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健子：山水间总是隐藏着一些珍贵（组诗）

唐湾像一群努力的人
群山之间的唐湾
逶迤起伏地站在
大别山西南一侧
像一群努力的人
更像一群亲近山水的人
昂首迈向由远而近的春天

云雾茫茫
带着缭绕的诗意
聚在山岭上
就长成了茶树
成为四月采摘的姑娘
跌入谷底
就成了百丈崖的潭水
成为一条河流的前世

就让那条瀑布
飞流直下地落进我的身体
用雪白二字洗净内心
哪怕其中一点一滴的山水
从心坎上流过也好


山水间总是隐藏着一些珍贵
在甲辰庵遗址
我想象着当年
九十九间僧房  上百名僧人
以及香火旺盛的修行者
脸上的虔诚与荣光

一场大火带走了繁华
留下的不光是灰烬 
还有   余下的佛光
数百年的银杏
嵌在峡谷中的水库
少女般平静的茶园
临水而建的民宿

在这片慈善的土地上
无一例外地显露山水之间的珍贵


在唐湾古村落寻找珍贵的草木
把春天当作神一样
供在草木山水的村落

在这古老的殿堂般的木屋里
年迈的主人用力辟着木柴禾
堆码得犹如年迈的岁数一般高
犹如脸上皱纹一般整齐

窗外山坡上竹笋正拔节生长
露出地面的一刻
就构成一座山的风景

这里有八卦田和桐城小花茶叶
有野生茂盛的兰草 殷红的杜鹃和银白的桐梓花
风吹动它们动人的一面
吹动山寨内在一切可能存在的美好
吹动村庄的那些参天古树的本质

村落里那些老人们
坐在门槛上一边烧水剥笋
一边望着远山
这让我们一下子触摸到
唐湾古村落的灵魂与核心


记住石头的声音
春天的翅膀
藏在红旗洞的流水里
比藏在一只蜜蜂身上更可靠

我试图在溪流中
从一块石头跳到更大的一块石头
却直接跳进了水里
我扑通的声音像极了一块石头
落到一生的雨水深处
我知道这是我的思想注定要被
唐湾山水之间坚硬的石头击中要害
碰撞出几朵清澈明亮的水花


题挂车山
挂车山的名字
含有一座山的份量
和一条河的内涵

能够挂在山上的
除了春天的风与花朵
除了一条藤蔓缠绕的古道
便是几处加重了的坟墓
这是姚永朴方东树们〔注〕
留给一座山脉最突出的痕迹

威仪的吴氏宗祠
谦和地蹲在山脚和水库之间
蹲在光明的灵魂里
掩护着一方水土的缝隙

挂车山的时间之轮
正辗过眼前的春色
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