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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敬光:采采覆盆(四)

  • 作者:刘强强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5-26 00: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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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天,我的心情不好。

      一大早,手机就在提醒我该去采摘覆盆子了。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就又老了一岁。这个大自然也怪球得很,每年到了这个节气,覆盆子就开始成熟,不早也不晚。

      其实,好多天前爬山,我就在关注那些漫山遍野的覆盆子。看着逐渐成熟的覆盆子,像往年一样,我的心里充满期待,充满喜悦,也有些些的焦虑。喜悦自不必说,来自我农民的天性;期待嘛,小时候的懂仔此时总是要扭着我上山去了;焦虑嘛,如今懂仔离我太远,我期待肖队能够陪我,但又担心肖队不得干,凭我对她的了解,一个比我还自我的人,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会影响到她临时的决定。

      起床后,犹豫再三,我用祈求的口气与肖队商量,我们去采覆盆子吧,肖队回答得很干脆:今天我不去,上午有事下午要出去耍。

      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实际上,我已经多次犹豫过是否叫上肖队。叫她,她基本上不得去,还会整得两口子面子上都下不来;即使她发善心要去,也是出门叉叉进门撑撑,到了地点后也弄不了一会儿就要闹着回家的。

      此时此刻的我特别地思念我的懂瓜娃。要是她在,都不需要我叫,她都会屁颠屁颠的喊我上山去。我们两爷子才是真正心灵相通,可惜隔得天远地远。还有就是,我突然发觉,懂瓜娃都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其实,对于采摘覆盆子,我是可以邀请张三陪我去的,可惜她又是女士,男女有别,孤男寡女的,又怕别人产生误解;李四应该也是可以的,可惜他的破坏性太强,凡是他走过的地方,简直可以说寸草不生,太暴殄天物了;王五应该也是可以邀请的,可惜他的脚太大;还有魏老师,他应该很可以的,可是上午他要游泳,而且雷打不动……

      情绪低落的我,今天只有自嗨了。那就去不太远的地方吧。十五里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同时进入我脑海里的,还有许多许多的美好:成都的朋友,大学的同学,肖队的梨,野炊,钓鱼……还有透过鲜花开满的月亮,还有那都

      是覆盆子围着的篱笆墙。对了,我还想起了去年的那个耿直的中年妇女。想到这里,就像给我阴霾的心灵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犹豫啥,出发。

      到了后才发觉,老天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今天的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原来的这里是早已置换出来用于开发的大片土地,已经撂荒了很多年。长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更长满了覆盆子。我以为今天的我会有满满的收获,这样的话就会冲淡我灰暗的心绪了,可是,原来的那些覆盆子们大片大片地消失了,现有的也被砍掉了不少。我想的,许是有人在退林还耕吧。我没有忍住,狗嘴里吐了一句国骂。

      今天,居然没有人来这里采摘覆盆子了,包括去年我遇到的那个中年妇女也没有来。本来我就有所期待,好想跟她们摆摆龙门阵的,但是她们居然都没有来。于是我很沮丧地想,也许,她们已经把我忘记了。

      因为路边没有覆盆子,我只有往更深的杂草丛里钻。就在这时候,碰到了一个70岁的正在劳动着的太婆。看着她佝偻着身体,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开垦着一小片土地,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我立即想起了我那曾经含辛茹苦的母亲,我情不自禁地跟她打招呼,摆谈起来。她说:看着这么多、这么好的土地,这么久都空着长草,心痛呢,我要尽力耕种一些地方。她还说:如今的年轻人虽然在农村,但都不会农活,我们也没有土地了,我的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去了,孙子们虽然在家里读书,但更是不懂种庄稼了。我问她晓得退耕还林和退林还耕不,她说,啥子啥子喔,我不晓得,我晓得的是,这一片地方过去都是肥沃的土地,这样空着可惜了。虽然我老了,闲着也是闲着,种点算点嘛。

      我能够理解太婆对土地的情结,她的话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我,但年龄这么大了都还在劳作,我又有些难过。我不敢跟她摆太久的龙门阵,怕忍不住要哭。

      告别她后出来,林中的布谷鸟根本不顾及我情绪的低落,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叫:快点包谷,快点包谷,太他妈讨厌了。

      回到家里,肖队说,今年的覆盆子味道很好。我只有沉默。我没有告诉她,我根本就没有吃,因为今年的我哪里采的是覆盆子嘛,我采回来的是心情不好,采回来的是一堆寂寞。

      2023.5.24

    【审核人:雨祺】

        标题:黄敬光:采采覆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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