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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瓜花 /苏立敏

  • 作者:杨静
  • 来源: 电脑原创
  • 发表于2021-07-26 18: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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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数了伏,近了秋,百花慵懒,葳蕤的草木中,最醒目的就是瓜花了,它们黄柔柔地皱着,一盏一盏的,很像敞口的小酒碗,只觉得它们赶在这时节盛开是为了干杯的,当然花心里的酒是清凉的露珠。

      狭隘的小区里,依着东墙有一个小土坑,是水泥地上的一块宝贝,婶子年年都会在那儿种植丝瓜,不多,两三棵,顺着绳子颤悠悠地生长,然后在半空的铁丝架上蔓延,搭起秋日的荫凉,葱茏的瓜叶间,一朵朵黄花就无所顾忌地盛开,那么多,那么耀眼。

      曾担心它们都长成了丝瓜,瓜架怕是撑不住它们的重量,慢慢知道它们多半是凋谢的命运,每天清晨,地面上至少有四五朵瓜花,虽是担负着结瓜的使命来,这样那样的原因,坚持到最后的只是少数。

      距家不远有一个园子,春天时叫它菜园,几畦菜地足够供给烟火,夏天时就叫它果园了,园里生长着十几种果树,给整个园子搭起了棚凉,因葱郁蔽日,韭菜之类的蔬菜就提早休歇了,但是瓜像刚苏醒一般,疯般猛长。有的是婶子种下的,有的是它自己长出来的,野趣十足,满园子都是瓜,丝瓜叶遮墙,懒瓜叶铺路,好不热闹,偶尔去园子里看看,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即使瓜叶稀疏的地面,青苔也争相写满了绿字,真真让人无可奈何。

      赏瓜蔓的心情是两种融合在一起的,一种是看见荷叶的感觉,舒展敞亮,瓜叶真的像极了荷叶,平展,圆挺,厚实,它们是一样的风骨,有不可侵犯的凛然意,瓜花却与荷花毫无瓜葛,黄朵朵掩映在绿叶里并不孤单,若能作伴,定是两朵依偎着在叶子的缝隙露脸,在萧红的笔下,它们多数是谎花,只开开花,不结瓜的。

      但是,它们安逸,瓜叶守护着,蝴蝶蜜蜂都发现不了踪迹,在温润的光阴里,它们听蝉吟蛙鸣,享清风明月,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它们生,它们死,它们又年年如期而至,纵不能在秋水天长里带给人们收获的喜悦,但这一季漫长的伏天,是它们至死不渝的精神原乡。

      瓜叶瓜花,是一季懂得,也是一季悲悯。

      红砖覆满瓜叶,有雅俗共赏的美,看过多少红绿相配,都不若这样的搭配有烟火气儿,最是高高的红砖墙挡目,幽碧的叶子平铺,红色沉寂,绿色生机,如同天地之间流淌的瀑布,有哗然的活泼,雨洗,风吹,又像翡翠珠帘摇动风铃,有空灵的脱俗之美。

      看久了,觉得自己也如同一朵瓜花,可能平庸,可能一事无成,努力过之后只是凋谢的命运,然而,确实是怒放过的生命,自带烟火香,从未颓废过。

      是呢,芸芸众生,我们都是烟火气息十足的瓜花,不曾红艳,不曾丰硕,只有一朵暖黄的光芒,生机勃勃绽放于最炎热的日子,看似平淡无奇,却也从八千里之外赶赴这场乡愁,看似碌碌无为,却也踏着亿万年的泥泞诠释这场纯粹。

      开了,烟霞一般匍匐在叶底;谢了,光阴一般依偎着泥土。不计较,不后悔,从绚烂到安宁,从夺目到无影,这纯粹的生命,都是草木世界里极致的悲喜,这个世界如此激昂地来过,如此深情地解读过。

      我们永远不知道草木的秘密,可以设想这样一幕,当风在疏花的时候,它们不是争相留下来见证秋天,而是用“你不能不留,我不能不走”的决然匆匆辞别,约定来年再会,还在这样的园子,还等这样的故人。

      多少深情的月色里,它们流过泪,惋惜不能给故园硕果累累,不能走进一锅瓜馅儿饺子的团聚里,草木的深情,人类是不知道的。

      只需记得,它们火山般地喷发过,之后沉睡于千山暮雪,是为了春天复苏,不缺席于葳蕤的夏日,不辜负七月流火:只需记得,它们纵然是谎花,却不是为了欺骗而来,因为每一个承诺在说出的时候都发自内心;只需记得,我们都是尘世的花儿,一样的努力却不一定的待遇,但我们享有一样的晴雨,一样的风云,生活怎样来就要怎样爱,不挑剔,不生气,不管怎样的境遇,都要活出生活本身的况味来。

      喜,要开花,悲,也不要忘记开花哦!

    【审核人:雨祺】

        标题:散文:瓜花 /苏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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