杀猪匠肥头大耳的样子,不喜欢他身上那件沾满油渍的大皮围裙,更不喜欢他肩上挎着的竹篮,因为竹篮里装的是尖刀、锥子、挂钩和砍刀。每年家里杀年猪,我就躲到房间里捂着耳朵,带着绝望的嚎叫声透过指缝还是清晰地传进耳朵。当猪的嚎叫声渐渐没去,我才怀着复杂的心情逃离,去找小伙伴,用一种替代抹平心中的伤痛。其实,平时的我从未真正关注过在屋子一角的这个家庭一员。小小年纪的我,最终还是在一盘大蒜炒肉,一锅米粉蒸排骨,一碗猪血豆腐中沦陷。杀猪饭是年前亲朋好友聚会的借口,不亚于办酒席。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对辛劳了一年的妇人极力夸赞,这是妇人们最大的满足。

      年近,妇人们已忙得脚板不沾地。浆洗被子,打扫卫生,宰杀鸡鸭……总之,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要亲力亲为。挑个晴好的天气,把家里所有床铺上的用品全部拆下。母亲会烧上一大锅热水,把大大的木质脚盆放在檐下。洗衣粉遇上热水去污能力倍增,母亲站在台阶下撸起袖子埋头苦干,用力地搓,使劲地刷。刷好一样放在水桶里,装满一担便挑到村里的大池塘去清洗。荡漾开去的水纹连着天上的云朵,有诗意的画面。清洗好的被单挑回家,又在脚盆里装上半盆米浆水(早上熬粥时预留下的)。将被子放进去打湿均匀再拧干。被子抖散晾在长竹竿上,顿时,屋前的空地上花花绿绿,“旗帜”飘扬。待到太阳快落山时,毋亲趁着阳光的余热收进被子,一床一床整理好。如母亲所说,有阳光的味道,还带着浆水的米香。铺好的床铺十分硬挺,只是有些硌人。平时疏于清洗的,忘在角落未曾清洗的家什都要接受母亲的洗礼。大到门板碗橱,小到板凳碗筷,该洗的,不该洗的都要过一遍水。见水三分清,这是母亲常说的话。母亲躬身用草木灰搓洗碗碟的画面历历在目。母亲从炉灶堂里舀来一大铁勺木灰,放一点水,再抓一把用力搓锅碗瓢盆的里里外外。像变戏法一样,这些物件上本来或黄或黑的污垢消失不见,再用清水一冲,所有东西洁净如新——母亲嘴角微微上扬,那样子美极了。

      洗过年澡早也是家家户户的重头戏。小时候,我们在冬天洗澡像是一场战斗。一般会硬撑到腊月七八,趁太阳勤勉,母亲才张罗着给我们洗过年澡。锅中的沸水准备好,把大澡盆放在屋前的空地上,再罩上父亲用塑料皮制成的帐篷(三根竹竿撑起一大块白色塑料皮)。两大桶热水倒进澡盆,帐篷里头蒙蒙一片,坐在里头根本不觉得冷。轮到我洗时,母亲便会在屋前的小路上守着,如果有村里人想路过,便连忙招手制止:“我家姩在洗过年澡呢。”在冬天,我们很长时间才会洗一次澡。我坐在热气腾腾的澡盆里越搓越起劲,直到母亲再三提醒才会罢休。穿上刚晒好的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别提有多舒服。

      孩子们最是盼望过年的吃食,除了米糖,沙炒花生瓜子,还有油炸米皮和红薯片。我们从这家吃到那家,不用提醒,只凭鼻子和肚中的馋虫就能准确定位。我们撒着脚丫在村子里奔走,撑得肚皮圆滚。回家还不忘对母亲报怨,张婶的丸子蒸得不够劲道,李奶奶的煎饼糖放少了。每年,我们家早早就开始年夜饭筹备工作,处理好的红鲤鱼挂在房梁上,预留的新鲜猪肉排骨一并吊着,该炸的肉丸子早已炸好装在篓子里。有一年,父亲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制作蛋饺。用盛粥的铁勺作为器皿,倒入鸡蛋液,放在炭火上煨,待蛋皮成型,再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馅料,用筷子压实,一个金黄的饺子出炉了。不用品尝,光看颜色,早已让我们忍不住吞口水了。

      穿过时光隧道,如梦如幻的关于年的记忆流逝成了过去。但那些曾经在年关里的香甜之气,还有发生在大人小孩之间的丰厚年味,都永远留在了我的童年的蓝天下了。

      “啪…嘭!”一声炸响,惊扰了我的避思,望着烟火消散后黑洞一般的夜空,不觉心生感叹,岁月流逝,今时今日,我该到哪里才能找回我的那些年味呢?

    【审核人:雨祺】

        标题:心灵的舞者: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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