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优美散文叙事散文
文章内容页

刘彩珍:我的书上落了灰

  • 作者:刘彩珍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5-16 02:01:36
  • 被阅读0
  •   全民核酸的第十天,东南风穿过小区的高楼,仍有些凉意。2022年初夏的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层,短暂的一闪而过,留恋地看一眼人间,来不及宣告春天的结束,就被重新覆盖。天空阴云密布,若在江南,应是梅雨季节吧。

      核酸结束,回到家中,室内很暗。全城静态,居家的生活用品也终于在无数次的接龙和抢购中,暂时不用再心慌。室内卫生打扫完毕,换季的衣物也晾晒归整入柜,闺女在整理书桌等待网课。长久以来习惯忙碌的我,面对大把空闲时间,一时竟不知道做些什么。

      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红楼梦》,脂砚斋批评本,是我最珍爱的一套藏书。可惜的是,自从买回来,还没有认真读完。轻轻捧在手里,硬装的,质地很好,我知道。正欲打开,手指摩挲过封面,敏感的指尖分明感觉有沙沙的粉尘。我的书上竟然落了灰!每天打扫卫生,我都会擦书柜的,怎么会?!难以置信的我,错愕地翻着一摞摞的书,最上面的几乎都有微尘,书本下面木质柜面的颜色和没有书籍遮挡的书柜的颜色,截然不同。像是一个人有两张面孔,一张在嘲笑我,一张在怨恨我。

      《苏轼文集》中有一篇《记黄鲁直语》里记载:“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

      宋代黄山谷也有语: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我这是多久不曾读书了,书本自然蒙尘,心境亦是。无味的岂止是言语?!可憎的又岂止是面目?!

      三年来,反反复复的疫情,习惯了戴口罩,疏懒了洗漱。偶尔取下口罩,都不敢直视镜子中的自己。朱颜辞镜,时间使然,本是如常。可是分明的空洞的眼神,写满的是自己都不认识的鄙陋。生活像一口井,一如井底之蛙的我,在方寸之地跳来跳去,却只能在深井仰望一角星河,直到认命地蜷伏。庸碌的生活中,奔波于口体之奉,便遗失了本我的追求。生活越来越好了,读书的环境却越来越差了;可读的书越来越多了,读书的心反倒越来越少了。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能接触到的书,除了课本,大约就是诸如《中学生阅读》《故事大王》这样的课外书,偶尔能借到《读者》《青年文摘》《今古传奇》这样的杂志,那一定会被大家艳羡不已。掩在课本下面偷偷读,课下三五个人挤在一起读,晚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整宿地读。我还有一本摘抄本,大约很多学生都有的。工工整整地把自己喜欢的句子抄下来,旁边还配上偶像的贴画。同学们的摘抄本也会互相传阅,我甚至还有一个文友,一周一封信,互相把自己喜欢的句子写给陌生的朋友。在那个物质和知识都匮乏的年代,书,打开了我们认识外面世界的窗户。我们趴在没有玻璃、用雨布糊着的窗边,遥望未来。

      师范三年,大专两年,最好的五年青春里,书,是我的恋人。我像一个饥饿的孩子找到食物一样,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不肯离去。周末会用好几个同学的借书卡,就为了多借几本书。我可以在喧闹的操场一角读书,从午后到月上柳梢。我不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不在意自己脸上的青春痘一颗又一颗,在本该爱美的年纪里,书,让我弥足自信。时而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低微渺小又高贵充实的简爱;忽而又觉得自己是那个可恨又可爱的斯嘉丽;有时也会在《平凡的世界》里和孙少平一起吃黑面馍;当然大观园里那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也让我操碎了心······我在一本本名著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甘露,也会在自己买的书上写上稚嫩的批注。那些写满青春心事的我的“批评本”,也曾被同学们传阅,当年满是得意,现在想来竟是羞涩和惭愧。

      可是,现在的我竟然好久没有自由自在地读书,也不曾给自己买书了。账单、菜单取代了书单,擦拭着书上的灰尘,我不禁苦笑。

      自从开始给女儿买书后,我的购书单上都是她的书了,可惜很多也是被她束之高阁。手机阅读的便捷,弥补了不能买书自由的尴尬。应有尽有的读书软件,数不尽的古今名著,流行文学,我却只是偶尔读上几本。一是总觉得不够亲近,触不到书纸的厚度,仿佛就和作者隔着距离。一是生活琐屑往往让人愤世嫉俗,现实和书本的差距,浮躁的内心难以再沉静到文字中。最近几年,心绪越来越差,书,渐渐地读得更少了。我也渐渐地只关心粮食和蔬菜,不关注自我和未来。如果不是办公桌上堆着一摞摞的书,书大概会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

      重新整理好书柜,抬头望向窗外,天色越发昏暗,雨前的沉闷,连楼下邻居院子里的杜鹃花都低垂着。

      手机滴滴地响,打破了低气压的思绪。微信群里闪烁着消息,不知谁发了一句话:“密接者越来越多,可是没有哪一个密接者是在书店里。”原来,书中自有心安。春天会过去,雨天也会;春红会谢,夏木自秀。在这样不确知的时间里,在拥有很多自己的时间里,和心灵独处,与好书相伴,或许就会缓解焦虑,或许也能拂去心上的尘埃。

    【审核人:雨祺】

        标题:刘彩珍:我的书上落了灰

        本文链接:https://www.meiweny.cn/sanwen/xushisanwen/18637.html

        赞一下

        发布者资料

        语琴语琴
      • 会员等级:文学秀才
      • 发表文章:123篇
      • 获得积分:1374分
      • 访问Ta的个人空间
        给Ta留言 加为好友

        阅读记录

          关注美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