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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棵柏树

  • 作者:霜燕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12-03 00: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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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家嘴路口上有三棵参天柏树,高大而挺直,两人合抱粗,听闻约有百余年历史,没人知晓是谁种下的,也不知它是如何长成的,树叶终年油绿,每年会挂果——柏果,数多而香,悠久的,淡雅的“檀香”果呈不规则圆形,上有棘突刺,果色呈深绿色,有的会有黄褐色,不能食之可作香料。树下有石碑,刻有姓氏,记录着这乡镇百余年来的姓史。

      这年夏日,我又踏上了去往老家的路途,迎接我的依旧是那三棵柏树和树下撑伞的表姐,这是每年夏日必去的地方,但凡想起避暑的地方,观雪景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老家,我母亲生长的地方,这些年来时常去,时常来,最后成了习惯,似乎成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鞋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忽然想起前几年还没有修公路的时候,原先开始的时候是走泥巴路,路窄还很滑,被树干撑起的树冠遮盖住的羊肠小道上长满了野草野花,有些近人高,达数米,最常见的还是野刺,长在藤蔓上的一种刺,时常缠绕在绿植被中,很难看出来,稍不留神就成了它的“盘中餐”。早上走这条路时,路旁的花草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花草拍打着裤脚,连带着露珠一起,时常还没有走到目的地,裤脚就已经湿润了。如果运气不好的,也许裤脚会沾有泥点子也说不准,这样的羊肠小道在大山里到处都是,稍有不慎就会迷了路。特别是在起大雾的时候,雾锁山头,山锁雾,山套山 ,雾涌雾,那时,若没有老者或经验丰富的当地人开路,怕是会找不着东南西北的。这样的路一直走到了我小学毕业的时候,表姐来电话说要修大马路了。修大马路时,我没有回去,但我能想象得到,在晴天里太阳高照的时候,那些工人们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举起锤子,握着凿子。一下又一下吃力地修着水泥公路。修好后我才回去的,那条泥巴小路依旧保留着,公路修在另一条道上的,像一条长长的龙盘踞在山湾里择机而动。比起从前的老路,现在的路可好走多了。

      绕过诸多山湾还没有到家,但必会经过一个大堰塘,堰塘修建在马路旁,用铁栏杆拦住,并不是为了防止有人垂钓,乡里孩童多,怕孩子们不留神失足掉进了堰塘里。堰塘四周是田地,多见农民耕种,偶尔有几只鸭子,鹅在水上嬉戏。每次路过这里,就会同表姐她们开玩笑,姐你去看看水里有没有王八,表姐侧头向堰塘望去,我才不去勒,要去你去。我只能嘻嘻地笑着,姐都不去,我也不去。堰塘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只是近几年没人养鱼了,多半都荒了供家禽嬉戏,再过几个湾头,便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栋白房子。只是一个影子,也会隔得老远,喊家里人,外婆,外婆,宋波,宋波(表弟,舅舅家的儿子)……外婆他们听到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花花听到了,上蹦下跳地叫着。花花是外婆他们捡的一条狗,外婆是不喜欢猫狗的,但是看它可怜,就留了下来,在厕所旁搭了个棚。在老家,厕所是独立的一间屋子,尽管房子里有厕所,但主要使用的是外面的厕所。老家的夏天不见得炎热,偶有风吹动,门前公路下的小片竹林被风吹得发了笑,一直“沙沙沙”地响着。走到院坝里,外婆穿着长袖长裤,乡下的老人大多都这样穿,是为了方便干活,外婆靠着墙坐着,大腿上放着簸箕,低头筛选着绿豆。宋波也挑着绿豆,看到我们回来了,害羞地笑着,宋波是个极其羞涩的男孩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爱说话,但是个好孩子,会主动分担家务活做也不要人操心。外婆看到我们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接我们手里的袋子,背上的背包,询问我是否吃饭了,我进到里屋放下东西,吃过了。外婆又说,快中午了,等会儿早些做饭。我放好手上的东西想上楼看看,好,外婆我先上楼了。外婆提醒道,你要给你妈打电话,报声平安。外婆的屋子在半山腰,旁边还有一户人家,但经常不在家,其他邻居也都离得较远。但这并不妨碍老人家们串门,时常这个家做了什么菜,或者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到老远的地方去同邻居们分享。在乡里这种习惯随处可见。

      外婆家的房子共有三层,一楼是放冰箱洗衣机和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住房,三楼相当于古时候的粮仓,在房梁上挂着包谷晒,放着粮食作物,前面是一个小坝子连接着公路,后面是一片包谷地。厨房,厕所是分开的独立体屋子,厨房后面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坝子,养着蜂子,厨房旁边是猪圈,外婆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宋波和表姐还没有出远门读书的那几年里猪圈里都养着猪,每年过年的时候宰杀做年猪,给子女分着吃,这几年猪圈里没了猪,改放柴火了。老家安了天然气灶,现在很多年轻人回了老家不喜欢用柴火灶了,嫌麻烦,但是很多老人都保留着柴火灶,但凡我回了老家,老家的柴火灶就会一直燃着,我一直认为柴火做的饭要香些。猪圈屋的侧面的屋子是独立的厕所和鸡圈,厕所和鸡圈中间的一方地是给花花搭的窝棚。厕所旁边还有一方地,被外婆圈起来做了鸭圈,多余的地方种着季节青菜,还有一棵野山椒树。

      我还在楼上想着什么就听见了楼下表姐的叫声,婷儿,下来做饭咯。我趴在窗子前,咋今天这么早。表姐说道,婆说要去山上干活,早点做饭吃,你要柴火做饭又慢,就早点下来弄嘛。我想了想也是,好嘛,把菜拿去厨房等我下来。“噔噔噔”地下楼了。表姐在冰箱前面发呆,吃什么菜呢。我走过去看了看说,今天中午炒回锅肉,炒青菜和青菜汤,做多了四个人吃不完。表姐拿着食材递给我,也好,不然浪费了。表姐洗完菜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灶前生火,我跟表姐历来都是这样配合的,她明白我喜欢柴火饭,她也由着我过过瘾,可惜我不太擅长生火,以前外婆教过我,老是记不住,别看生火简单它还是个技术活呢。

      首先你要准备生火物或者废旧纸张,我们一般是用干的玉米叶生火,这是每年玉米丰收的时候剃下来晒干的。点燃后要保证能燃的起来,一般会用火钳夹住将火种倒着竖起来保证它能燃的起来,然后放入灶膛里,这时候就要用细小的干燥的易燃的木柴往里添火,引燃,当火焰燃起,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往里面添加大点的木柴供它燃烧,期间会用扇子扇烟,这样一整套下来才能生起火,表姐和外婆在这方面是专家。火生好后,在锅中放入少量菜籽油,等待煎熟,当菜籽油煎熟后将煮过的肉倒入锅里煎炒,炒到变色以后就放入泡姜,泡椒,蒜米,煸炒再放一勺盐继续翻炒,再把肉放另一边,放一勺郫县豆瓣,把豆瓣炒香,加入生抽加入适量白糖,再放入青椒,出锅前放点葱花……当所有菜做好后才喊人吃饭,夏天里不是很热的时候我们会在院坝里搭张桌子聊天吃饭,吃完饭后洗碗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宋波手里了,外婆则是准备去山上地里干活,而我和表姐则会等宋波洗完碗后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我和表姐最喜欢的就是在公路上走走路拍拍照了,公路上很少有车经过,大多数都是沟里认识的人,偶尔认出来了也会打打招呼。老家的野花野草多,也有很多漂亮的花,甚至有些在很多大城市被当做展示花,就比如野百合,是一种鳞茎球形,直径2-4.5厘米;鳞片披针形,长1.8-4厘米,宽0.8-1.4厘米,无节,白色。茎高0.7-2米,有的有紫色条纹,有的下部有小乳头状突起,先端较尖,基部较窄。叶散生,具5-7脉,全缘,两面无毛。花单生或几朵排成近伞形;花喇叭形,有香气,乳白色,外面稍带紫色,无斑点,向外张开或先端外弯而不卷。蒴果矩圆形,有棱,具多数种子。花期5-6月,果期9-10月。生山坡、灌木林下、路边、溪旁或石缝中。最常见的还是白色品种。因为这种花较为好看,也具有药用价值,并且可食用,所以我们现在的家里也种有这种花。还有成都展出的彼岸花,在我们这也只能算得上野花,彼岸花的梵文别名叫做"曼珠沙华",是来自于《法华经》中梵语"摩诃曼珠沙华"的音译。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是天降吉兆四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之一,典称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彼岸花学名“红花石蒜”,是单子叶植物纲百合目石蒜科属,一词是来自于希腊神话中海之女神的名字,辐射状的花外形。花型较小,花鲜红色,狭倒披针型,强度褶皱和反卷;叶线形,有白粉,中有淡色条纹或带,较窄(约1cm宽),始发于秋季,冬季绿色。实际上在我们这边,它被叫做石蒜,由于近年来影视化作用,它就被叫做了曼珠沙华,也因此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它与曼陀罗极其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影视中也时常提到曼陀罗,说爱就像是曼陀罗,美丽但有毒。曼陀罗和石蒜两种花外形极其相似,但作用却大不相同。曼陀罗在印度被视为神圣的植物,特栽培于寺院之间。为一年生有毒草本,叶子互生,卵形,花白色,花冠像喇叭,结蒴果,表面多刺。全株有毒,花﹑叶﹑种子等均可入药,是麻醉性镇咳镇痛药。又称风茄儿。鲁迅 在《野草·失掉的好地狱》里这样形容曼陀罗,“远处还萌生曼陀罗花,花极细小,惨白可怜。”……山沟里还有很多很多叫不出名字但却好看的野生植物,甚至有很多有药用价值。

      在老家光是逛着山路,也不见得好玩,那么最有意思的是赶场,赶场是一种民间风俗,南方称作“赶场”,“赶集”,“趁墟”,意思是指在特定的时期或节日,各地的商人聚集在一处做买卖,这样的生活习俗,自古就有。赶场多是由乡土乡亲发起的,一般时间较短,多则不过一天,少则半日。每到市期那一天,市集上百货皆聚,应有尽有,人们三五成群地从附近村庄赶来,有的出卖自己多余的物品和瓜果,有的买进自家所需的东西,也有的趁便约亲友办些事,也有人只是去看看热闹。赶场也有特定的时间,有分阳历和农历赶场的,也有分单数或双数的。如今大部分地区都不存在了赶场,但也有小部分地区仍然保持着这种风俗,升钟就依旧保持着古老的文明。在小时候,包括以至于现在去老家的时候,我们仍然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早上很早凌晨的时候,就走出家门,背上背包走路又或者是坐车去往赶集的路上。一般都是三五成队,四五成群地去,好在路上有一个伴,好聊天打发时间,聊着乡里乡亲的事情,这家的儿女回来了,那家的粮食丰收了,谁家的猪跑了……

      要是实在是没有玩的,我们会去山下的大河沟里搬石头找河蟹或者是找些虾米,大多数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去,好图个热闹。男孩儿们喜欢跟着舅舅去堰塘钓鱼,而我们女孩子呢就在旁边拍拍照,看看风景,不过这样的假期是过得很快的。

      不久后的早晨我们又一次聚集在了三棵柏树下了,这次是四个人一起,背着背头,提着麻袋在树下看着慢慢升起的朝阳等着回家的车,背头里,麻袋里是外婆对女儿的爱。临走前的下午,外婆谈起我母亲小时候的事,说那时候没什么吃的,就会摘些野山椒的叶子裹点面粉炸,炸起来脆脆的,就是上面的刺不好收拾,你妈妈那个时候可爱吃那个了。后来那天下午,是我第一次不嫌麻烦地去摘野山椒叶子。路过的人总会问,你摘这个叶子干什么。我总会抬头看着他们说,摘了拿来炸了吃。他们就会笑着说,那都是几年前的吃法了,现在谁还吃哦。我不说话低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心想他们不懂,吃的为什么不能是回忆呢。叶子摘完后挑选嫩叶子,然后用手把叶子上面的刺剃干净用清水洗干净,然后用纸巾擦干叶子或是晾晒干,等表面没了水分,就可以调面糊糊了。面糊糊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了,全凭手感来掂量。还要在面糊糊里面放入适量的盐巴,胡椒粉,等调好了面就将叶子少量多次地倒入里面,方便叶子沾得均匀,保证每一片叶子上都有面糊糊。然后在柴火锅里倒入菜籽油,等油熟了就将叶子一片一片地放入油里炸,刚刚炸出来的叶子是脆的,吃在嘴里回有“咔嚓咔嚓”的声音。炸好的叶子一部分拿来吃,一部分将被我打包带走,带回家里给母亲和家人。我在家里炸着叶子的时候,外婆在地里摘着自己种的菜,又将菜打理好放入麻袋里让我带走。

      树下等车,柏树依旧高大而挺拔,上车后我与外婆挥手道别,在车上我也与柏树挥手道别,我来时迎接着我,准备走时也欢送着我。

      如今的保城也与铁边合并,称之为西水镇,路也越修越多,越修越好了,很多农户家都盖起了别墅,可无论保城怎么变,那三棵柏树依旧“站立”在那迎接或欢送着我的来去。

    【审核人:雨祺】

        标题:三棵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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