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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我的母亲

  • 作者:余晖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5-08 12:2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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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母亲今天68岁,我今年40岁。

      母亲28岁那年生下了我,是顺产,在乡下三间泥巴瓦房里,时间好像有几个小时。母亲身高不足1米6,体重90斤不到,在生下我之前的十年光景里,先后生下了我的3个姐姐,都是顺产。没错,一样的经历在母亲身上重复了四次。那个年代家里很穷,因为铁了心要生下男孩(我),东拼西凑交了一大笔罚款,父亲还因此丢了工作,家里变得更加穷困了。穷到生我的时候,最想喝一碗糖水,父亲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才找来半斤红糖,算上我小舅从山里抓来的一只斑鸠,便成了我母亲当时最好的月子餐。

      在终得贵子的片刻欢愉之后,紧跟而来的是要改变这个家庭生活的状况,从八十年代一路辛劳奔波而来,所以,母亲身体恢复的速度很慢,慢到落下了很多的后遗症。阴天的时候,感受到一点凉,母亲的腰就会很疼,疼的直不起来。记得我读大一那年暑假,她还做过一次大的手术,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月,本以为可以彻底解决,但依然没有好转,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病根。如今,每次回老家我尽可能多的去打扫卫生、洗碗、洗衣服,抢着去分担一些家务,母亲总是叨唠着:要是我腰好好的,怎么能让我儿子干这些。可能这个故事听起来并没有多么惊险曲折,可是在我看来,我永远也不会体会到分娩的痛苦和这个家庭苦难的过去,我也无法在别的方面弥补给我的母亲。

      尽管这样,小时候的我一直很不听话,母亲的性格确是具有极强的包容心。母亲在和别人聊天时,最怕会听到:你家儿子真是无法无天,你们太惯他了。但每次我母亲都会说:我要这个儿子太不容易了,痞就痞点吧,长大了会好的。所以每次我犯错,尽管母亲很生气,但一直都很袒护我,或许对这个三岁之前多次徘徊在鬼门关前的儿子,她唯一的期望就是看他健康地活下去吧,但或许我真的具有特别明显的一段叛逆期。

      从小学四年级我就开始住校,直至初中,那个时候从村里到乡里的学校全是沿山而过的小路,离家7公里,一周回来一次。每个周一天不亮的清晨都是母亲送我到山岗,目送到我离开她视线再回去干农活。然后去县城读高中,离家70公里,一个月回来一次。后来上大学离家200公里,半年回来一次。这几年母亲因为不习惯城市里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老家,我一个月左右回去一次。所以和母亲相处的时间真的很有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长大了,我有时变得害怕。年少的时候,我总是期盼着脱离母亲的视线,而如今,她的脸上填上皱纹,无论我在不在她身边都改变不了的衰老,我开始害怕母亲离开我视线了。

      从小到大没有仪式感的送母亲什么礼物,更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甜蜜细腻地说爱她,说了她也不懂。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习惯了每天打个视频电话,大多数时候是和老爸聊,然后问一句:“我妈呢,身体怎么样?”母亲便会凑上来,唠叨几句,叮嘱我要吃好、喝好、睡好,对自己不要节省,每次都这些,没有别的新语句,只是单纯的希望我好好的。

      母亲很平凡,不认识字,却一直要求我好好读书,小时候让我在房间看书,说天塌下来都不要管,只要把书念好就行。大一点希望我考上大学,至于为什么读书,读书的意义是什么,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和泥巴锄头过一辈子。她没有什么文化修养,但是从小就一直告诉我:记住别人对你的好对我们家的帮助,不要讲脏话,不要干坏事,看到人要喊(要有礼貌),要对人善、别害人。

      母亲很普通,没上过学,也不识字,更没有练得一门手艺。她16岁嫁到老余家,服侍着我大爷爷大奶奶、爷爷奶奶,照顾着老余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从艰苦时代一路走来,母亲那乌黑的麻花辫熬成了糙硬的花白短发。有时候,我不敢去触碰她的手,那里面藏着老余家这几十年来的过往,太过深重、浓烈。我也特别不喜欢冬天,刺骨的风和冰澈的水加剧了她的腰疼,更是让她那双斑驳的手贴满了皴裂的胶布。从困苦走到了丰盛,从壮年奔向了暮年,依然阻挡不了她极致的操劳。

      母亲很乡土,不会跳广场舞,更不会用手机,也没什么爱好,说想去北京看以前皇帝住的地方,但是又接受不了要花钱,以近乎吝啬般地对自己的清简,却对家人以无私和大方。城里的高楼大厦总是让她感到焦躁和不安,倔强地伺候着乡下那一片田山地,养着一群鸡鸭、操持蔬菜、庄稼和家里的杂七杂八,她起早贪黑,繁忙而安稳。

      母亲很笨拙,不敢踩电梯,也害怕坐飞机,汽车上的安全带每次都让她很紧张,过马路需要紧紧地抓牢我。接受不了新鲜和时尚的物件,抹脸护肤也就偏爱雅霜,除了人民币的面值和老式的杆秤,她认不识其它任何数字,但对家里每个人的生日,还有我爷爷奶奶的祭日,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我母亲,她今天68岁,我今年40岁。依然让我吃鸡腿,依然喊我儿子宝宝,依然喜欢在别人说她儿子真孝顺的时候,仍然夸耀地说,我儿子就是孝顺就是好。她一定是爱我的,很爱、很爱的那种……

      生日快乐,我的母亲!虽然你不认识,我在今晚写下的这段文字。

    【审核人:雨祺】

        标题:余晖: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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