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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芳:​土布袋

  • 作者:美文苑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07-08 17: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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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1963级学生,大学毕业时,正是知识分子被称为臭老九、接受工农兵再教育的年代。

      1968年国家首次提出了大学毕业生分配要“面向农村、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基层。”自此,“四个面向”成为“文化大革命”前入学的在校大学生毕业分配的方针。此次,推迟了一年多才分配工作的大学毕业生们有的到农场,有的到工厂,有的到兵营,有的到边疆。

      396厂派一位人事处长,亲自到学院选定一个会计专业毕业生;他从学生党员中圈定了我。该厂是令人无比羡慕的单位。是第五机械工业部所属企业,对外称“中洲机械厂”。厂址位于太行山脚下的焦作市。是“三线”工厂,当时算是机绝密单位,副厂长是一位行政6级干部。

      所有分来厂的大学生统统下车间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

      我被分在化验室劳动。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位顶头上司,就是化验室的负责人。他是山东大学化学系64届本科毕业生。他负责采购、配制各种试剂。还指导我们化验操作规程、各种简单试剂的配制。他原是技术处的技术员,是被下放到车间劳动、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我们组员都称他陈师傅。

      每日上下班的头等大事,是举行“早请示晚汇报”的仪式。

      上午一到化验室,必须先进行早请示。即全班人员面对“宝像”:悬挂在墙上的毛主席肖像,或放在桌子上的石膏塑像。大家排队立正,每人左手握语录本紧贴胸前,右手握拳高举,由班长带领,齐声背诵一段段毛主席语录。朝朝如此,雷打不动,不得马虎,必须虔诚。

      晚汇报就是每日下午下班前,全班人员在“宝像”前立正,挥动“红宝书”,齐声高喊:“敬祝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导师、伟大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必须发自肺腑、严肃认真。天天如此这般汇报后,方可下班。

      早请示后,陈组长对第一天上班的我,即学徒、新手进行系统的技术和安全教育。

      他开始讲要爱护国家财产,注意劳动保护等。接着他从摆满玻璃器皿及多种试剂的操作台上,顺手拿出一个漏斗说:“这个玻璃漏斗,值50多元,你一个月的工资42.5元都不够买一只。我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买一只。千万别打碎了。”这句话令我刻骨铭心。因此,每天化验操作时,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损坏了国家财产。对那些有危险性的试剂,如硫酸、烧碱等,更是特别小心。

      陈师傅有时候犒劳我们,当处理完工作后,他就会拿出一个旧报纸包的三角小包,他星期日在街上花0.16元钱买的一包茶叶末,有一次是茶叶梗,用开水给每个人泡一杯,请大家喝茶。

      他吸溜一口说:“好喝,香!”都跟着说好喝好香,我也附和。其实我不懂茶,没喝过茶。小时候,外婆家有茶壶焐子,见过外公天天喝茶。也曾偷喝过一口外公茶杯里的茶,闻着香喝着苦,感觉没有水缸里的凉水好喝。

      陈师傅的老家在山东省农村。工作空隙常讲些山东省农村的一些有趣风俗习惯。如土布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至今未忘。

      他说在他们老家,婴儿、幼儿都不用尿布,都是装在土布袋里的。土布袋故名思意,是个装着沙土的布袋子。

      布袋都是全棉的家织布缝制的。形似于背袋裤,但是不分叉、没有裤腿。把小孩从脚装进布袋里,布袋口拉到小孩的腋下处系上,或者在布袋口上订上背带,挂在小孩的肩上。

      沙土是有讲究的,是经过严格处理的。先把选用的沙土用细箩筛虑过,再把细如面粉的沙土上锅炒。(实为有科学道理的土法消毒。)炒后的沙土又细又滑。放在一个大簸箩里备用。冷天把温暖柔软的沙土装入布袋,小孩睡里面又暖和又舒服。

      小孩子拉屎拉尿不用换尿布,抱起孩子轻轻一抖布袋,湿土就掉到下边,干土就翻到了上面。积攒多了,就换上新干土。干燥透气,小孩子屁股的皮肤都光溜溜的。用过的土倒在另一个容器里,土里的大便干成一坨坨,捡出,细土晒干后再炒再用。

      陈组长说他的孩子是1968年出生的,爱人是老家农民,布票太少,没条件用尿布,所以仍旧在使用土布袋。讲得津津有味,面部扬溢着自豪。

      听他讲土布袋,让我回忆起灰口袋。

      在我的老家,婴幼儿都是使用灰口袋。就是用旧棉布缝制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布口袋,里面装上草木灰。用法是拍平灰口袋,上面再垫上一层尿布。放在小孩子的屁股下面,即坐位或睡位处。小孩子的尿液都浸在里面了,床上干干的。里边的草木灰一旦潮湿了就换上干燥的灰口袋。农村一日三餐的大灶烧的草木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小的时候,就经常为我的小弟弟、小妹妹早晨倒湿灰口袋、上午洗灰口袋、下午装灰口袋。装、倒、洗灰口袋几乎是我每天固定的任务。我每天把装好的灰口袋放在小妹妹或小弟弟睡的位子处,拍平即可。灰口袋只可垫,不能带,小孩还须带尿布片。

      我老家农村在改革开放前大多数人家仍在使用灰口袋。一直沿用到21世纪初。

      记得在解放前,家乡不光小孩使用灰口袋,还有一种育龄女性使用的灰口袋,细细长长的,作用相当如今的卫生巾。

      细长条的灰口袋就是用来替代“骑马布”。“骑马布”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块方形布,对角折叠成长条,月经期,垫在内裤里,卡在裤裆里的布。用灰口袋代替骑马布为节省布料。

      2000年后,老家农村小孩也都使用尿不湿了;妇女们也都用上卫生巾了。如今厂家、商家促销手段很周全。卫生巾有大小、有薄厚,任消费者选用。尿不湿也有各种品牌、多种规格、不同价位。

      使用尿不湿、卫生巾,既方便又卫生,彻底代替了尿片、灰口袋。

    【审核人:站长】

        标题:徐恩芳:​土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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