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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敬东——清晨的温度

  • 作者:李菲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11-30 23:2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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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市里中枢机关到部门工作两年有余了,偶尔,依然会回到熟悉的办公楼去参加会议。

      周一,似是会之贯例。寻思好久都没在过去的机关食堂享用喜爱的炸酱面了,便起了个大早,往十里外自己曾待过二十二年的机关大院步行而去。说起来,这已是我多年的习惯。早六时出发,徒步约一小时到达机关食堂,一碗炸酱面、一枚鸡蛋、一杯豆浆,美美享用之后,去办公楼后的花园走上几圈,再上到六楼自己的办公室,往往比正式上班时间还提前半个时辰。

      滨江路的风景实在是好。右侧的汉江碧如蓝空,左侧的古城厚重沉静。时序已过立冬,但襄阳这地儿俨然还是晚秋。古城墙下的水杉,由青转黄的步履甚是从容;护城河沿的垂柳,仍不甘脱下绿色的盛装;更不肖说江岸上的香樟,它是四时如伞、绿荫罩地的。倒是西护城河边的几株银杏,有些急切地演变成了耀眼的金黄,兀自透露着节令的消息。

      当然,开冬毕竟露成霜。清晨徒步,空气里明显有着一丝寒凉。这寒凉与徒步挥发出来的热量相中和,让人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人在愉悦中,眼里的世界也美好,遇到的物事也和谐。

      比如此刻,我的右前方——临汉门广场,几位头戴橙色长檐帽,身着黄色上衣、绿色长裤的环卫工,他们色泽鲜明的工装与忙碌的身影就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毋庸置疑,他们是这个城市起得最早的人,他们像新的一天最早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流动的群雕——或是握着永远也难淘汰的长把竹扫帚,循序渐进地清扫地面;或是右手拿着乡间厨屋用的老式火钳拾捡绿化带里的烟头、纸屑、树叶、废塑料袋,左手提着垃圾袋配合着置放拾捡物;或是戴着胶手套在提水桶里搓洗好抹布,细心擦拭固定在广场边的垃圾箱......他们工作的方式机械、简单,使用的工具原始、老旧;他们工作的内容,可能不被多少人关注,甚至于不被瞧得起。可是,他们是这个城市名副其实的美容师,是盛开在街头的“黄玫瑰”。

      襄阳这座城市,建成区面积已逾二百平方公里,人口也突破二百万之众。宽敞的大街自然有机械化清扫、清运、清洒,而众多背街小巷、城市绿道、街心公园、小广场等等,终是离不了环卫工人的下沉与“身”入,离不了他们机械、简单、原始的清扫与保洁。

      一年四季,晨复一晨,无论天亮得迟早,无论天阴天晴,在我步行的沿途,我从未见到清扫岗位有过空缺,也从未听到这些马路天使有过什么抱怨。反而,一丝不苟是他们月深年久的日常,愉快工作已成他们不弃的信条。这不,走近一位擦拭垃圾箱的环卫工,我听到了从她工装袋里传出的《青藏高原》,歌声清脆欢快、悠远嘹亮。我被其用手机听歌助力工作所打动:“大姐,大清早好兴致呀!”大姐用手臂抬抬工帽,露出口罩遮蔽留下的双眸:“早上心情好,全天心情才不孬嘛。”我问她每天要做多少只垃圾箱的保洁,她说上至夫人城,下到瓮城,连带临汉门广场共有九只垃圾箱归她负责,早晨和下午各打理一遍,一遍下来需两个半小时,每天凌晨四点半便起床开始打理,为的是让每只垃圾箱一大早就干干净净地呈现在市民面前。她还说,每天看看自己打理后的一只只垃圾箱,自己也心情舒畅、心境陶然。大姐一边回我的话,一边随着音乐节拍反复来回擦拭着垃圾箱。从其上下翻飞的手指间,我感到,城市愈是发展进步,愈是美丽漂亮,愈是需要有这样一双普通、实诚、灵巧的手,来为之除尘清埃,使之锦上添花。

      这么想着,我就走过了一棵古楸,迎来了一处慢坡路段。蓦地,一个场景闯入眼帘,只见一位大婶从一辆近乎停行的人力三轮车上下来,顺势在车尾助推三轮爬坡。蹬车男子年约六旬,因有老伴助力,他脚下的踏板立马前后互换得轻松起来。也就十来秒钟吧,三轮及蹬车人、推车人便与我擦身而过。我看到,车斗里装满了紫红、青白相间的新鲜萝卜。我知道,铁佛寺农贸市场就在附近。这对已迈入老年门槛的夫妇必是城郊菜农,也是起了个大早,把地里的萝卜运进城来。一般应是整车过给市场常驻商家,省下售卖工夫,以便早点儿回家忙碌地里的营生。

      慢坡路不足百米,三轮车很快驰入平道,大婶复又熟练地坐在了车帮上,满脸的恬淡与充实。上坡,下车,助推;平道,上车,安坐——动作自然随意,配合默契无隙,以致于无须叮咛嘱咐,无须哪怕是用一个眼神交流。一路进城,有多少这样的坡道,有多少这样的默契,或许两人都没放在心上。日子长且短,生活苦与乐,尽在休戚与共、风雨同舟中,尽在心有灵犀、心心相映中,也尽在平凡、淡泊中。这一切,都在悠长、悄然的岁月里生发,又在这样一个静美的早晨,定格为一帧温暖的画面与我邂逅。

      谁说岁月像刀,只对人的容颜刻下皱纹,它何尝不可以雕刻无声的幸福?!

      以往,我都会从慢坡道处拐上老龙堤,西行两公里,下堤南行里许便到机关。

      今天也不例外。右拐上堤,但见汉江碧波浩淼,大堤似龙护绕。堤上的那爿小屋犹在。小屋进深不足两米,东西宽约三米,高则有六七米,看上去酷似一叶船帆悬挂在宽厚的堤肩上。小屋经年居住着一位老者,身板硬朗,不苟言笑。以前每次清晨路过,见他不是伺弄门前的花盆,就是为屋围的国槐修枝,或是忙着洗漱生炉子。一度,老人还养了狗和几只小鸡。日月延展,国槐渐高,小鸡长大,只有那条狗是体型一定的宠物狗,身高体长无有变化,但凡路人靠近,却会“汪汪”发出警告,把护家的职责执行得甚是严格。狗吠鸡鸣,槐叶轻拂,炉烟飘升,小屋便有了与老人鳏居不一样的盎然生气。

      可是,小屋总给我一种神秘感。它那么小,小得难以放全基本生活设施,连老人睡眠的单人床,白天也是折叠而放。小屋形单影只,周围老远都无其它房屋建筑。浩阔的江滩,漫长的大堤,更是把小屋碾压得喘不过气来,老人何以数载安身于此?有天,我憋不住向正给鸡喂食的老人问道:“您老应退休了吧。屋子这么窄小,堤上冬冷夏热,您咋住得下来?”老人说,他做了一辈子水文工作,老伴先他走了,孩子在外地,一人待家闲得慌,便向站里请求,义务到退休前负责的汉江城区段观测点继续老本行,每天从观测仪里观瞻一下汉水,心里是妥妥的舒坦。老人的话云淡风轻,却掩不住他对老本行的依恋之情。之后再过小屋,我都习惯性地投去一瞥——小屋,成了我眼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一晃两年过去了,今晨又过小屋,屋在人亦在。屋围的国槐已高过了屋顶,繁枝下,老人伺弄秋菊的身影拘偻了不少。其实,老人现在的执守,仅仅只是一种象征——因为,水文观测运用现代信息技术,不再需要人工测报。但是,老人象征意义上的坚守,何尝不是在贮藏时光的厚度,又何尝不是在剔发生命的灵光!

      此时,孟冬的晨风掠过脸颊,我却感到风儿有小阳春般的和煦。

    【审核人:雨祺】

        标题:郝敬东——清晨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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