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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殿君:车马声声

  • 作者:程小新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3-05 12:5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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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上世纪人民公社那个年代,生产队劳动是集体实行统一分工。除了队长脱产外,还有像牛、羊、马倌,饲养员、看田下夜的固定工种,其余的副队长、会计、出纳、记工员、仓库保管员和社员们会根据季节和农事的不同,由队领导统一安排部署。

      过完年不几天,就开始起牲口圈,就是牛、羊、骡、马、驴、猪平时的粪便,隔几天就得用拉来的土垫一层,垫来垫去,一年下来就积淀了不少农家肥,在地里还没农忙前,就得刨冻粪,数九寒天,用镐头刨下去,然后再用大锤抡起来砸在镐头上,嘿、嘿地喊着号子,一天下来,一伙人也刨不多大一块儿。这犹如钢铁般的冻粪,让身穿大皮袄头戴狗皮帽的壮劳力们一件件脱下,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刨着刨着,天在一天天回暖,一层层铲下消融的粪土,车车马马,送到规划好的地里。

      谷雨一过,就该依次播种了。妇女们先把山药破开瓣做籽种用,牛牛马马套上几犋,嗒儿—喔—驾—这么一吆喝,春播开始了。紧接着小麦、胡麻、莜麦、糜谷粟、各种豆类、甜菜陆陆续续种进了地里。

      禾苗10天左右就顶出了地面儿,那时冬天的雪都下得大,冰雪消融后,便保证了墒土的潮湿。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以巨大的力量走过漫长的隆冬悄然而至,强有力的洗刷出了一个新世界。

      禾苗绿油油的越长越高,杂草也越长越高,于是人们在地里一爬一片,开始锄地。蹲下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锄着挪着走,实在蹲得难受就干脆跪着锄,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胳膊麻,面朝黄土背朝天是最真实的写照。

      锄了头遍,过些时再锄二遍,杜绝了杂草对养分的汲取。

      坝上雨水少,有时三伏天连续几十天不下一滴雨,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庄稼让人嗓子直冒烟,去人造的“龙王庙”求雨成了人们唯一的指望。庄稼快成熟时,时不时风雨交加裹挟着冰雹,将庄稼打得满地狼藉,颗粒无收。还是不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就按风调雨顺来说吧!

      经过四个多月的生长,春小麦最先成熟了,磨镰开割,秋收的战役打响了。社员们一字排开,弯下腰来,一人两垄,有节奏地一刀两断着。手快的不一会儿抹出老远,手慢的就被野了一大截,割地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腰脊骨疼,那个疼是欲断不断的疼,疼得厉害就站起来展展腰,登时窝下腰再继续割,一会儿比一会儿疼。就这么割几刀展展腰,用娘的话说就是,一窝三圪截!简直形象极了!

      坝上是一方贫瘠的土地,土层浅,稍微翻得深一点,底下是纯纯的沙,所以涵养性极差。有的地块儿的庄稼都不够一镰高,没法割,就只能连根拔,手还不够沧桑的人,一天下来,血口子四处开。不像东北黑土地,土层一米以下还是沃土,就算多日不下雨,土地晚上照样返潮,庄稼照长不误。旱地大黄豆亩产四百斤平平常常,而在坝上也就一百来斤,这就是差距!

      未婚的红男绿女们天天在一起劳动,难免就有对上眼儿的,他展腰时,她也展腰,互瞅一眼,心跳加速,满脸羞赧,小伙子心里一高兴,撒起欢儿来,第一个到了地头。下镰接一接心爱的人儿,姑娘心里一江春水喜滋滋荡漾着,嘴上却说,不用你接。这时就有人起哄说,快接接俺吧,俺给你提亲当媒人,要不你也是没人牵线干撩乱,这么仁义的闺女,哪天别让别人抢了先……

      这样的爱情故事,两小无猜,美好是足够美好了!像现在的什么前任前任前前任,想想就头疼!

      大人们收割过的麦地,学校会组织孩子们去地里捡拾遗拉的麦穗,一颗都不能丢。然后会奖励孩子们作业本和笔。你知道在那个年代,就因为一年交不起那三块两块钱的学费而被迫辍学的孩子们有多少吗?都是小小年纪,都是冰雪聪明的孩子,你说可惜不可惜!这么一说,几个本子和笔对于孩子们来说,有多宝贝,你该有所了解了吧!

      起山药、甜菜,上场打谷,许多道工序过后,庄稼拾掇好了,就该去交公粮了。要交头类的一级粮,最干净最饱满的那种。公粮,顾名思义就是无偿的送给国家,供吃公粮的人享用,跟国家粮食储备。除了交公粮,还得交定购粮,国家以低廉的价格收购,这都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于是,深秋,去往国家粮库的路上三套马车来来往往,一趟又一趟……

      剩下的粮食才是社员们的基本口粮。年遇好,风调雨顺的话,大部分人家可以勉强吃饱,问题是十年九旱,饥饿成了那辈人的集体记忆,经常揭不开锅的人家比比皆是。

      种那么多地,干那么多活,遭那么多罪,到头来却吃不饱一个人,而又无怨无悔,农民们的隐忍和伟大可能就体现在这里吧!

      到年终会有分红,是当时实行的一种分配形式。社员们参加集体劳动,生产队以工分方式记工,年终按照生产队的收入进行分配。工分以户为单位汇总起来,农业、副业加一起计算出每个工的工值,每家的总收入减去口粮折扣款后,剩下的就是应得的现金。一天一个工合2毛左右,你算算这一年能挣多少钱?再减去口粮款,就是分红所得。如果你家劳力少,人口又多,基本口粮是人人有份的,你可能就是一个欠款户,也就是倒挂户。

      分了钱的,一蹦三个高高往家走,有钱了,给孩子老婆扯布扎衣裳,买酒割肉过大年,一高兴再买一盒大天鹅烟卷儿抽抽,嘿,再苦再累也值了!而分不着钱的,还有倒挂户,头一耷拉,唉,这年可咋过!

      三秃舌家六口人,个个好劳力,分了几百块钱,他就跟他娘要媳妇儿,说再不给订媳妇儿,他就分家自己过!你看看,这人大了心也大。

      世事变迁,忽一日,包产到户;忽一日,停收农业税;忽一日,低保金、养老金、医疗报销都有了;现在,农民们更加相信,惠民政策会越来越好……

      历史车轮滚滚,昨日如梦。

    【审核人:雨祺】

        标题:王殿君:车马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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