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意外的荣誉
我家的“及第居”，位于合肥市老城区的一隅。小区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那时我们还住在南七大板楼一处冬不避寒夏不挡暑，只有四十多平米顶层的一套房子里。1998年4月，先生发表在《当代》杂志上的报告文学《淮河的警告》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也许这项中国最高文学奖他是安徽省第一个获得者，合肥市委市政府破例为他颁发了一个“红头文件”，奖励他住房一套。以这种方式彰显对人才的重视，在安徽是空前的，在全国也没有先例。
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具体落实这个奖励文件的，是市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也许他并没有完全领会市领导的意图，既然文件没有写明房子的标准，他就把我们领到了这个新小区，领到了小区最偏后的一栋楼。后来才知道，这栋楼在规划的图纸上是没有的，它紧贴着古城墙，是某个负责人自作主张违规建造的。而且，他只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一楼的一套，二是顶层的一套。
我和先生将一楼和顶层七楼都看了，两套房子的面积和结构一模一样，都是95平米，都是客厅在中间的三房一厅。可是这两套房子都有让人无法解决的弊端。不用说楼的位置是整个小区中最差的，如果选一楼，它的一边就是与三楼齐高的古城墙的墙基，后面虽有个小院子，但隔着小院两三米又横着一条山坡状的水泥步道，其路基同样高出房子两三层楼，就是说，此处一楼的房子位于小区的死角，既不通风，采光也极差。至于七楼，虽然光线和通风俱佳，但楼层太高，又没电梯，以前在南七大板楼住五楼都感到很不方便，如果每天上下七楼会更吃不消。
没有犹豫，我们选了一楼。
后来我竟意外地发现，那处后院围墙外面有两棵树，一棵是桂树，一棵是桃树;更让我惊奇的是，整个小区就只有我们家的后面长着一棵桃树一棵桂树。想到先生的名字中有个“桂”，我的名字中有个“桃”，便觉得颇有点儿不可思议，冥冥之中好像早有定数，这套房子就该是我们住的。
有了奖励的这套房子，先生考虑单位里仍有同事缺房子，就主动把大板楼的那套上交了。
我们当时都以为此生都将在这儿度过了，因此，装修的时候就铆足了劲，不知参观了多少户人家，走访了多少个建材市场。那时铺地板流行花岗岩，在购买石材时，为避免彼此间的色差，先生冒着炎热的天气，在石材加工厂偌大个院子里仔细地一块块挑选;平日厂家是不允许顾客这么挑三拣四的，大概是被先生赤膊上阵的精神打动了，居然任其挑捡。室内整套的家俱全是请木工现场打制的，用的面板也是当时最流行的红榉板;木工随时需要钉子、胶水、铰链、合页等各种材料，我便每天骑着自行车从大板楼赶过来，然后穿梭在建材市场、五金店与新居之间，因为太辛苦，后来干脆就在阳台上支了张钢丝床，完全不顾板材散发出来的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晚上就宿在那儿。油漆工请的是一对热恋中的农民工，小伙子有点内向，没有脾气，总是听见小姑娘在教训他;本来还有点替小伙子抱屈，可是有一天，小卧室里突然起了火，火势很猛，浓烟滚滚，虽扑救得及时，还是将上过一遍清漆的大衣柜熏得乌黑，用了大量的香蕉水也没有将黑色除掉，只得把面板换了;询问起火的原因，竟然是小伙子把一个尚未熄灭的烟头扔到了香蕉水边上，足见其马大哈的性格，小姑娘平日不断数落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只烟头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损失，但念及两位农民工打工的不易，这事也就自己认了。
就这样，我们大动干戈大兴土木地折腾了三个多月，却由于几间屋子里的家俱打得太满，本就并不宽裕的空间变得更小了，光线也变得更暗了，客厅里有时大白天也需要开着灯。
一天，我们参加了一个饭局，饭后顺便到一位也是市政府副秘书长的熟人家里小坐。不曾想当年给我们分房子的那位副秘书长同我们这位熟人是邻居，进门不久，他也到了，发现我们同他的邻居关系不错，便对先生抱歉地说：“不知道你们是朋友，否则当时我会分一套好点的房子给你们的。”我和先生听了，都不免意外，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看不出是在同我们开玩笑。
图为修缮前的惨状
02.意外的纠结
不管怎么说，对那套房子，我们当时总还是比较满意的。考虑这个小区早先是杏花公社的菜地，古人称“杏花”为“及第花”，又与先生名字中的一个字同音，就将新居取了个“及第居”。事实证明，这处不起眼的“及第居”，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在这里，我治愈了多年的不孕症，并怀孕生子;在这里，我们夫妻联手完成了轰动一时的《中国农民调查》;也正是在这里，我们接待过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媒体的采访，甚至包括卡塔尔半岛电视台。
因为报告文学要求作品必须真实，真名真姓，这就不免引来某些人的不满。同样也是在这处“及第居”，我们还遭遇过一些人的骚扰。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生活和写作环境，我们不得不暂且离开，在外省住了数年，期间先生曾提议将这套房子处理掉。
“及第居”尽管有着光线不好、位置较背的劣势，可这个地段毕竟是“学区房”，还是有人愿意接手的。但临到去房产交易市场办过户手续时，却被税务员告之，要缴纳20%的个人所得税。我们强调这套房子已住过多年了，按规定个税只应缴纳1%。税务员指了指房产证上标明的一行字，说，“你这是政府奖励的，不是自己购买的，必须缴纳20%的个税!”
我和先生都感到诧异。因为先生被市里奖励这套房子时，文联领导曾考虑到单位还有两位老作家，他们都发表了不少优秀文学作品，他们的住房也不理想，于是报请市里，为他们争取了每人10万元的购房资助款。当时的房价还很便宜，10万元再添点钱就能买到一套很像样的房子，他们如果出售自己购买的那处房子，也只须缴纳1%的个税。现在才知道，先生在享有这份特殊荣誉的同时还得付出额外的代价，一旦出售就得缴纳正常个税的20倍!
这事他想不通，不知哪儿出了问题，我也感到很无奈。
突然冒出来这么高的税费，购买者接受不了，由我们来承担这房子再卖也就没有意义了。
房子不好卖，我们只好转为出租。
第一位租客是位房地产小老板，江西南昌人，算是我的半个老乡。那时候他刚来合肥发展，看中了省政府一处宿舍楼的工程。平日他也是爱看点文学书籍的，曾读过我们的《中国农民调查》，就觉得产生了这部作品的房子风水不错，没还价就租了下来，合同一签就是三年。后来他也确实很顺利地拿下了那个项目，大赚了一笔。起初是他本人住在这套房子里，赚了钱不久就自己买了房，住在这里的就成了他手下的几位高管。后来省政府望湖城的宿舍楼一完工，他们要转战别的地方了，这处房子自然就不需要了。我从他们手里接过来的时候，屋子保持得还算可以，只是厨房太糟糕，橱柜灶台窗玻璃上到处是厚厚的油垢，我喷了两瓶油垢清洗剂，拿铲刀铲了整整一天才算清理完，累得腰酸手麻，发誓再也不租给住家的了。
第二位租客是做文具批发生意的老袁，江西宜春人，离我的家乡更近。他的生意看来做得不小，已经租了十套房子放文具。一听他租这处房子也是当仓库，我立马就答应了。我以为用作仓库不住人，也就不存在开伙做饭，甚至不需要水电网络，管理起来最省心。他一下和我签了五年的合同，房租一季一付，钱就直接打到我的银行卡上。
开头几年还好，房租虽然有时付得迟一点，打个电话催一催，也就能到账。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不仅不按时付房租，打电话过去也没用，如果我不去他店里当面讨，他就不转钱，于是一季一付的房租渐渐就变成了数月一付甚至一年一付。本来我们要的租金就不高，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家的房租都变过好几次了，我却分文未涨，现在他竟连这点钱也要一拖再拖，我的心情就有些不爽，就不想再租了。可他又不肯退房，一再说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直到有一天物业公司的大姐找到我，说我们家已经欠了多年的物业费，我很是吃惊。因为这些条款是写进了协议的，这笔费用是由租客支付的，再说这个小区的物业费并不贵，一年也就900多元，老袁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却连这点小钱都不愿意出，让我对他失望至极，于是坚决要求收回房子。
交房的那一天，打开大门的一刹那，我和先生都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这哪里还是我们的“及第居”啊?衣柜门和书柜上的玻璃残缺不全，墙角和顶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更为恐怖的是，三间房的墙壁从地角线一直霉到了天花板，满眼都是湮干的水迹和成片的霉斑。可想而知，老袁租用的那些年一直就是门窗紧闭，从来不曾开窗通风的。
这时我也才明白，住宅，特别是一楼的住宅，是万万不能租给他人做仓库的。一楼的房子本就易于受潮，做了仓库门窗自然是长年紧闭，货物又总是塞得很满，大量的湿气无处散发，最后就只能渗透到家俱和墙壁里。
房子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似乎又怨不得老袁。你总不能要求人家也像你一样去爱惜自己的房子吧。想想真是太亏，房子租给他十年，拢共就收了他18万元租金。十年前房子和家俱都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变得满目疮痍，不彻底处理根本进不去人，可他这点房租还不够我用来维修的!
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图为新建的居民活动区
03.意外的变化
多年没回这个小区了，那天懊悔得不行，却也有惊喜的发现，而且这一发现，竟又让我大为振奋。想不到，安徽省住建厅在对二000年以前建成的老旧小区进行改造中，被列入合肥市首批改造计划的小区共61个，我们“及第居”所在的生活区榜上有名。
这次改造的动作很大，我发现，小区里所有的下水道都重新铺设了管道，实现了雨水与污水的分流;所有的路面都变成黑亮平整的沥青路，所有楼栋的外墙都粉刷成了暖暖的橙黄色;小区中间大片的空地也改造成了停车场，有两个单元楼甚至装上了室外电梯。
据说这项工程搞了一年多，已在2019年秋天结束。由于改造后的小区焕然一新，居民也变得很自觉，不好意思再乱堆乱放杂物，整个小区显得格外的整齐干净。特别是，小区外面的水泥步道也已铺成了沥青路，紧挨这条路沿线的一排楼房，原先路楼之间无人涉足垃圾遍地的僻塞之处，现在整修成了一个有着红黄蓝三色塑胶图案的居民活动区，活动区的四周配备了健身器材，两头辟出了漂亮的石板小路。我更没想到，这条曲径通幽的小道居然通到了我们“及第居”的后院，早先曾是杂草丛生藏污纳垢最闭塞而又不堪一顾之处，如今居然成了全小区最有诗情画意之地!
虽然后院围墙边上的那一棵桂树和一棵桃树不见了，但延伸过来的石板小路两侧绿油油的四季青和红艳艳的月季花，看上去却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由此我想，时间这东西，真的很神奇，你说它走得慢吧，有时真的让人难熬;说它快，不知不觉，二十多年的光阴眨眼间就过去了。
一切都变了，小区变得咋一看已经不敢认了。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及弟居”周边环境的变化，可不印证了这一点!
于是我和先生也萌生出一个重新改造“及第居”的念头。
尽管一场世界性的新冠疫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及第居”被闲置了两年，到了2021年冬天，我才放下手头的写作任务，开始行动。
这次请的人再不是散户，而是专门为老房子做装修的一个团队。团队的负责人姓管，大家都叫他管师傅，本市肥东人，他手下有着几十号人，涵盖了装修行业的各个流程。
管师傅首先通知设计师上门，那是位精干的小伙子，他来了两次，其方案主要在改善采光上做文章。他建议拿掉厨房与客厅之间窗户下面的半截墙，改成一处敞开的推拉门;然后再拿掉主卧与阳台之间窗户下面的半截墙，让主卧与阳台融为一体;还建议在院子的围墙上开个门，这样，不仅使得内院与外院变得通透，还使整个“及第居”也同外面的景观小路无缝对接。
施工之后我才知道，旧房的改造远比新房装修成本更高，因为它多了一道拆旧打墙的工序。随着知识产权受到保护，劳动的价值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因此，这些年装修的人工费大幅上涨，甚至已高出了建材的费用;由于城市不断在向外扩张，垃圾的清运费也高得离谱了。正式施工前，我找来长期在附近收废品的一位农民工把室内的所有家具统统拆走搬空后，管师傅旗下打墙的师傅便开始上阵。
图为新书房
04.意外的收获
打墙的师傅是一对夫妻，男的姓许，四十多岁，样子憨厚，不爱说话;许妻则一脸精明，很有主张。老许在前面拆墙打洞，她就在后面负责清扫并将垃圾装袋，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厨房、卫生间、阳台的瓷砖像长在了墙壁和地板上，老许用电钻打了整整三天才完全清除;客厅和三间房的墙皮也十分硬实，浇湿了墙面依然铲不动，他不得不买来一台刨墙机，刨了三天也才将墙皮刨干净。打墙刨墙都是脏活累活，一般人是不愿干也干不了的，干活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飞扬的尘土包围着，以至我站在一米外竟也看不清老许的脸;普通的口罩作用不大，我真担心他会因吸入过量粉尘而患上矽肺病。
就这样，许师傅夫妻二人在我们这里干了六天，收了8000元工钱，当然其中也包含垃圾清运费。一些朋友听了直咋舌，觉得工钱太高，我却很能理解，因为我知道这些在城里谋事的农民工，确确实实是在“拿命换钱”。
墙面地面清空之后，“及第居”又变回了毛坯房，我这才发现，房间居然这么宽敞，光线也不算太差，书房和卧室的阳光甚至能照进来半间屋，客厅再也不用大白天的开着灯。
这一发现，让我和先生都喜出望外。
当然也有让人头痛的事情冒出来。在拆除卫生间的吊顶和包管之时，露出了封在里面的弯管和下水道，我才发现，过去的管道全是铁铸的，不仅弯管锈迹斑斑，下水道半人高的地方还有几道裂缝，不时地有脏水从里面渗出。去找物业，物业的水电工察看后直摇头，说这种铁管子早被淘汰了，新建的小区用的全是PVC管，两种管子材质不同，无法融合也就无法更换。我愁得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个问题竟被管师傅团队的水电工解决了。
这位水电工姓李，微信名“胖子”。胖子干这行已有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他要我买来两包堵漏宝，和上水，像敷药一样一层一层往管道上敷。第二天去看，堵漏宝差不多已经干了，再也没有黄水冒出来，说明裂缝被完全堵死了。
在重新铺设水电线路时，胖子为不损坏屋里的地板砖，他选择了从墙上开槽。家装布线比较复杂，不但有插座、照明、网络这三路不同的线，还因为空调功率大，每台空调也都需要单独设置线路。胖子的布局既合理，线也走得直;上面的照明与空调线，是贴着墙与天花板的接缝走;下面的插座与网络线，开出的线槽高度又正好与插座持平，这样处理的墙壁也十分方便我们以后悬挂字画。过去槽子开好后，都是将裸线直接放进去，然后用水泥封死，现在则是将电线穿进拇指粗的线管，这就多了一道防护层，也让人更放心。
给墙面做乳胶漆是管师傅带着两个小伙子一起干的。他们先用石膏粉给顶面和墙面粉刷抹平，再刮上两遍腻子，仅这道工序他们就忙了三天。当时正赶在最炎热的盛夏七月，39度高温持续了多日，他们一个个全打着赤膊干活，由于汗流浃背不时招来蚊虫，咬得他们全身都是包。本来我还觉得管师傅收费也有些高，这么小的面积要收7200元工钱，但看着他们如此辛苦也就认为是该给的;再说接着他们还要打砂纸、刷两遍乳胶漆，按照传统的做法，这两件活少说也得四天，这样算下来，他们每人每天也只能摊到300多块钱。
可没想到，如今给墙壁打磨已经不再靠人工，而是用上机器了。那天当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正手持一根伸缩杆，举着一个圆盘状的黑家伙，就那样在墙壁上来回运动，惊奇极了。他背上背着一个灰色布袋，打磨下来的灰尘自动就通过软管吸进了布袋;圆盘状的机器上有着360度的灯带，可以无死角地照明，它就像一盏吸顶灯跟着打磨机一道移动，哪里不平、哪里还没有打磨到位全看得清清楚楚。想想过去都是工人一手举灯一手用砂纸打磨，灰尘大不说，速度还很慢，效率也低，现在换上了墙面打磨机，高效快速不说，也省时省力，而且轻松环保。过去得三个人干上两天的活，如今一个人半天就能搞定。
其实，这样让人想不到的变化，在这次改造“及第居”的过程中随时都能够发现。
以往瓦工切割瓷砖用的是“手提电动切割机”，虽然小巧方便携带，但切割的声音十分刺耳，还会产生大量粉尘，对人的健康显然不利。今天这种切割机也还在用，只用于小瓷砖，切割40厘米以上的瓷砖已更新为“瓷砖推刀”，只需事先把瓷砖切割的部位定好线，置在刀下，按下手柄，随着一声脆响，整块瓷砖便切割完成，而且切口绝对整齐美观。从前安装复合地板，师傅也只能用手提电动切割机，往往机子一开满屋灰尘噪音不断，现在则变成了箱式的“无尘锯切割机”，切割的同时锯木屑也就被吸入箱内，现场一尘不染。
装修行业这种从手工到机械化、从污染到环保、从粗放到成熟的变化，让我看到了时代的脚步，看到了科技创新正在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因为疫情的影响，这次的修缮工作虽然时断时续，前后历时一年有余，但重新修缮的“及第居”却彻底变了样：墙壁和房门是纯白的，地板和厨卫是浅灰的，书桌和书柜是仿古的，一眼望过去，清清爽爽，十分和谐;院子的围墙刷成了深灰，院门则是黑色欧式雕花对开的，不仅古朴还带点乡野气。
院门外新铺了一截水泥路，同小区的景观小路衔接在一起。小路的一侧原为小区的一处死角，这处死角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将上面的野草杂树清除之后，原想改造成一块小菜园，但是物业人员找到我，说小区内不允许种菜，于是便想着种些花草，可什么花草既好看又易于成活?我却毫无头绪。一日，我收拾案头刚完成的一部作品《国医》的手稿，不禁眼前一亮，于是想，何不种些中草药呢?
在所有的中草药里，我最喜欢的是非树非草的金银花。它多长在田埂地头，山野溪畔，生命力极其顽强，风吹日晒雨打霜冻都不怕，即便被牛踏人踩埋进了泥土露不出头，却仍然不死。它的花始为银白，继而金黄，是清热解毒的首选良药。于是，我立即网购了十株金银花试种在了园地里，想想日后花开满园，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清香，那将是何等的心旷神怡!
(2023年5月8日于合肥坝上街。配图由作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