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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辉:蔷薇小镇

  • 作者:王忠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9-03 17: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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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常漫步,于天地间寻找心灵的闲适。河水悠悠,柳丝柔柔,涟漪层叠,掬水在手,和风盈盈,酥软到了骨头。只期盼这样的时光走得慢点,直到永久……

      初夏在拥抱暖阳的日子里,我沉醉在一个梦境:一个小镇,几条窄窄的碎石古巷,漫长而幽深,两边是古旧的黛瓦青砖的房屋,家家小院斑驳的墙壁上开满了蔷薇花,一朵朵、一团团,绚烂得晃人的眼。我坐在小院里,一卷诗书,一杯香茗,一张竹椅,一心淡喜。

      睁开眼,我又感觉到,那又不是幻境。我真的去过一个蔷薇小镇,只不过我的梦里又叠加了其他古镇的影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古镇的记忆没有这个蔷薇小镇清晰,或许是蔷薇的名字,抑或是满小镇的蔷薇花惊到了我。

      蔷薇这个名字太诗意了!我的家乡祖祖辈辈,都管蔷薇叫“刺麦苔”,或者“刺么苔”,很土气,但却很实在。

      说起蔷薇,我和它是故交,它在我幼小时的身体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并将伴随我的一生。

      小时候奶奶的小菜园里长着各种蔬菜、还有蟠桃树、枣树、杏树、茶树……那里是我儿时的乐园。菜园四周是用树枝做的栅栏,栅栏上就攀附着开着小花带刺的蔷薇。那时很小,小男孩,对花并不感兴趣,只是对园里的吃物和栅栏根的小动物有兴趣。终于有一天,我的手臂被“刺么苔”划出一道很深很长的划痕,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那时候家里是没有药物的,也没有大人在身边,只记得奶奶说过用土灰就可以止血,于是迅速抓起地上的土灰按在伤口上,过了一会,把土灰吹掉,还真的止血了,只不过几天结疤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至今留在我的手臂上。

      长大后,听人说蔷薇花如何如何,并不知道蔷薇就是“刺么苔”!也不知道有一天会被它惊艳到,直到我偶遇到那个蔷薇小镇。

      某年五月,去往一个小镇风景区,临近路口,进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的风景线,是令人惊讶的、红色的、波浪不断翻滚的蔷薇花墙花院。停下车,路旁的一户农家,我与蔷薇花正式相见,那一刻,我瞬间便被那种盛气袭人的花势所震撼。那片花儿从围墙里蔓延而上,又顺着围墙而下,像一片瀑布,又似一片花海。粉红色的,白色的,紫红色的,层层叠叠,不言不语,却荡漾着无尽的热烈与浓郁。想不到,那小小的“刺么苔”,哦,不!是蔷薇,竟然是这等热情四溢、蔚为壮观的花儿!触到蔷薇的刹那,转瞬,光阴变得意味深长。也许,不经意的遇见,才是最美好吧!

      目光,顺着街道望去,两侧都爬满了蔷薇花,延绵出整条街的优雅、浪漫。公园的那架蔷薇已长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小山,数不尽的花儿,纤巧精致,就如巧细精密的工笔,一笔笔细细勾勒而出,肩并肩地站着。此刻,我怀着悦喜的心,来记取花开一季的不悔,藏进经年的心底。

      一阵轻风,悠然掠过花枝微颤的发鬓,摇曳出满街的香。那种香味,类似于玫瑰,却没有那么的浓郁,但一齐向你扑过来,你无法拒绝,只有一把接住。原来,我不知不觉经过一家蔷薇香水店。用蔷薇制作香水,古人早就有之,古文《铁围山丛谈》中谈及了制作的方法,宋代诗人刘克庄曾留下“旧恩恰似蔷薇水,滴到罗衣到死香”的诗句,不过我却不知道是不是古法做的香水。或许古人也因为留不住时间,才想法用蔷薇香水来留住一季芬芳吧。

      小巷尽头是个荷塘,塘边半掩的农家小院里,一位老人戴着老花镜,坐在蔷薇架下喝茶看书,小院后面还有一处庭院,门上一付对联:“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初夏时节,读着高骈的诗句,倍感清凉安适。这个庭院原来是个学堂,墙壁上挂满了古人吟咏蔷薇的书法作品:有白居易的“风动翠条腰袅娜,露垂红萼泪阑干。移他到此须为主,不别花人莫使看。”,有秦观的“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有郑刚中的“一架蔷薇四面垂,花工不苦费胭脂。淡红点染轻随粉,浥偏幽香清露知。”,有李建勋的“拂檐拖地对前墀,蝶影蜂声烂熳时。万倍馨香胜玉蕊,一生颜色笑西施。”……太多太多,我驻足在蔷薇花香的学堂,敬佩、汗颜。看来这个小镇的蔷薇花不仅开在初夏的微风里,开在寻常百姓家,也开在唐诗宋词里。

      老人看我们进来,放下书、摘去眼镜,在阳光下修剪凋谢之后的花枝,他说蔷薇是顽强的花,越修剪发芽越多,从而花开越多。蝴蝶悠闲地飞来飞去,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有蜜蜂嗡嗡地鸣唱,微风徐来,蔷薇馥郁的香气在整个院子里弥漫,沁人心脾。看来他将原本枯燥而寂寞的生活,过成了花开明媚。

      小镇的野蔷薇更是随处可见,荒坡上、茅屋旁、小河边,随处可见其倩影。

      一条条托着花儿的绿蔓,立于光阴的墙。我和一朵花对视,忘记光阴流逝,忘记荣辱悲欢。我闭上眼,深深呼吸几口,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舒畅的感觉便油然而生,所谓幸福,莫过如此。

      无声的黄昏悄悄降临,炊烟缕缕,摇曳在橘红色的晚霞中,小镇人们的日子,一半逍逸,一半烟火。夕阳里,蔷薇花金色深沉。站在小河旁边,遐思万千,霞梦翩然。山水如画,我手握年华的两端,一端是暗香隐隐,一端是花开烂漫。蔷薇花啊,你从头到脚,从花瓣到眉梢,都写满了香气和诗意。我想,人呀总该和蔷薇一样,做个灵魂里充满香气的人,不做作,不张扬!

      远处的蔷薇花有些看不清晰,但眼前的蔷薇花依旧,我心依旧。在一片花影里,我暗增皱纹的眼眸,寻寻觅觅,追逐心中的水云间。微风起,落红无数。蔷薇花落在水面,风一吹,就皱了,涟漪也乱了。两只燕子贴在水面,蹴地一下,飞了过去。由近及远,跟着看过去,就会发觉远方像是一个梦,一个蒙着轻纱的梦,带着几分神秘,带着几分悠闲,点缀了寂寞的彼岸。

      索性就在小镇住一夜吧!这夜是静的,静得让人沉醉。小镇呀,我为你而来,月也为你而来。我捻亮萤火,行走在蔷薇间,将点点清辉洒在蔷薇的每一瓣花瓣花蕊间。呀,不知是蔷薇走入了夜色,还是夜色里走出了蔷薇。月淡淡,蔷薇幽幽,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寂静中的妙美,还好我在“小竿钓破波心月,短笛吹清水面风”的恬适里安放了一颗蔷薇的心。

      不知为何,躺在床上,我忽然想起《红楼梦》中“龄官画蔷”的故事,真不明白曹雪芹为何要编撰贾“蔷”这个人名,为什么是蔷薇,不是别的花呢?我不太明白,我想我会明白的,可能我开始明白的时候,我老了,日子也老了。

      夜里做了一个梦,我回到一个小镇,在农家小院的四周栽满蔷薇,等待春风,守住那满架的蔷薇一院的香,郁美我的情怀。

      如果你问我小镇在哪里,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很殷勤,我带你去,我还要给你照相,背景是开满蔷薇花的篱巴,你帮我浇浇蔷薇,我以为那就十分完美。

    【审核人:雨祺】

        标题:王忠辉:蔷薇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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